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條通往地下的通道真正展現在白川晴的眼前時,他才略有驚訝地挑了挑眉。
氣息,更濃郁了......
“咿咿!”
小八拽着白川晴的髮絲,用力地搖晃着。
像是在發表着什麼感言。
想來大概是“好可怕!”之類的話語。
八尺女可不僅僅是身體變小了,就連思維以及智力水平,都回歸到了一個小孩子的水平。
白川晴沒有理會她。
而是轉頭對西田浩二說道。
“這下面,是什麼?”
既然都已經告知了這個密室的存在,西田浩二當然也不會再遮遮掩掩。
“這是我們家靈位擺放的地方,歷代先祖的牌位,都在裡面。”
“怎麼了晴君,有危險麼?”
他顯然看出了白川晴略顯異常的神情,所以纔會有次疑問。
“是有一點危險,前輩.....你也要和我一起下去麼?”
“嗯?可是我上一次來.....”
“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白川晴問道。
“大概也有小半個月了。”
“那就是了。”
白川晴認真地看着西田浩二的雙眼,“前輩,下面很可能有一定的危險,我不一定能護你周全,所以.....”
老實說,現在的西田浩二,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白川晴所說的話語上。
而是看着那張臉龐入了神。
眼睛裡都快冒出光來了!
晴君這是在關心我、保護我啊!
好高興!
哪怕他也知道這是晴君委託和報恩的雙重因素,他照樣還是很開心。
這眼神牢牢地放在白川晴的臉上,帶着非同一般的溫度。
要是從前的白川晴,估計就能看出些東西,但誰讓他現在的感性有所喪失,所以只覺得西田浩二楞在原地的舉動很奇怪而已。
“前輩?前輩?!”
白川晴趕忙叫了西田浩二兩聲,還以爲他又像是上次那樣,陷入了變成木頭人的狀態。
心裡還有點緊張.....他明明沒覺得有啥異常情況來着!
好在西田浩二也是很快回了神,笑了笑掩飾下剛纔的尷尬。
“晴君,我沒事,就是一不小心走神了。”
至少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怎麼都得先和晴君的關係達到真正的朋友才行!
西田浩二的內心還是很清醒的,不管是在哪個方面。
他也知道,自己要是貿然下去的話,恐怕根本沒法成爲白川晴的助力。
而只會成爲他的負擔和累贅。
作爲累贅,就要有作爲累贅的覺悟,別嘗試自己沒能力去做的事、別瞎幾把到處亂跑!
西田浩二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所以也很快點頭說道。
“晴君,我明白的,你放心地下去吧。”
白川晴:“......”
怎麼總感覺這話怪怪的?
白川晴不再猶豫,很快就順着那條通道的入口走下去。
最先走下來時,道路中是相當的漆黑,看不清身前的道路。
只有從上方傳來的光線,才讓裡面不至於變成完全的一片黑暗。
在一片漆黑中,那份涼絲絲的感受,更加強烈明顯。
一點一點地,從腿腳開始,爬上了白川晴的全身。
漆黑之中,彷彿隱藏着不詳之物!
但也有可能是地下特有的潮溼陰森。
不過,從那天吃下觸鬚開始,白川晴便擁有了很強的夜視能力。
這樣的黑暗,無法阻止他的視線。
只是話說回來——
有燈,爲什麼不開呢?
燈的開關就在入口的右手邊。
白川晴按下開關,眼前的世界,終於重新出現了光亮。
在這條地道之中的燈光,都是比較黯淡的那種。
有可能是上了些年頭的燈。
再加上這陰冷的環境,黯淡的燈光,讓這裡的氣氛,也不禁有些冷峻詭異起來。
對於一般人而言,一個人走下這地道,都已經是對勇氣膽量的極大考驗了。
白川晴當然不會害怕。
嗅着空氣裡帶着水汽和土腥氣的氣息,感受着特殊的味道,默默地.....
嚥了口口水。
【聞起來.....應該是味道不錯的樣子?】
他想着。
從吞食了那條大蛇之後,白川晴在這方面上的需求,好像變得更加強烈了——換句通俗易懂的話,那就是.....
他餓了!
在他看來,這個地下所隱藏的東西,說不定能成爲不錯的食物?
燈光雖暗,但是看清腳下的道路,還是沒有問題的。
白川晴一步一步地順着臺階向下走去。
石質的臺階,灰色中透着一陣青色,看起來也是很有年頭的樣子。
有着時間沉澱出來的味道。
只是很快,一陣幽幽的風,卻是突然從白川晴身邊經過,吹拂過他的臉頰。
可是!
這可是地下,是哪裡來的風!
白川晴眼睛一眨。
腳步頓了頓,接着向前走去。
位於白川晴的肩頭的小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片沉默。
“滴答!”
“滴答!”
周圍的環境,像是在一瞬間就變得極爲安靜,就連白川晴自己的腳步聲,都不復得見。
只有這彷彿水亦或是別的什麼液體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傳遞到了白川晴的耳中。
【血?】
伴隨着白川晴的這個想法,一股血腥味,也是飄進了白川晴的鼻尖。
並且逐漸濃郁。
濃郁到刺鼻的血腥味!
白川晴睜大了雙眼,這樣的地下,爲什麼.....有血腥味?
他繼續向前走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狹窄的地道,逐漸開闊。
原本的牆壁,變成了一片虛無的黑暗。
頭頂的燈光依舊存在,可卻怎麼也照不進那黑暗之中。
人,
一個死人。
出現在了白川晴的面前。
白川晴在他身前站定,低頭看着他的面容。
那人長着秀美的容顏,和西田浩二有幾分相似之處。
在他的身上,有着無數的傷口。
每一個傷口,都像是被極鋒利的刀刃劃過那樣。
鮮血,從他的身軀上緩緩地流下。
一個血泊,在他身下形成。
那刺鼻的血腥味,似乎正是從這裡傳來。
白川晴繼續向前。
“滴答.....滴答.....”
聲音,越發急促。
又一個人,倒在白川晴身前的路邊上。
還是有些相似的面容,還是同樣類型的刀傷。
鮮血,相似地流淌。
白川晴依舊沒有停留。
繼續向前。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出現在白川晴的眼前。
鮮血的氣息,不斷地積累,似乎掩蓋了所有其他氣息。
白川晴在一具屍體下,終於停下了腳步。
因爲那屍體的臉龐,和西田浩二一模一樣!
就連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和今日的西田浩二一般無二。
依舊是全身都佈滿了傷口,失去了呼吸,渾身冰冷。
那張原本好看的臉上,帶着驚恐和害怕。
不知道在死前到底經歷了怎樣悲慘的遭遇。
但白川晴,只是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伸出了手。
一條觸鬚,從他的手心慢慢延展而出......
滴答的聲音,突兀地從耳邊消失。
就連那種血腥味、身前倒着的屍體,通通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片純粹的黑暗。
燈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從身旁消失。
白川晴只是繼續向前走着。
下一刻,身前的世界突然重新綻放出了光芒。
“殺———”
“衝啊!!!”
“啊!!!”
衝鋒陷陣的聲音,呼喊聲、慘叫聲,喧囂地在白川晴耳邊響起。
周遭的一切,重新被光明所籠罩。
可那絕對是更加血腥殘忍的畫面。
兩方的武士們,衝擊在一起。
手中的刀刃,隔開敵人的咽喉,又或是被敵人的武器刺穿胸膛。
不論是在哪個時代的戰爭中。
肉搏戰,永遠都是最爲血腥殘酷的。
有時候,刀刃未必能造成致命傷。
那些斷掉的腿,被劃破的手臂,讓戰鬥成爲了一件更加痛苦的事情。
白川晴看了看身邊。
發現現在的自己站在戰場中央,身上穿着好似很寒酸的甲冑——前提是它還能用甲冑來形容。
手持一把武士刀,上面沾染着鮮血。
一個敵人的長刀,正在迎面向他劈來!
“唉.....”
白川晴嘆了口氣,“真是.....無聊。”
他並沒有揮劍。
只是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了全身的黑霧。
洶涌的黑霧,在一剎那便裹挾而過!
以白川晴所在的地方爲圓心,極爲快速地向着四周擴散。
掠過身邊的長刀,經過倒在地上的屍體,穿過那些正在搏殺的人們.....
無邊無際的黑霧,籠罩了這整一個世界!
武者們,先是迷茫,隨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從雙手開始,他們的身軀,開始無聲無息地消散。
只是,最後出現在他們臉上的,並不是痛苦,而是一種.....
解脫?
等到這整一個世界,都填充了這樣的黑霧。
一個痛苦的聲音,不敢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
白川晴重新睜開雙眼。
一個小小的房間。
黯淡的燈光之下,出現的是一片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靈牌。
陰冷而潮溼的氣息重新出現。
白川晴看向那靈牌之上漂浮着的一張虛幻的面容。
觸鬚,再次伸出。
躍躍欲試地看着對方。
如果觸鬚能說話,它說的肯定會是——【好吃的!想吃!】
那張臉龐上,浮現着痛苦和萎靡。
但是看到白川晴這樣的舉動,它卻是立刻開口說道。
“等一下!我覺得......”
“嗤!”
觸鬚已然插入了它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