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對千北原司下手,還是通過千北原司誘使三本次郎上當,進而伏擊三本次郎這位上海特高課的課長,都是特情處的單獨秘密行動,程千帆並未與盛叔玉通氣,所以,盛叔玉對於發生在胡木橋的伏擊事件並不清楚。
眼下當務之急是浦口飯店的行動,所以,盛叔玉也就按捺下對此事的好奇,專注於手頭上的事情。
“弟兄們順利混進飯店沒有?”盛叔玉問小道士。
“戶田老鬼子滿腦子都是大宴賓客,好生收禮,根據掌握的情報,這老鬼子要擺上二三十桌。”小道士說道,“浦口飯店人手不足,又加上是日本人要擺酒,更加小心伺候,只能臨時招了人,我的人已經順利混進去了。”
“好極了。”盛叔玉滿意的點點頭。
戶田清一郎這次的壽宴越發熱鬧,此次行動的戰果愈大,運氣好的話,能把上海灘的大大小小的漢奸狠狠地收割一回呢。
“宋長官!”小道士看到宋甫國推門進來,趕緊立正敬禮。
宋甫國是處座的老長官,便是處座也對宋長官非常尊重,所以,小道士等特情處的人對於宋甫國也是很尊重。
“齊民醫院那邊的行動,已經將敵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宋甫國說道,“現在,就看咱們這邊了。”
“放心吧。”盛叔玉微笑說道,“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就等着戶田老鬼子開席了。”
……
宋甫國點點頭,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有一個情況,齊民醫院那邊我們的人行動的時候,還有一隊人馬也對崗村的車隊展開了伏擊。”
“上海區的人?”盛叔玉立刻明白了,問道。
“八九不離十。”宋甫國點點頭,“看來應該是陳功書那邊收到了關於崗村要去齊民醫院的情報,展開了一次刺殺行動。”
“上海區的損失大不大?”盛叔玉問道。
“應該不小。”宋甫國說道,“肖處長這邊爲行動準備了充足的手榴彈和炸彈,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上海區那邊基本上都是短槍,和敵人交火起來是吃力的。”
他苦笑一聲說道,“此次行動,我們這邊爲了保密,並沒有和上海區通氣,陳功書吃了這麼大一個暗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弄不好會在戴老闆那邊狠狠地告我們一狀。”
“就憑他?”盛叔玉冷哼一聲,“我們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他陳功書不告狀還好,不然……”
說着,他冷笑一聲。
……
“此間事了,我們和陳功書見個面吧。”宋甫國說道。
“隨便。”盛叔玉淡淡說道,他本就驕傲的脾性,此番更是連番立功,並不把陳功書放在眼裡。
“有情況。”小道士忽然說道。
幾人來到窗口,從小道士的手中接過望遠鏡看,就看到一名日軍軍官帶了幾名日軍士兵來到了浦口飯店,飯店的經理趕緊出來迎接。
“這是來檢查壽宴準備情況了。”宋甫國說道。
“萬事俱備,就等着晚上開席了。”盛叔玉說道。
……
“成功了沒?”陳功書看到全身上下灰撲撲的岑雨峰立刻急切問道。
“不知道。”岑雨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氣。
“不知道?情報不準確?”
“情報應該是準確的,崗村的車隊確實是抵達了齊民醫院,弟兄們當即開火。”岑雨峰說道,“還有一件事,還有一隊人馬也在伏擊崗村。”
說着,他看着陳功書,“是區座安排的後手?”
“不是。”陳功書搖搖頭,“我手裡的精幹人手都交給你了,哪裡還有其他後手。”
他皺眉說道,“會不會是肖勉那傢伙的人?”
“不清楚,不過,我問了一句,那邊說他們是上海區的。”岑雨峰說道。
“一定是肖勉!”陳功書立刻憤怒說道。
看到岑雨峰不解的目光,他便解釋起來。
……
“肖勉這傢伙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若是有什麼大行動,取得了戰果,恨不得昭告天下,這傢伙最喜歡悶頭吃魚。”
陳功書恨恨說道,“刺殺崗村,這必然激怒日本人,日本人會展開大規模報復,這混蛋這是試圖將敵人的注意力引到我們身上。”
岑雨峰錯愕了一下,在軍統內部,大家若是有了戰果,恨不得大肆宣傳,甚至於明明只幹掉了幾個敵人,請功的電報都恨不得誇大幾倍,十倍,這肖勉的特情處倒好,非但不亮出旗號,竟然還假冒他們上海區的名頭,簡直是聞所未聞。
陳功書這才注意到岑雨峰表情不自然,“你受傷了?”
“突圍的時候被子彈咬了一下。”岑雨峰說道,“子彈擦着皮過去,問題不大。”
說着,他便將整個行動過程向陳功書詳細彙報。
……
“手榴彈,炸彈。”陳功書冷哼一聲,“看來,相比較我們是倉促行動,肖勉那邊早就收到了情報,他們的準備倒是充足。”
“多虧了他們火力強大,不然的話,我們恐怕也被日本人圍住了。”岑雨峰說道,“日本人似乎是早有準備,他們埋伏了大批兵力,險些將我們包了餃子。”
“你懷疑這是敵人的陷阱?”陳功書問道。
“應該不可能吧。”岑雨峰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崗村這種級別的日軍將領,日本人是不會拿他來當誘餌的。”
“再者說了,以崗村的級別,日軍提前加強戒備,也是說得通的。”他說道。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我們的行動有沒有成功。”陳功書說道,“崗村的車隊都摧毀了?”
“三輛車都被打爛了,如果崗村在車子裡,肯定被幹掉了。”岑雨峰語氣堅定說道。
他知道這一切還要感謝特情處那邊,他們的手榴彈發揮了重大作用。
陳功書皺眉不語,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有蹊蹺,崗村這等日軍重臣,若是這麼簡單就被幹掉了,日本人早就被趕出中國了。
只是……
……
“發報重慶。”陳功書說道,“向戴老闆報喜,就說我們上海區成功的伏擊了崗村的車隊,疑似幹掉了日軍中將崗村。”
“區座,是不是再仔細確認,落實一下?”岑雨峰皺眉,說道。
“不必了,確認落實自然要做,不過,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搶在肖勉那傢伙前面向重慶請功。”陳功書冷笑一聲,說道。
“弟兄們傷亡如何?”他問道。
“折損了十幾個弟兄。”岑雨峰嘆口氣說道。
“唔。”陳功書思索着說道,“電報裡就說,我部集合近百人,以無畏之精神,勇猛作戰,最終以三十四名弟兄殉國的代價,成功伏擊崗村車隊,擊斃擊傷疑似包括崗村本人在內的近百名日軍,取得空前戰果。”
“另外,讓弟兄們廣爲傳播我們伏擊日軍將領崗村,給予敵人以重大殺傷的戰果,以茲振奮上海市民的抗戰決心和意志!”
他冷哼一聲,肖勉這傢伙詭計多端,卻是怕狼怕虎的,伏擊崗村的功勞和名聲,他肖勉不敢要,他陳功書就敬謝不敏了!
……
程千帆讓手下先回巡捕房,他親自開車載着荒木播磨,在特高課特工的護衛下,一路風馳電掣回了特高課。
“這是怎麼回事?”荒木播磨坐在輪椅上,被程千帆推着,看到特高課竟然已經被憲兵隊接管了,衆多特工都被憲兵隊集中在幾個房間訊問,他的臉色不禁陰沉下來。
“隊長,你可算回來了。”
“隊長,你受傷了?沒事吧。”
“隊長,出大事了,課長遭遇敵人伏擊不幸遇難,這些憲兵就突然衝進來……”
“安靜!”荒木播磨大吼一聲,“久保憲一,你來說。”
“是,隊長。”久保憲一說道,“大約兩個小時前,憲兵隊的佐上梅津住中佐帶人來到,他向我們通報了課長不幸遇難的消息,然後就下令所有人集合,他們要對大家進行甄別審訊。”
荒木播磨冷着臉,又詢問了幾個問題。
……
“有賀雄大他們在哪裡?”荒木播磨問道。
有賀雄大是特高課情報室室長,三本次郎遇難,他這個行動隊隊長也不在,特高課就以有賀雄大等人的職務最高。
“有賀室長被佐上中佐請到了課長辦公室,現在正在問話。”
“巴格鴨落!”荒木播磨氣的破口大罵,“課長辦公室是我特高課最機密所在,誰給他們開的門?誰允許他們進去的?!”
“佐上中佐拿了池內司令官的手令。”有特工憤憤說道。
荒木播磨面色陰沉,他扭頭對程千帆說道,“宮崎君,請推我去課長辦公室。”
……
“荒木君,憲兵隊來者不善啊。”程千帆推着荒木播磨,沉着臉,低聲說道。
“我們特高課的事情,還輪不到憲兵隊來指手畫腳。”荒木播磨冷哼一聲說道。
憲兵歸帝國軍方管理,憲兵佩戴軍銜,其軍事管理和日軍正規作戰部隊並無兩樣。
而特高課實際上是屬於帝國內務省的秘密警察部隊。
雖然在佔領區,因爲特殊的原因,特高課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佔領區軍部轄制管理,憲兵司令部那邊確實是對特高課有一定的約束權力,但是,事實上特高課是有單獨的執法權的,而且因爲工作內容和憲兵隊那邊有部分重疊,雙方實際上是競爭關係,甚至可以用有矛盾來形容。
“很顯然,課長不幸遇難,這被憲兵司令部那邊找到了機會。”荒木播磨冷聲說道。
他表情陰沉說道,“宮崎君,我會向佐上梅津住提出交涉,要求他們撤出特高課,釋放被關押的隊員。”
他扭頭看向宮崎健太郎,“一會你就不要進去了,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
“荒木君請講。”
“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即刻去見一個人。”荒木播磨沉聲說道,“那個人會帶你去見荒井閣下,你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向荒井閣下彙報。”
“荒井閣下?”程千帆驚愕問道,他並不知道這個人。
“荒井幸三郎閣下。”荒木播磨沉聲道,“在影佐禎昭閣下領導特高課之前,上海特高課的長官正是荒井幸三郎閣下。”
荒井幸三郎,程千帆愣了下,他並未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且,他敏銳的注意到,荒木播磨說的是荒井幸三郎曾經是上海特高課的長官,並沒有用‘課長’這個稱謂。
“好,我即刻就過去。”程千帆說道,他擔憂的問荒木播磨,“荒木君,這邊你可以應付得了嗎?”
“課長雖然不在了,特高課還有我,憲兵隊想要搞事情,他們是做夢。”荒木播磨沉着臉說道。
程千帆招呼了一位特高課特工,讓他推着荒木播磨去課長辦公室,他隨後便急匆匆離開了。
……
課長辦公室。
佐上梅津住站在窗口,他看着宮崎健太郎急匆匆下樓,開車離去,不禁皺了皺眉頭。
“小野寺君那邊對荒木播磨和程千帆的問話,有什麼收穫嗎?”佐上梅津住問道。
“並無實質性收穫。”一名憲兵隊軍官回答說道,“這兩人都極力否認特高課內部有問題,並且還質疑三本課長遇伏之事和我們憲兵隊有關係。”
佐上梅津住陰沉着臉,冷哼一聲。
“有賀室長,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佐上梅津住扭頭看向有賀雄大,“三本大佐遇刺,性質非常惡劣,而且種種跡象顯示,三本大佐遇伏是敵人預謀已久的,這說明敵人掌握了三本大佐的行蹤,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佐上中佐。”有賀雄大面色難堪,他一臉憤怒的看着佐上梅津住,“課長不幸蒙難,我特高課上下悲憤不已,發誓要揪出兇手,爲課長報仇雪恨,至於說你的那些問題,我不敢苟同。”
佐上梅津住扭頭,盯着有賀雄大看,“有賀室長,作爲特高課情報室室長,你應該明白三本大佐遇刺之事,你應該負有什麼樣的責任?!”
就在這個時候,課長辦公室的門被用力推開了。
“佐上君,課長遇襲,我特高課上下定然要不惜一切代價緝拿兇徒。”荒木播磨坐在輪椅上,面色陰沉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請求憲兵隊的幫助的,至於說現在,我認爲我們自己有能力解決當下的麻煩,就不需要勞煩憲兵隊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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