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君,你的意思了,給犯人注射阿米妥鈉,犯人就會招供?”千北原司大喜,問道。
“不確定。”河上鬼次郎搖搖頭,“畢竟那只是一篇論文,根據論文所述,給傷兵注射阿米妥鈉,可以讓神志不清的傷兵開口。”
他皺眉說道,“至於說是用在刑訊上,因爲從未有過類似試驗,至於說是不是會有效果,目前並不清楚。”
千北原司皺眉不語。
河上鬼次郎看着千北原司,受到千北原司的‘請求’的啓發,他也是剛剛想到這篇論文的,現在,從他個人角度而言,他是期望於可以在這個犯人身上做試驗的。
不過,千北原司也說了,這個犯人非常重要,目前犯人情況非常糟糕,千北原司是否願意冒險一試,就不得知了。
“確定正常的治療,犯人是無法甦醒了?”千北原司又問了一遍。
“只能說甦醒的機率非常微小。”河上鬼次郎說道,“犯人最大概率就是一直昏迷,然後兩三天內失去生機,就此死去。”
“試一試吧。”千北原司一咬牙。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麼,請千北君送我回醫院,我要準備藥物。”河上鬼次郎說道。
“平井君,你親自帶人護送河上君回醫院。”千北原司表情嚴肅說道,“一定要寸步不離的保護河上君。”
“哈依。”
……
半個小時後,河上鬼次郎提着藥箱回來了。
“我需要給犯人注射兩針劑。”河上鬼次郎說道,“第一針是強心針,可以促使犯人甦醒,不過,有一定的概率犯人的心臟會受不了,直接猝死。”
“第二針就是阿米妥鈉,至於說有沒有效果,一會就知道了。”河上鬼次郎一邊說,一邊拿起注射針,“這是強心針。”
看着注射器內的藥劑被緩緩推進石磊的體內,千北原司的表情也開始緊張。
好在石磊並未有猝死的情況出現,很快,石磊發出低低的呻吟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也就在這個時候,河上鬼次郎迅速更換藥劑,將阿米妥鈉注射進石磊的體內。
很快,石磊的眼眸開始渙散,目光也似乎陷入了某種暈眩狀態。
“千北君,抓緊時間問話吧。”河上鬼次郎趕緊催促說道,“記住,問話的時候語氣盡量輕柔,以免刺激到犯人。”
“你是誰?”千北原司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問道。
“我是誰?”楊常年神情渙散,“我是石磊,我是,我是楊常年。”
楊常年?
千北原司大喜,這應該就是石磊的真名了,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這個石磊果然有問題。
“關於廖華的情報是你送出去的?”千北原司繼續問道。
“廖華?是,是我。”
“好極了。”平井信次歡呼一聲,然後就被千北原司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情報怎麼送出去的?”千北原司繼續問道。
“情報,情報是,疼,我的頭好疼。”楊常年的痛苦的搖頭,發出呻吟聲音。
“不要問過於複雜的問題。”河上鬼次郎在一旁趕緊提醒。
這個問題複雜嗎?
千北原司不覺得,不過,此時此刻,也只能是河上鬼次郎說什麼,他就照辦了。
……
“你是紅黨嗎?”千北原司問道。
“我不是,我不是紅黨。”
不是紅黨?
千北原司微微錯愕,石磊,不確切的說這個楊常年竟然說自己不是紅黨?
是自己搞錯了?
不對,楊常年方纔已經承認了關於廖華的情報是他送出去的。
只是,既然他不是紅黨,青島紅黨那邊又是什麼情況?
莫非上海這邊情報泄露的源頭並非楊常年這一點,也就是說還有紅黨潛伏其中?
不是紅黨?
那此人是重慶方面的?
“你是重慶方面的?”千北原司顧不得思索太多,不敢耽擱時間,繼續問道。
“是。”
“你還在爲中統效力?”千北原司問道。
據他所掌握的情況,楊常年是中統出身,沒想到此人是詐降,竟然還在暗中爲中統效力。
“我,我,我是黨國軍人。”
那就是軍統了。
想不到石磊竟然是軍統人員。
那麼說,當年楊常年是假裝以中統的身份詐降的?還是說,此人是中統,不過是軍統安排打入中統內部的暗子?
……
“說說你在軍統內部的身份?”千北原司輕聲問道。
“軍統,軍統上海,特,特情處,情報員。”楊常年喃喃說道。
竟然是肖勉的上海特情處的人?
不對。
不是上海特情組嗎?
什麼時候變成上海特情處了?
“你的直屬長官是誰?”千北原司按下心中疑惑,繼續問道。
“肖,肖,處座。”
果然,是肖勉的人!
而且此人竟然是肖勉直接掌握的情報員。
千北原司大喜,相比較陳功書的上海區,神秘的肖勉以及所部上海特情組,更是被帝國視爲心腹大患。
此人是肖勉的直屬情報員,若是能通過此人口中獲悉肖勉的情報,甚至是得知肖勉的藏身之地,這將是帝國在上海的特務機關數年來最大之收穫。
“肖處座在哪裡?”千北原司心中一動,“說道,我有重要情報向處座彙報,聯繫不到他。”
“處座,處座在,在法租界,你去法租界,法租界……”
“法租界哪裡?”千北原司急切問道。
“不,不行,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事態緊急,我必須見到處座。”千北原司說道。
“不,不行,處座在法租界身份隱秘,我不能說。”
“敵人已經發現了處座的行蹤了,我必須見到處座,我要向處座示警。”千北原司說道。
“示警,對示警。”楊常年喃喃說道。
“是啊,我要向處座示警,你快告訴我。”千北原司幾乎是貼在了楊常年的耳邊,輕聲說道,“處座的真正身份是什麼?”
“處座,處座的身份。”楊常年喃喃說道,他的嘴角泛起笑意,“他們,他們萬萬想不到的。”
“但是,敵人已經發現了處座的行蹤了,十萬火急,快告訴我處座的身份。”千北原司說道。
“不,不可能,他們想不到的。”
……
巴格鴨落!
千北原司心中急的要命,但是,楊常年就是不說,他着急也是沒用。
“你錯了,敵人已經發現了處座的行蹤了,十萬火急。”千北原司強忍怒火,溫柔說道,“你是處座最信任的人,你也不希望處座出事吧。”
“是啊,處座,處座信任我。”楊常年喃喃說道,“我不能說,不能說。”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加強了楊常年保守秘密的力度,千北原司大怒。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河上鬼次郎注意到犯人的神色不對勁了。
“快點問,他要不行了。”河上鬼次郎大驚,提醒道。
“快說,處座在哪裡?”千北原司急切問道。
“處座信任我,不能……”
“十萬火急,快說,快告訴我,處座的身份。”千北原司急切不已,用力拍打似乎要陷入昏迷的楊常年。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常年緩緩閉上的眼睛卻是睜開了,他的眼眸開始泛出一絲清明之色。
“不好,犯人要清醒了。”河上鬼次郎急忙說道。
“處座在哪裡?快告訴我,我有緊急情報。”千北原司急切說道。
然後,他就從楊常年的眼眸中讀到了更多的清明之色,同時還有一絲驚恐之後的釋然。
……
“千北原司。”楊常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千北原司,低低說道。
“石桑,不,我應該稱呼你爲楊桑。”千北原司微笑說道,“你醒了,太好了。”
楊常年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千北原司。
“楊桑,你很好,你能夠與大日本帝國合作,我很高興。”千北原司微笑說道,“你剛纔交代了肖勉的情況,我這就安排人去抓捕。”
他拍了拍楊常年的肩膀,“成功抓到肖勉,此乃大功,大日本帝國不會虧待你的。”
楊常年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千北原司立刻知道自己應急的計謀是無效的。
“楊桑,你現在告訴我肖勉的隱藏身份。”千北原司做出真誠態度說道,“我這就給你治療,人的生命多麼寶貴,你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好死不如賴活着。”
“好,我告訴你。”楊常年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眼睛,低聲說道。
千北原司大喜,“請說。”
楊常年神色萎靡,張開嘴巴,似乎說了句什麼,不過千北原司沒聽清。
他急忙探過身子,耳朵貼在了楊常年的嘴邊。
“啊!”千北原司吃痛。
卻是楊常年用處最後的力氣咬住了他的耳朵。
……
巴格鴨落!
千北原司一扭頭,將自己的耳朵從楊常年的嘴巴里解救出來,就要怒氣衝衝的去收拾楊常年,卻看到此人腦袋歪在一邊,看樣子已經氣絕身亡。
“河上君!”千北原司大聲喊道。
河上鬼次郎湊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搖搖頭,“死了。”
“巴格鴨落!巴格鴨落!”千北原司氣急敗壞,一隻手捂着被咬傷的耳朵,另外一隻手拔出腰間的配槍,關閉保險,對這刑架上楊常年的屍體,砰砰砰砰砰砰,直接打光了彈匣內的子彈。
“千北室長,你的耳朵沒事吧。”平井信次大驚,過來關切詢問。
“沒有大礙。”河上鬼次郎過來幫千北原司檢查了傷口,說道,“犯人當時已經沒有力氣了,傷口不深,簡單清理一下就可。”
千北原司怒氣衝衝,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在最後還受到了楊常年的愚弄和傷害,他整個人幾乎出離憤怒。
“把楊常年的屍體運到狼犬隊。”千北原司咬牙切齒,指着楊常年的屍身說道。
“哈依。”
平井信次一擺手,幾名特高課特工便上前將楊常年的屍體從刑架上就解開,拖出去了。
……
千北原司看向河上鬼次郎,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擠出一絲笑容,對河上鬼次郎說道,“儘管結果未盡如人意,不過,效果還是有的。”
他向河上鬼次郎微微鞠躬,“河上君,多謝了。”
“能幫到千北君,我也很高興。”河上鬼次郎說道,“看來這個方法是有效果的。”
他高興說道,“犯人有問就答,而且可以確保是真話,我覺得可將藥劑稱之爲吐真劑。”
“吐真劑?”千北原司微微頷首,“很貼切,好名字。”
“可惜了。”河上鬼次郎遺憾的嘆息一聲,“因爲是第一次試驗,藥劑藥量的使用很生疏,不然的話,也許效果會更好。”
“河上君的意思是藥量過大?”千北原司問道。
“也許是過大,也許是過小。”河上鬼次郎搖搖頭,“如果要精準的掌握藥量,達到最理想的效果,還需要進一步的試驗。”
“這個容易。”千北原司一隻手下意識的揉捏受傷的耳朵,說道,“我會下令安排犯人以供河上君試驗的。”
說着,他的面上也終於露出喜色,“河上君的這個發現,對於我們審訊犯人,獲取重要情報,非常有價值。”
千北原司高興說道,“對於河上君的試驗,我們一定鼎力支持。”
“多謝。”河上鬼次郎微笑點頭,對於從犯人的口中獲取情報,他並不關注,他更關心的是試驗本身。
“平井君,你好生招待河上君,我要去向課長彙報情況了。”千北原司說道。
“哈依。”平井信次立刻說道。
……
“河上君,辛苦了,改天我做東,以表謝意。”千北原司說道。
“千北君若要感謝的話,就多準備一些犯人給我試驗吧。”河上鬼次郎說道。
“哈哈,這個不成問題。”千北原司微笑道,“特高課就犯人不缺,如果犯人不夠,外面多得是支那人,隨時可以抓來試驗。”
“吆西。”河上鬼次郎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就拜託了。”
……
“你是說,你使用了一種新型的逼供手段,促使犯人開口了?”三本次郎聽了千北原司的彙報,驚喜問道。
“是的,是一種叫阿米妥鈉的注射藥劑,使用這種藥劑,犯人的意識會陷入某種不清醒狀態,此時問話,即便是再頑固的犯人,也會開口回答問題。”千北原司高興說道。
“吆西。”三本次郎大喜,高興的點點頭,“很好,很好,這是了不起的發現,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發現。”
千北原司下意識揉了揉耳朵,說道,“河上鬼次郎給這種藥劑起了個名字,叫‘吐真劑’。”
“‘吐真劑’?”三本次郎點點頭,“好名字,很貼切。”
三本次郎看着千北原司,“說說看,犯人都交代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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