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趙國輝略帶警告語氣的話說完之後,跟趙子喬說了一句,便拿着手機走到門外去打電話去了。
沒一會,他推開房門,對趙子喬說道:“還不走?”
趙子喬笑了一下,起身跟着趙國輝下了樓,路上有些沉悶,趙國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趙子喬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聊。
不過好在開車的時間不算太長,經過鎮上後,沒幾分鐘就到了張家村。
張遠已經在家門口等着了,看到有車在家門口停下,他立馬走了過去,趙子喬推開車門,看到張遠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腦袋兩側的白髮,十分的刺眼,動作不由一滯。
張遠見到趙子喬第一個從車上下來,往前走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不過當看到趙國輝從另外一側出來時,他的步伐又快了起來。
“趙老闆,麻煩你來一趟了。”
對於張遠的熱情,趙國輝也是簡單的點了點頭,然後指着趙子喬說道:“這是我兄弟,趙子喬。”
聽到趙國輝的介紹,張遠又對趙子喬點了點頭,兩者的差距,着實有些遠。
趙子喬心中有些想笑,張遠對着他這個財神不熱情,反倒是對趙國輝熱情,實在是有些搞錯方向了。不過一想到趙國輝可能沒有和張遠說他的事,趙子喬也釋然了,人家對趙國輝熱情也是人之常情。
張遠把兩人迎進屋,在得知兩人都不喝酒後,便親自給兩人倒了杯白開水,三人圍坐在一起,突然有些尷尬起來。
不過爲了自家兒子,張遠還是率先打破平靜,笑着對趙國輝說道:“趙老闆,咱們先看看我養的生豬唄?”
趙國輝直接搖了搖頭,張遠看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老張,你兒子怎麼樣啊?”趙國輝暫時拒絕去看他養的生豬後,脫口問道。
原本還對趙國輝有笑臉的張遠聽到這個話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有些愁眉苦臉的說道:“在家待着呢!造孽啊!”
一句‘造孽’,透着無盡的辛酸,趙子喬聽後,鼻中微微有點發酸!
是什麼樣的狀態,才能讓一個男人這般表露情緒?
趙國輝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卻硬着口氣說道:“我想見見你兒子,然後才能和你談之後的事情?”
張遠有些狐疑的看了趙國輝一眼,眼中的神光掙扎幾番,最後終是嘆了一口氣,有些駝背的往後靠了下,泄氣的說道:“趙老闆,你等我一下。”
張遠告罪一聲,從客廳裡走了出去,趙子喬這纔有空對趙國輝問道:“你幹嘛這麼直接?”
趙國輝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只是靜靜的喝起白開水來。
看到趙國輝的樣子,趙子喬莫名的有點生氣起來,趙國輝現在的這個做法,簡直就是當面揭人傷疤,有些太過了點。
趙國輝這麼一弄,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客廳中一下子就只有趙國輝喝水的響動聲了。
張遠說的是真話,他家兒子就在家中,所以沒用多少時間便從樓上走了下來。
當張遠帶着他兒子走進客廳的時候,趙子喬不由愣住了!
張遠身後那個頭髮枯槁,臉上沒有一兩肉,且頂着兩個黑眼圈的青年,真的是比他們小的人嗎?
趙國輝見到張遠把他兒子帶進來了,眼神瞟了一下,便對張遠他兒子問道:“你真的想戒?”
看到趙國輝有些喧賓奪主的姿態,趙子喬一個勁的用眼神示意他,趙國輝卻像沒有看到似的,只是用眼神盯着張遠的兒子。
張遠的兒子聽到趙國輝問他話,用那一雙比大熊貓黑眼圈還要大的眼睛望着他,慘笑一下,說道:“你覺得我這樣子是畫出來的嗎?”
聽到張遠兒子的回答,趙國輝從兜裡摸出一包煙來,給自己叼上一根,對着張遠兒子拋去一根,卻沒想到張遠的兒子對於趙國輝拋過去的那根菸如避蛇蠍似的,臉上更是帶着有些驚恐的神色,雙腳默默的往後退,一雙有些乾枯的手,竟然微微發顫。
最終,趙國輝拋出去的煙掉到了地上,張遠有些心疼的握住他兒子的手,也沒有管趙國輝和趙子喬的反應,直接帶着他兒子出去了。
“這是什麼情況?”趙子喬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局面,他總感覺張遠可能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會趕人了。
趙國輝起身撿起落到地上的煙,兩指一夾,菸絲一下子就從斷口處落了出來,即使他已經把煙夾斷了,他還是沒有放過這根菸,反倒是繼續用手指進行碾磨,直到整根菸徹底在他手中‘分屍’,這才罷手。
趙國輝有些異樣的舉動,讓趙子喬一直盯着他看,等他把手中的菸絲丟進張遠家的垃圾桶後,趙子喬才問道:“國輝,你知道情況?”
趙國輝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肅穆。
張遠再次出現在客廳中,不過這次他的神色徹底垮了,也沒有什麼心情和趙國輝談生意了,剛要開口送客,趙國輝卻說道:“老張,談談吧!這筆生意,我兄弟和你做了。”
張遠沒想到趙國輝會突然說出這話來,更加沒有想到和他做生意的竟然不是趙國輝,反倒是他一直忽視的趙子喬,這種轉變,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看到張遠愣神的站在原地,趙國輝開口說道:“你兒子是被人害的吧?”
原本還在愣神的張遠聽到趙國輝這話,眼中一下子露出兇光來,整個人也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不過暴怒過甚的張遠卻在兩三聲嘆息後,又變的悲苦起來。
“我家傻小子不知道人心的險惡,亂接人煙抽,被人給下套了!”張遠有些心酸的吐露出原因來。
“要不是那羣挨千刀的覺得我家裡有點錢,也不至於這麼害我兒子啊!”說到這裡,張遠眼中流出兩滴渾濁的淚水。
趙子喬聽的心湖震盪,這種不入流的控制手段,簡直太下作,太讓人憤怒了!爲了能夠弄點錢花,竟然可以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家裡沒錢了吧?”趙國輝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給張遠遞過去一根菸。
張遠點燃煙,沉默的抽着,如果家裡有錢,他又怎麼可能急着賣生豬呢?這些生豬,可是他家持續不斷生財的工具啊!
趙國輝用力的拍了拍張遠的肩膀,良久才說了一句:“你兒子還有救,別急!”
趙國輝說完對趙子喬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跟張遠談生意了,看起來有些趁火打劫,但也算是旱地甘霖了。
“老張,我想收購你養的生豬,就按照市場價…”
“按照市場價來說,太貴了點,給我兄弟按照你給我的價格,行不?”趙國輝突然打斷趙子喬說話,搶先把話給說完了。
趙國輝一說完,趙子喬就有些對他怒目而視了,他也不管張遠,直接拉着趙國輝走到了門外。
有些氣憤的趙子喬絲毫沒給趙國輝面子,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問道:“趙國輝,你過分了吧?”
趙國輝對着趙子喬冷笑一聲,問道:“你覺得我是在落井下石?”
趙子喬瞪着眼睛看着他,沒有回答,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趙國輝哼了一聲,從兜裡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然後把煙推向趙子喬,趙子喬直接把他的手給推了回去。
趙國輝吸了一口,吐出一大蓬煙霧,淡淡的說道:“沒有傷害,怎麼能夠讓張遠的兒子下死決心去戒呢?”
趙子喬神色一僵,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需要承受痛苦的人生,才能讓人成長!”趙國輝淡淡的說了一句,又接着說道:“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你不是善人,不要處處想着別人!”
趙子喬咬了咬牙,從趙國輝手中搶過煙來,狠狠的抽了大半根,這才把煙丟地上。
“想通了?”趙國輝把手中的菸蒂彈飛,對着趙子喬問道。
“憋屈!真特麼的憋屈!”趙子喬低吼道。
趙國輝笑了一下,拍了拍趙子喬的肩膀,率先往張遠家裡走去,如果趙子喬還要當這個善人,他也不會再製止了。
張遠看到趙國輝進來,想問又不好開口,這當間,趙子喬正好進來了。
“老張,能看看你養的生豬嗎?”
張遠看了趙子喬一眼,腦子裡琢磨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下來。
張遠的養豬場和他居住的房子是挨着的,只要從屋裡打開門,就能進到養豬場裡。比起一般的大型養殖場,張遠的養豬場,只能算是個小型的地方。
一棟二層樓的豬舍,便是張遠養殖生豬所有的地方,豬舍前面有個自己挖出來的小池塘,作爲給豬舍沖洗的水源地,但是哪怕有沖洗防疫這道工序,養豬場裡的味道,還是不好聞。
張遠進到養豬場,神色微微有些好看些,帶着趙國輝和趙子喬把豬舍全部逛完,這才問道:“怎麼樣?”
趙子喬點了下頭,說道:“你這裡所有的生豬按照每斤四塊錢的價格,需要多少錢?”
聽到趙子喬的話,趙國輝微微點了下頭,有些滿意趙子喬沒有當大善人。
張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捨,不過很快便被其他的神色所取代,說道:“我還沒有稱過,不知道具體重量,如果按照每頭豬兩百斤計算的話,我這裡有十五頭豬,大概值一萬兩千塊錢,細算下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趙子喬點了下頭,就這個價格,他很能夠接受。
“那個…”張遠有些欲言又止的說了一句。
“老張,什麼事?”
“我能留一頭老母豬和一些豬仔嗎?”張遠商量着問道,如果有這兩種豬,他以後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趙子喬對他笑了一下,說道:“這些豬,都是你的,你想賣給我什麼樣的都是你決定的!”
聽到趙子喬這話,張遠連忙對他感謝,趙子喬這是給了他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