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的這麼一句話,讓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平和的歲月,沒有戰爭的紛擾,沒有各種煩惱。兩個人坐在那個明亮寬敞的小客廳裡,端着咖啡杯,探討着最純粹的科學問題。
坐在輪椅上可以讓人崩潰,也可以讓忙碌的人突然有機會享受大把的自由時光。愛因斯坦回憶起以往那些恬靜的畫面,突然發現似乎自己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和阿卡多在那個小客廳裡的那些個侃侃而談的下午。
“我的元首,事實上如果您不發動戰爭,而是利用您那宏遠的目光引導世界人民走向更美好的未來,那我寧願放棄任何東西追隨在您的左右。”愛因斯坦嘆息着說道:“可是如今,我只能坐在這裡,期盼着您能回心轉意,把和平帶給全世界。”
“我從未試圖說服過你,愛因斯坦……事實上我在和你交談了幾次之後,就只是把你當作是我的朋友,而非是我要爭取的手下。”阿卡多笑着喝了一口咖啡,那是他親手給自己煮的咖啡,味道沒有安娜準備的好,不過卻是當年小客廳裡那久違的味道。
“這就是我的失敗之處吧,我總是希望可以影響你作出我希望的決定,你卻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朋友。”愛因斯坦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阿卡多,開口說道:“你知道我會背叛德國?逃到別的國家去?”
阿卡多並不隱瞞自己的所作所爲:“我派人監視着整個帝國,這是身爲元首的我必須要做的事情,畢竟要當好一個獨裁者並不容易,我不是不想民主一點兒……”
“我更願意看到你獨裁這個國家!”愛因斯坦突然打斷了阿卡多的話:“你比我們所有人都看得遠,就好像在上帝的肩膀上看世界一樣,我支持你獨裁,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和你站在一起,用同樣的想法和眼光來拓展人類的未來。”
阿卡多都不知道該說面前這個反戰的呆子科學家是保守還是激進了,一時間他看着愛因斯坦,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愛因斯坦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不是科學家,不是反戰人士。”
“問吧。”阿卡多點頭。
“我想問你,戰爭之後,是什麼?”突兀的,愛因斯坦突然開口,鄭重的盯着阿卡多,問出了這麼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來。
“是和平!是暗流涌動卻又平衡穩定的和平!”阿卡多堅定的說道:“我,乃至整個第三帝國爲之奮鬥的目標,就是新的秩序和更長久的和平!”
“……”愛因斯坦沉默了,他想起了最近每一個夜晚夢中那恐怖的一槍,那擊穿自己身軀的一槍。他也是一個普通的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的憤怒。如果說一點兒不恨那些開槍的英國人,那絕對是自欺欺人,如果說對阿卡多的包容和忍耐沒有一絲感激,那也絕對是沒心沒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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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一次我的決定沒有錯吧!”最終,愛因斯坦下定了決心,從輪椅的下面拿出了一摞乾淨的手稿,遞給了阿卡多:“這是我這個廢人最後一點兒貢獻了,希望可以對你這個朋友有點兒用處。我希望你能早日結束戰爭,早日恢復人類的和平。”
“誰說你是廢人了?如果論衝鋒陷陣,那你可能是沒有什麼大用了,可是我有600萬大軍,還輪不到你這個老傢伙上前線去。”阿卡多一愣,然後笑着說道:“可是我只有一個叫愛因斯坦的老朋友,他能和我侃一下午的物理學知識,絕對不會重複。”
阿卡多此時此刻心裡已經笑開了花了,他不同於那些小說裡的男主人公們,王霸之軀一震,小弟們納頭便拜。先是斯特萊斯曼離他而去,後有圖哈切夫斯基拒絕了他的招攬,愛因斯坦也選擇了叛逃。現在經過了一連串的事件,愛因斯坦終於還是選擇了站在他這一邊,這絕對可以說是一次小小的招攬勝利了。
“我的朋友,我不會爲你的戰爭事業出力的,畢竟我還是有我要堅持的原則。不過我現在選擇幫助我的朋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如果你還看得上我這把老骨頭,我願意到柏林大學裡任教,不再參與什麼科學研究,我只做一名老師,一名普通的教師。”愛因斯坦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的選擇,他背叛過,實在沒有什麼提要求的籌碼。
阿卡多卻是開心的不得了,趕緊點頭答應下來:“沒有問題,我會安排專人保護你,照顧你的日常生活。這不是監視,但是請你理解,畢竟你的出現會再次成爲一面旗幟,這面旗幟不能倒下,這是帝國的利益,我不能讓步。”
……
當阿卡多回到元首府邸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畢竟一場阿卡多並不抱希望的探視,成了愛因斯坦思想轉變的重要轉折點,阿卡多拿到了很多重要的研究手稿,也重新獲得了一名世界頂尖科學家的友誼。
他輕手輕腳的把自己的大衣掛在了衣架上,結果跟着燈光就亮了起來,梅賽德斯站在電燈開關邊上,雙手抱胸看着一臉歉意的丈夫阿卡多。阿卡多尷尬的笑了笑,企圖掩飾他食言的惡劣錯誤,這個時候他就是一個做了過分事情的丈夫,而非那個殺伐決斷的帝國元首。
“回來了?”梅賽德斯看着阿卡多的囧樣,又看了看一旁好像做了錯事的安娜,突然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別在那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了,我知道今天你們只要去醫院,就一定會這個時候回來,趕緊吃點東西吧,剛剛熱好。”
這次輪到阿卡多有些不解了,爲什麼梅賽德斯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爲什麼梅賽德斯一點兒都沒又責怪的意思。一旁的安娜也有些不解,畢竟他們兩個爽約在先,梅賽德斯等了這麼久就沒有一點兒想說的話麼?
“你們還真以爲去一次醫院就能讓愛因斯坦這個老頑固改變主意?”梅賽德斯笑了起來,美麗的臉龐帶着一絲狡猾的得意神色,就好像是一隻得逞了的小狐狸。
阿卡多看了不由一愣,那美麗的臉龐似乎二十年來從未變過,風霜和歲月似乎都無法在這份美麗上面留下任何痕跡,現在這個美麗的得意笑容讓阿卡多想起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傳說,和一個叫妲己的狐媚女人。
“我從愛因斯坦到了柏林,就以國防軍前上校的名義每天別愛因斯坦送花,還讓海德里希去會見了一些愛因斯坦的朋友,孤立了這個天才科學家。你們今天一去,我就知道他多半會感激你了,這麼一來你回來晚也是必然的事情了。”梅賽德斯說出了秘密,笑的更甜了。
阿卡多恍然大悟,這才知道自己的王霸之氣可能真的是不存在了,這一次勝利多半要感謝梅賽德斯的鋪墊。不過這一刻阿卡多感覺到自己更幸福了,他得到了愛因斯坦的友誼,又獲得了一個幸福的家庭,這個家裡每個人都愛意滿滿,讓他覺得能夠在這裡擁有一切,簡直太好了。
就在阿卡多感謝上帝賜予他這麼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的時候,在大洋的另一端,在一個叫太平洋可愛島的戰場上,寒冷的風正吹拂着破敗的白底紅日旗幟。日本士兵們正躲在戰壕裡,忍受着美國海軍一輪又一輪猛烈的炮擊。
“八嘎呀路!這些美國猴子不是被山本元帥的海軍擊敗了麼?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一名抱着三八式步槍的日本士兵蜷縮在美國佈置又被日本加固的戰壕裡,抱怨着眼前這鋪天蓋地的炮火。
“閉嘴吧,海軍那羣混蛋說的鬼話你也能信?我們陸軍敗了,好歹還知道承認自己敗了,海軍那羣混蛋失敗了,是不會承認的!”一名餓的面黃肌艘的老兵拍打了兩下落在身上的塵土,撇了撇嘴說道:“一會兒炮擊完了,我們還要去沙灘上收拾一下,把吃的東西弄回來,不然一天都要餓肚子。”
日本人在沙灘上擺上了帶彈孔的鋼盔,然後等着潮汐退去之後從裡面找小螃蟹等生物充飢,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更好的器皿,開始用死去士兵的頭蓋骨來充當容器,能夠捕獲更多的食物。於是更加可怕血腥的狩獵遊戲開始了,可愛島的沙灘上竟然堆放着一排一排的頭骨。
“我不要吃那種東西。”提起那些吃的來,年輕士兵那滿是菜色的臉上更加蒼白,第一是食物來源太過噁心,實在是讓略微有些文明底子的日本兵噁心不已;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食物吃了之後很可能會拉肚子,那時候會更加糟糕,還不如餓着肚子等潛艇的補給到來。
說到潛艇補給……幾乎所有的日本兵腦海裡都想道:那些該死的潛艇也該到了吧?滿載着食物和淡水的水下運輸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