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高中的體育館當然是有頂的。
至少曾經有。
但現在那堅實的穹頂卻塌了三分之一。
無數的殘磚碎瓦如驟雨般簌簌而落，毫不留情地朝那上千架飛行器劈頭蓋臉砸去，不少飛行器躲閃不及，直接在空中就變成了一塊塊廢鐵。
當然，作爲阿基米德公司出品的Eta級監測設備，這些飛行器的靈敏度極高，除了一些躲避不及的倒黴蛋兒之外，其餘大部分都通過自動軌道計算閃開了落石的轟炸。
可這只是梁山附帶的攻擊手段。
體育館的穹頂是怎麼塌的？
是被雷劈塌的。
所以在穹頂碎裂的同一時間，已經有數十道電芒自遠空墜下，無比精準地在飛行器機羣中爆開！
轟！
滋滋滋滋……
姍姍來遲的雷鳴聲與飛行器墜落的電流聲錯落有致，不絕於耳。
天空中閃爍着明媚璀璨的電光，看起來就像是絕美的星空，亦或者一場盛大的煙火。
鹿閔沒有直接被雷電擊中，卻被四周結成的那層密不透風的電網給侵蝕，慘叫一聲，隨即從空中跌落，極其狼狽地落在了一灘泥堆中。
也幸得如此，才讓他沒有遭受二次傷害，衣服上所濺到的火星頃刻間被泥水撲滅，只留下了一個個焦黑的小洞，並未傷及皮膚。
在場的所有考生都被這宛如末世一般的景象給嚇呆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止了對飛行器的攻擊，轉而各自尋找掩體躲避空中掉落的石塊，以及那肆虐空中的電蛇。
梁山哪兒都沒去，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巨大的石塊落到他的頭頂，梁山揮揮手，便將其碎成了渣滓。
失去控制的飛行器急墜而下，梁山挪挪步，便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攻擊。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在欣賞天地偉力的盛景。
時間尺度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失去了意義。
或許過了五分鐘、十分鐘，也或許只用了二十七秒，一切終於重新歸於寂靜。
空氣中瀰漫着濃厚的焦味。
數不清的飛行器歪歪扭扭地灑落滿地，有個別的倖存者在頭頂閃爍着淒厲的紅色小燈。
就像是黃泉路上妖冶的曼陀羅。
衆人紛紛從掩體中試探着走了出來，一個個神色複雜地看着這滿地的瘡痍，最後全都看向了梁山。
沒有人說話。
氣氛顯得無比的壓抑且凝重。
最後許志明走了出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梁山，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這，是，是你乾的？”
梁山頭仰天空四十五度角，喃喃道：“我也沒想到，原來我的招雷術這麼牛逼啊……”
很明顯。
梁山撒謊了。
他當然知道地球爸爸的雷擊有多牛逼。
雖然沒辦法直接轟殺一名S級強者。
但對付這些小小的飛行器簡直是殺雞用了牛刀好嗎！
只是出於對其他考生的尊重，梁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謙虛一點。
當然，他的表達方式或許不那麼恰當……
於是下一刻，滿身泥漿，一臉污漬的鹿閔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惡狠狠地看着梁山，沉聲道：“梁山！我要跟你決鬥！”
……
此時的梁山和鹿閔都不知道，他們這一次考覈的全部過程，一直都是在一種對全校師生實時直播的狀態下進行的。
否則梁山一定會讓地球爸爸下手別那麼狠，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鹿閔也不會因爲一時的衝動對梁山提出決鬥的要求。
而他們更加不知道的是，此時在體育館外的學校操場上，已經快要鬧翻天了。
片刻之前，不知道多少心中懷春的美麗少女正在對鹿閔的颯爽英姿尖叫連連，恨不得立刻就把民政局給搬過來與對方就地結婚。
結果因爲一道晴天霹靂的出現，徹底讓她們全都傻了眼。
鹿閔從空中摔下來了。
鹿閔落進泥潭裡了。
鹿閔滿臉黑泥，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鹿閔……
對於現場觀戰的絕大部分女同學來說，她們的關注點始終都在鹿閔的身上。
即便鹿閔狼狽如此，她們心中更多的也是心疼，而非幻滅。
可對於此刻站在升旗臺上的一衆學校領導們來說，卻是被那一道道驚雷給鎮住了！
“那是什麼？是誰的天賦？”
“好像是梁山的，只有他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這個梁山不是前兩天才剛剛覺醒的嗎？怎麼會這麼強！”
“應該是天賦等級本身就很高，估計至少是稀有級的！”
伴隨着一道道討論聲爭先恐後響起，一旁的校長龔晉元卻有些着急了。
“咱們還有多少架飛行器，全都派出去！這考試要是就這麼結束了，其他考生的成績怎麼計算？”
教務處主任林德也是臉色一黑，低聲道：“這次學校總共就準備了一千架飛行器，已經全部被擊毀了，更何況……”
林德沉了一口氣：“以梁山同學的天賦來看，就算投入再多的飛行器，恐怕結果也是一樣的。”
正說着呢，剛纔一直跟大夥兒唱反調的那個中年男人卻突然湊了過來。
他擡手揉了揉紅紅的鼻頭，笑道：“實在不行，就讓其他考生再加賽一場好了，不過首先還是要恭喜龔校長，這次你們航天中學還真是出了一個好苗子啊。”
很明顯，對方指的肯定不是鹿閔，而是梁山。
對此，不論是龔校長還是林主任，都覺得有些奇怪。
爲什麼之前對鹿閔的時候，此人就好像在雞蛋裡面挑骨頭一樣刻薄。
如今看到梁山的表現卻如此大加讚賞？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從前方的放音器中，傳來了鹿閔的聲音。
“梁山！我要跟你決鬥！”
此言一出，立刻又激起了萬千少女那如花癡一般的叫好聲與喝彩聲。
也許在她們看來，這一刻的鹿閔實在是太有男子氣概，太men了！
但很可惜的是，站在鹿閔對面的梁山卻撇了撇嘴道：“你該不會是腦子被雷給劈傻了吧？我已經板上釘釘是這次模擬測驗的第一名了，爲什麼還要跟你決鬥？不來，不幹，你想得美！”
面對梁山的拒絕三連，操場上隨即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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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噓聲四起。
而站在龔晉元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卻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這無恥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老子年輕時候的神韻吶，很好，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