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妮兒,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看到她了,真的好想好想。www.dawenxue.net在計劃正式展開之前,我決定去見見她。?

大清早我買了些她愛吃的零食,然後驅車前往。?

那會是怎樣的大海,會和我們參軍時見過的大海一樣嗎?水天一色,如天空一樣的碧藍清綠?我帶着幾分迫切在驅車幾個小時後到達了。?

我站在海邊,望着看不到邊的海,深深的體會着。沒有軍營裡的輕波碧浪,更沒有什麼波濤洶涌,這裡的海不寂寞,來來往往的行人,慕名而來的遊客,深深淺淺的腳印,都是足跡。?

妮兒說,這是她和那個男人相約的海,她把那個男人的骨灰撒到了這裡。那個男人的靈魂從此就駐在了這片海里,妮兒留下來,是爲了陪伴那個男人嗎?那個男人,是我強勁的對手,不管他是活着還是死去。?

遠遠的,我看到了她手裡提着兩大袋疏果,旁邊還有兩個女生,手裡也提着一些東西。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可兩手都提着東西,只能用肩膀擦一擦。她沒有帶眼鏡,根本就沒有看到我。與旁邊的兩位女生說說笑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我緊幾步走了過去,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任我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旁邊的兩個女生愣的看着我,又看着她。我不理會她們,獨自提着東西往前走。直聽到後面的女生大聲的喊着她:“夏妮,夏妮。他又是誰呀?”?

我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只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跟了上來,然後,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停下,我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髮香。聽着她弱弱的問了一句:“你怎麼會來?”?

我回過頭看着因爲奔跑而面色潮紅的她,低聲的說:“就是來看看你。帶路吧!”?

“嗯,哦。”她有一絲猶豫的看了眼停在後面略顯尷尬的兩位同事,他們現在是前也不是走也不是。我對她說:“沒關係的,我看看你就走。”?

“好。”她回過頭向她們招了招手,然後領着我往她住的地方走去。這裡是民居,寬敞,而明亮,像家裡一樣的舒適,很不錯。我把東西擱到客廳的茶几上,她招呼自己的同事進去坐,又洗了些水果出來,像招待貴客一樣的招待我和她的同事們。說實話,我寧可她對我呼來喝去的,對我如此的有禮,我心裡挺難受的。?

“你來得真巧,今天我剛好親自下廚做飯請她們吃飯,你就來了。www.dawenxue.net”她拿出蔬菜,低着頭搬進了廚房。“要喝水嗎?”她問我。?

“不用。”我替她關上了冰箱的門,打量着被塞得滿滿的冰箱,亂七八糟的,毫無章法。真不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我這樣認爲。她有些爲難的看着我,她應該是想請我出去的,只是,她怕傷到我。我是冰冷而不善言詞的人,有我在。她的那兩位同事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我很理解,“我在外面等你,你們吃完飯再打電話給我好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緊張的拉着我的手臂,想解釋些什麼,我任她拉住,緩緩回過頭,她喃喃的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不如你幫我做飯好了,我的手藝,不好。”說完,略帶羞赧的低下頭。?

我忍不住嘴角輕揚,原來是爲這。痛快的答應,“沒問題。”?

她很高興的蹦着出去,過了一會兒,又進來說,“我等一下幫你打下手。我得去分享一下零食。”我無謂的搖搖頭,讓她幫手?只會越幫越忙。?

菜不多,一條魚是已經處理過的,半隻雞是已經剁好了的,然後就是兩個青菜就好。雖是簡單的菜,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難的了。她時不時的從外面跑進來看看情況,問問我要不要幫忙,我有時就想感受一下她在廚房的氣氛,讓她嚐嚐口味,或者遞個盤之類的。?

菜都做好,她已經擺好了碗筷,讓她的兩個同事入坐,然後盛好飯,她也坐下。每一道菜她都嘗一口,然後點頭誇好吃好吃,又問問同事們感覺怎麼樣,她們也表示認可,於是,妮兒很開心的笑,笑到眼睛都眯起來了。我靜靜的看着這樣飛揚的她,好像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喂,你看什麼呢?”她用手中的筷子戳了一下發呆的我。?

我輕搖頭,“沒什麼。”確實沒什麼,只是在想。如果日後我們結了婚,我做飯,她幫忙打下手,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些家常,或是工作生活中的趣事,她賢淑,我體貼。那樣的場景會不會很溫馨??

“帥哥,請問你怎麼稱呼?和她,什麼關係?”那個妮兒一直叫她朱朱的女子總算是忍不住一直沉默的我。?

“我叫向羽。”至於關係,我看了一眼她。以前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現在,依然。這個想法在我的腦中堅定,於是很鄭重的道:“男女朋友關係。www.dawenxue.net”?

“男女朋友?你老公不是剛死不久嗎?”兩個女子同時詫異的看向妮兒。?

老公?這個詞讓我的心一震。原來,那個男人既便是死去,也依然佔居了無法取代的份量。?

妮兒一口飯停在嘴邊,不上不下。最後什麼也沒說的低下頭吃飯。?

飯桌上的氣氛很尷尬,朱朱和陳薇不便再多說話,妮兒和我各懷心思。我想,是我把氣氛破壞掉了。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對桌上的的人說了聲“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起身推門而出。?

“向羽,你等等。”關門的剎那,我聽到了妮兒的聲音,但我,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沒一會兒,妮兒跟着趕了出來,邊跑邊喊“向羽,向羽,你等等我。”我心裡有一股無名的火正在往上竄,她越是喊,我的腳步就越是快。?

直到我走到了海邊,海風淹沒了她的聲音,我心裡才稍稍平復,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見她撐着腰,站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氣。我有些不忍,最終還是走了回去。?

她平復了好一會兒,仰頭望着我說:“向羽,你是不是很不爽?是我,我也不爽。可是,那個人,真的很重要。”?

我無言以對,這個時候我真恨她的直白和誠實,我恨恨的道:“他已經死了,如果他還活着,你和他結婚,我可以放手,既使再愛,我也會祝福你們。可是他已經死了。我不爽是因爲你嫁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她已經平復,沒有那麼喘了。直起腰,幽幽的說道:“他確實已經死了,但他愛我的心沒有死。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丈夫,我最愛最愛的人。”?

我扭轉頭,不忍看着她悲傷的眼。剛剛還笑靨如花的臉,轉瞬間又換作了傷悲。我還能說什麼呢?我能道說爲了個死人不值得嗎?那個男人確實是值得呀!?

“向羽,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你不必這樣,我們做不成戀人,也可以是朋友。像我和許坤一樣不是也很好嗎?”?

我怒了,朝她吼道:“你別在這裡自欺欺人了,什麼做不成戀人做朋友,誰要與你做朋友,誰愛與你做朋友了?我纔不稀罕。你以爲你這樣虐待自己,那個人會開心嗎?妮兒,不是我說你,你一點也不懂得愛,你沾污了愛這個詞,你的愛永遠都是自私的,自我的。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他有讓你嫁給他嗎?沒有,是你自做多情罷了。我只記得,他對我說,把你交給我,他放心。我纔是你的時宿。”?

“什麼?他找過你?”她很詫異的看着我。?

當看到她不置可否的表情,我還是很生氣的對她兇道:“是,他在醫院的時候打電話給我。要我好好對你。”我走上前去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妮兒,自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會難過,他也是個好男人,值得你爲了他難過。我不逼你,我給時間給你,只是讓你解開那個心結,不是讓你活在自責和愧疚當中。我想,他也不希望這樣的你。”?

妮兒低頭不語。我接着道:“我今天來不是來罵你的,也不是要和你吵的。我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可能會比較忙,無暇來看你了。”?

“對不起,向羽。”妮兒的頭低得更低了,如果現在有一個可以供她鑽的地洞,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劍波對我太好太好,做他名義上的太太,住在我們相約的海邊,守住他魂魄所在的地方,算是一種補償。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反應。”?

“妮兒,我不怪你。這是你們兩個人的約定,我能理解。”我伸手欲撫上她的額,卻在海風經過時停下了。他的骨灰就在這片海里,他的靈魂也在,也許,這是他無言的撫摸。“妮兒,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像懷念他一樣懷念我?”?

“你胡說什麼呢?”她慌張的看着我,纖手觸到了我的脣,然後又匆匆收了回去。面色凝重的對我說:“向羽,你不可以死。劍波的離去已經讓我撕心裂肺了,我經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了。如果你能忘記我,那麼我祝福你。如果你像他一樣無法忘記我,那麼請你給我時間,等我完全走出的時候,我會嫁給你。”?

我笑,拉着她的手說:“只要我活着,我就會一直等你。”?

妮兒有些不悅的瞪着我,“你這麼強壯如牛,一定會活到一百二十歲,別動不動說那麼傷感的話。”?

我不顧她的不悅,繼續道:“妮兒,不論是我還是劍波,我們都希望你能開心快樂的活着。劍波不希望你爲他的離去自責,而我,也是。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如果身邊有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我會在天堂祝福你們,希望你們在一起,而不是讓你像現在一樣傻傻的,癡癡的守在這裡。”?

妮兒有些惱了,跺着腳怒道:“向羽,今天?你是吃錯什麼藥了,老是死啊活的。什麼天堂不天堂,我沒死之前你們誰都不許死。別來不來就惹我掉眼淚。”?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看着她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幅欲哭的樣子,我適可而止。擡手看了看手錶,“我要走了,公司下午還有個會。”?

“這就走?纔多大一會兒啊!”她有些遺憾的望着欲要走的我。?

我憐愛的看着她,“妮兒,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就來接你回去,我已經聽阿蘭說了,你在這做的不是很開心。再等等,等我來幫你打敗怪獸。”說着,我還做了個拳擊的動作。?

“噗,”可能她沒見我幽默的一面,一下就笑了出來。?

“上次託老鄧帶給你的衣服你說不喜歡,今天我也沒買。我知道你不願花我的錢,但你也別苦了自己,大不了,我算借你的,你可以一直借,不限歸還日期。”?

“行了,我知道了。不會虧待自己的。”她伸手推推我,催我走。“你快回去吧!公司的事重要。”?

我走上前去,在她的額上印上我的吻,然後,沒有再多一分鐘的停留,轉身離去。?

我不知道武力是什麼來路,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我只知道,我們都知道,這一次的較量來不得半點疏漏,命運會給我們怎樣的安排?還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數。我只想,再看一眼我心愛的女人,如果我就那麼死去,也要讓她幸福,不能讓她再守着這片海。?

不用回頭我也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緊跟隨着我,我十分的確定,這個女人愛我,很愛我。有了她的這份愛,我的人生不孤單,不算白來人世間一趟。我望了一眼那片尉藍色的大海,大海里住着的英靈,請你好好的保佑她吧!?

回到公司,我們再一次商量了我們的計劃,一場遊戲開始了。?我多給我加汪打氣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