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紀夏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文靜的乖乖女,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好學生,賢良淑德溫柔大方一切品質兼備,人見人愛。絕對不是一個刁鑽古怪沒事給大人出點難題的孩子。但是面對孟書冉,她卻拋棄了自己一切的優良品格,艱苦奮戰。想了想,紀夏顏覺得,這就是所謂的近墨者黑。

這個下午,紀夏顏哪裡也沒去。

這個下午,孟書冉同樣哪裡也沒去?

孟書冉以猴子爲恐嚇的結果是,紀夏顏突然變了神色,一臉欲哭無淚的哀慼表情,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外,把我一個女孩子扔在這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你怎麼忍心這麼對我,自己卻跑出去逍遙?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的良心會安嗎?你把身體虛弱的我氣質於不顧,你玩的時候你笑得出來嗎?”

知道他聽不見她哀慼的語調,紀夏顏還特地將自己“楚楚可憐”的表情做得無比誇張。

孟書冉一開始只是抽了抽眉頭,轉身就走。偏偏他走到哪,紀夏顏就跟到哪,反反覆覆都是那幾句話,他雖然聽不見,也被她在周圍轉來轉去煩到不行。何況一段時間下來,估計整個酒店的人都把他當作一個欺負“弱女子”的大壞蛋。這一點,從衆人怪異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甚至熱心的民居老闆還將管家大嫂拉到一邊說:“你們家姑娘真可憐啊,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完全不知道在屋子另一端的孟書冉讀了這脣語,眉角又是抽了抽。

最終孟書冉咬牙切齒地決定,哪裡也不去了,原地休息。紀夏顏不放過他,跟着身邊叫:“哥哥你太好了。”

最後孟書冉被紀夏顏鬧得沒辦法,一個人躲進房間,關門前大吼一聲:“等你恢復正常了再來找我。”

門外的紀夏顏咯咯咯直笑。

她就是喜歡看孟書冉走投無路的樣子。

不過等到了傍晚,肚子餓到受不了的紀夏顏怎麼敲孟書冉的房門企圖用震動的原理把他弄醒卻始終沒有動靜時,就開始後悔自己把孟書冉逼上絕境了。

司機大叔和管家大嫂各執一詞。

司機大叔:“先生很累了,應該讓他睡到自然醒。”

管家大嫂:“太遲吃飯對身體不好,要睡也不是這麼個睡法。”

司機大叔:“本來就是出來度假的,何必那麼計較。”

管家大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時刻不能放鬆,才能奮鬥在最前線。”

紀夏顏聽到這裡已經開始滴冷汗了,決定還是去前臺找把鑰匙,把孟書冉從牀上弄起來纔是王道。於是又是深情並茂的一場戲。

“阿姨,你就給開開門吧。我哥哥身體不好,還是在裡面出了什麼事,大家都不好交代啊。萬一他睡着睡着就睡暈過去了,我這個做妹妹的可怎麼是好呀。”

前臺的阿姨還來不及流露出動容的神色,紀夏顏便看見孟書冉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腳步輕快,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悅,因爲紀夏顏聽見他的聲音裡也帶了歡快的語調:“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紀夏顏狐疑地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問道:“你出去玩了?”

“沒有啊。”孟書冉擺手,“我哪也沒去。”

紀夏顏咬牙:“你一身猴騷味,還說哪裡也沒去?”

果然孟書冉聽了,舉起手臂聞了聞:“你是狗鼻子吧,怎麼聞得出猴騷味?”

“我是天才的腦袋。”紀夏顏指指自己的腦門,“我聰明伶俐。”

“你不就是想看猴子麼?至於這麼擡高自己嗎?”孟書冉一臉鄙夷,“想看猴子還不容易,隔壁阿姨就養了一隻。”

“真的嗎?”紀夏顏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你自己去。出門左拐。”孟書冉指指門口,“我要吃飯了,你慢慢看,等我吃完了再回來,別破壞我的胃口。”

紀夏顏在可愛的猴子和晚飯之間猶豫一番,還是向自己的肚子投降了。

“猴子隨時可以看,飯不是隨時可以有的。”

孟書冉不贊同地搖頭:“飯是隨時可以有的,不過豬吃的飯,就不是隨時可以有的了。”

罵她是豬?紀夏顏瞪眼:“你和豬一桌吃飯,那你是什麼啊?”這是明顯的不打自招。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和豬一桌吃飯了?誰是豬啊?”孟書冉故意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定在紀夏顏身上,“我不和豬一起吃飯的,你還是等我吃完再回來把,那時候就有豬吃的飯了,我會盡量多剩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