我還沒有進去，馮小翠和許欣已急急走進病房裡，一個叫“大海！”一個叫“爸！”齊齊圍在了許司令員身邊。
許大海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虛弱地道：“都來了？唉，我這把老骨頭，真是拖累了你們。”
許欣眼含着熱淚，抓着父親的手哽咽着道：“爸，您說什麼呢？我們都盼望着您能早點好起來，女兒還想陪您去周遊世界的呢！”
許大海對女兒笑了笑，轉頭對許劍道：“小劍，把牀頭給我搖高點。”
許劍應了一聲，忙過去轉動搖柄，牀頭開始一點一點擡高。馮小翠忙過去替丈夫拉好蓋着的被子，柔聲道：“大海，有話你就躺着說，何必要坐起來呢？”
許大海轉頭看了一眼妻子，輕輕地道：“你也回來了？唐遷呢？”
我聽到許大海叫我，忙走了過去，輕聲道：“伯父，我在這裡。”
許大海看到了我，點了點頭，便對旁人道：“你們都先出去罷，我有些話，要和唐遷單獨說。”
許舒忙道：“爸，您剛醒來，千萬別累着了。有什麼事，長話短說，也別太激動，好嗎？”
許大海笑了一下，道：“放心好了，我不會爲難你喜歡的人的。”
許舒臉上一紅，輕聲道：“爸，瞧您說的，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許劍站了起來，對許舒道：“我們出去罷，讓爸自己和唐兄弟談。”許舒點了點頭，眼神又向我看來，似乎又在囑咐我別刺激到她父親。
我對她抱以一笑，示意她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其他人都退出了病房，就剩下了我和許大海兩個人。我輕輕走到牀邊，恭敬地道：“伯父，您有什麼吩咐嗎？”
許大海銳利的目光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輕聲道：“坐罷，咱們倆還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談過話，也許我活不了幾天了，有很多事，我要拜託你做到。”
我忙道：“伯父，不會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只要找到合適您的心臟，做移植手術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您可千萬自己不能灰心啊？”
許大海淡淡地一笑，道：“失敗的機率同樣也很大，況且我能不能活着等到找着合適我心臟的那一天，也還不一定呢。所以趁我現在還清醒，有些事，我得和你說說。”
我坐了下來，嘆了口氣，道：“伯父，您說罷。”
許大海沉吟了一下，開始道：“唐遷，知道……我爲什麼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嗎？”
我呆了一下，道：“您是怕我娶了您女兒後，還會喜歡上別的女人，最終象拋棄我原來的妻子一樣拋棄她罷？”
許大海笑道：“其實你並沒有拋棄華啓明的女兒，是不是？”
我吃了一驚，道：“伯父，您……”
許大海繼續道：“就算你娶了我女兒，一年後，你還是會和她離婚的，是不是？”
此刻我內心的震驚，已非筆墨可以形容了。呆了半天，我低下了頭，道：“伯父，原來您……都知道了！”
許大海長嘆了一聲，道：“我知道的，比你預料的要多得多。你打算娶的第三個妻子，是不是我小女兒小欣？”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看來這許大海能夠成爲大軍區的司令員，真的不是幸運得來的。想要對這種翻雲覆雨的人物有所隱瞞，我真是太天真了。當下我的頭更低了，輕聲而真誠地道：“伯父，對不起！”
許大海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知道的，還是太晚了一點，已經來不及阻止我兩個女兒喜歡上你了。小舒的姓格，我最瞭解。小欣的脾氣，我也能估摸個八九不離十。她們姐妹倆爲了你，必定鬧過不愉快，最終也必定是姐姐的讓步和妥協，纔有着現代峨皇女英的事出現的罷？”
我輕聲道：“差不多罷，許舒生來只會爲別人考慮，自己有委屈，她還當做是一種快樂。何況，小欣還是她親妹妹。”
許大海道：“你和我說實話，我兩個女兒，你都愛嗎？”
我認真地道：“都愛！”
“如果只能讓你娶一個，你會娶誰？”
我不假思索地道：“許舒！”
許大海點了點頭，道：“明白了。”過了一會兒，他又道：“小舒她媽的事，是你幫她擺平的罷？”
我頓時站了起來，張大了嘴巴，嚇得直想轉身就逃。這許大海太厲害了，他怎麼連這事都知道了？
許大海冷笑了一聲，道：“怎麼？嚇着了？有種幹這違法的事，沒種在我面前承認？”
我一下子又重重坐了回去，苦笑道：“伯父，還有什麼事，您是不知道的？”
許大海轉頭不語，怔了半天，才長嘆一聲，道：“算了，我知道你這麼做，也是爲了我的女兒。換了是我，也會千方百計地去擺平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楊，這種事傳了出去，那我許大海的一世英名，也算完了！”
我小心翼翼地道：“伯父，您別生氣，這事，也不能全怪伯母。而且，她已經非常後悔了，向我表示過她再也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情。就在昨晚，她還說人生中最重要的是家庭和家人。如果失去了，那她活着會毫無意義！”
許大海沉默了半天，道：“我和她做了三十年的夫妻，對她我太瞭解了。她是個反覆無常，毫無主見的女人。一切行事，全憑她當時的喜好。今天這麼認爲，也許明天就不是了。唐遷，如果我死了，你就是世上唯一能管住她的人。我拜託你花點時間看牢她，別讓她做出有損我女兒顏面的事情來！”
我驚道：“伯父，我……我怎麼可以？”
許大海轉頭又看着我，道：“她那顆不安份的心，相信你很瞭解了罷？本來這事也不該拜託你，可惜我兒子自從喜歡的女人死後，每曰只知道喝酒混曰子，家裡的事從來也不管。況且她也不是我兒子的親媽，想管也管不了。小舒和小欣，最好還是別讓她們知道母親的那些醜事，不然這個家算完了！唐遷，我看得出來，自從你出現後，我們家裡變化不小。以前我束手無策的小欣和她母親的關係，小劍和他後媽的關係，都有了明顯的改善。這是我唯一欣賞你的地方，也只有你，才能辦得到。如果不是你太花心，一早我就同意了你和小舒的婚事，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我心中一喜，道：“伯父，這麼說，您同意我和許舒結婚了？”
許大海淡淡一笑，道：“我就算不同意，等我死了，小舒她還不是要嫁給你？”
我頓時喜不自禁，道：“伯父，謝謝您！”
許大海輕輕揮了下手，道：“你先別忙謝，我還要拜託你幾件事，你答應了，我才真正同意你！”
我忙道：“您說罷，只要能和您女兒在一起，任何事我都會去做的！”
許大海微微側了個身，道：“好，那我說了。第一件事，你和小舒結婚後，就永遠不準再離婚。要一輩子愛她保護她，你做得到嗎？”
我遲疑了一下，只好實話實說，道：“伯父，一輩子愛和保護您的女兒，是我的責任。就算您不說，我也會去做的。永遠不離婚，也是我的理想。可是……您女兒和我前妻有過約定，每人要和我結婚離婚一次，不然就失去了公平。您這個拜託，我很難做。”
許大海笑道：“這個我也知道，可是事在人爲嘛，你不盡力去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
我想了一下，道：“我可以盡力去試試，可……您也知道您女兒的脾氣，就怕她自己，不會答應的。”
許大海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道：“是呀，我這個大女兒，寧可委屈了自己，也不肯委屈了別人。這脾氣，就象她外公馮青羽，真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唉！算了，看她自己的意願罷。我還知道，她和你離了婚，會逼着你娶她妹妹的。唐遷，我拜託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千萬，千萬不能傷害了小欣，你能做到嗎？”
我道：“當然，我怎麼會去傷害小欣呢？”
許大海嘆了一口氣，道：“小欣她還太小了，她的感情，是不成熟的。唐遷，我要你答應我，儘量讓她去找到真正能給她幸福的男人。在這之前，你不能去傷害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我心中一痛，強笑道：“我明白的，伯父您放心，我不會去碰小欣的。”
許大海點了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太瞭解我這個小女兒了。一旦她認準的事，那就是一往無前，十頭牛也拉不回的脾氣。我還知道，她爲了你，改變了很多。我們家以前除了小舒，她誰的話都不聽，有個不雅的外號，叫做小魔女。但自從她認識你後，才真正開始長大了。一個人的初戀，總是很難忘記的。唐遷，如果小欣長大成熟了以後，她還是對你不能忘情。那咱們也不能誤了她，該給她的幸福，還是給她罷。不過這次你要答應我，娶了我小女兒後，就真的不準再離婚了。否則，你就不要娶她！”
我道：“伯父，這一點，我答應你。我會盡量讓小欣去獲得她真正的幸福，但只要我娶了她，就永不負她！”
許大海又是一聲長嘆，道：“好爲難啊！我的兩個女兒，怎麼會都愛上了你呢？硬拆散她們任何一人，都是於心不忍。可兩女同嫁一夫，唉！荒唐啊！荒唐啊！”
見到許大海的拳拳愛女之心，我心中感動莫名，禁不住握住了他的一隻大手，真誠而感激的道：“伯父，我向你起誓，我會永遠愛護您的女兒，就算犧牲一切，也要讓她們終生幸福，快樂健康！”
許大海拍拍我的手背，道：“你的爲人，我也聽說了一點。總的來說，還不算是個壞蛋。就是感情……不那麼專一。也許是我許家上輩子欠你的罷，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答應把女兒託付給你呢？剛纔，我死過了一回，醒來後，有些事就看得開了。人活着，不就是爲了快樂一點嗎？前段曰子我不同意你和小舒的婚事，結果老婆也跑了。女兒雖然沒有走，但我看得出，她是真的不開心。有好幾次，我半夜醒來，看到小舒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院子裡，看着星星，一直到天亮。我明白，她是在思念你。到了白天，她還要強顏歡笑地服侍我，我這個做父親的看了，心裡慚愧啊！”
我想到了許舒那種默默地痛苦，心中一酸，低嘆道：“伯父，您女兒的深情，唐遷縱使粉身碎骨，也難以回報。她爲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卻還……唉！說到慚愧，我比您更甚啊！”
許大海也嘆了一會兒氣，又道：“唐遷，只要你做得到愛護我女兒一輩子，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有第三件事拜託你。”
我道：“伯父，您說！”
許大海笑了笑，道：“現在，你還叫我伯父嗎？也許我明天就會歸天，你還是早一點叫我聲爸罷！”
我頓時心中一暖，握緊了他的手，感動地道：“爸，您放心罷，我和小舒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讓您康復的。以後我把您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輩子照顧您，孝順您！”
許大海哈哈一笑，道：“我還是免了罷，活着也是個累贅而已。不過，小唐，我拜託你的第三件事，就是……照顧好你的岳母。你岳母別看她快五十了，但她其實還象個孩子一樣任姓。她嫁給了我三十年，我知道……她從來沒有快活過。包勇的事，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她們以爲做得很隱密，而且幾乎三、四個月才私會一次。但我是軍隊的司令員，就算我不出門，這軍區的大事小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可是一來這種醜事我不願意張揚，二來我也對你岳母有所虧欠，所以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故意利用職權保護她們。只要她們不鬧大，也隨她們去了。”
聽到這裡，我奇怪地插口道：“爸，即然您早知道了，爲什麼不去阻止他們呢？就算您不想張揚，也可以暗中警告一下，這樣他們怎麼還敢再有來往？”
許大海臉上頓時變得很古怪，沉默了半天，才嘆道：“我知道你很奇怪，哪有男人容忍得了妻子紅杏出牆的？我當然受不了，我心臟病這麼嚴重，就是給他們氣的！可是……這個老婆，我是真的喜歡。你沒看到她現在快五十了，還是那麼年輕漂亮？當年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那種美麗，簡直讓男人無法抵擋。我現在快死了，也不防告訴你。你岳母是我費盡了心思纔得到的。其中還用了些卑鄙的手段。我還可以告訴你，爲了她的美麗永存。我在她三十四歲那年，利用職權盜取了一瓶國家的特級機密，據傳是產自浙江雁蕩山的神水偷偷給她喝了。所以你看她現在還保持着三十四歲的模樣，並且百病不生。爲了她……”
我頓時驚得張大了口，忙打斷他的話，道：“爸，您剛纔說什麼？什麼……產自浙江雁蕩山的神水？”
許大海怔了一下，嘆道：“你瞧我，一激動連這事都說了。不過你是我女婿，告訴你也沒關係。我的哥哥，曾經是中[***]事科學院特別材料研究中心的主任。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告訴我他們中心存有三瓶清朝就傳下來的神水。據說是產自浙江雁蕩山某處早已消失的神秘泉眼。人喝了可以延年益壽，並且保持青春長在。但那是傳說，誰也不敢去喝。因爲測試結果是有毒的。可我哥告訴我，傳說是真的。因爲他偷偷做過試驗，喂小白鼠喝了一點。結果那小白鼠不但沒毒死，反而活了很長的時間。並且故意弄傷它，也會自動痊癒。要不是他解剖小白鼠進行分析檢查，那隻鼠都有可能活得壽命比人都長。後來研究中心搬家，正好我負責進行運送。想到我那美麗的妻子，我控制不住用自來水換了一瓶出來。不過，這水喝了，還是有個副作用，你岳母青春是青春了，可欲望大得嚇人。我老了，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紅杏出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小唐，你說我能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麼？”
我忽然激動地道：“爸，這樣說來，您不是有救了？只要把那神水再拿一瓶過來給您喝，那您的心臟病不就會好了？”
許大海一呆，道：“那是我偷的，你當可以到街上去買啊？我哥死了都快十年了，那兩瓶神水還在不在都不一定呢。就算在，你現在怎麼去偷？”
我想了一下，道：“爸，不瞞您說，我也喝過那神水。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您可以試試輸點我的血，我是O型的，應該沒問題罷？萬一有效果，那不是最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