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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聚會,不是相親。”吳安安趕緊撇清,那天老公回來說了,不要再給那迎婭安排不靠譜的相親,會所裡接到好幾起投訴都跟那迎婭相親有關。不靠譜的相親加上不靠譜的女會員,以後誰還來做會所的長期會員,會虧本的。
“好吧,保證有吃的我就來。”妥協了,再一次爲了自己的伙食問題妥協,不要錢的午餐和晚餐一起解決,只要是不犧牲自己的色相,很多事情可以考慮,人都有底線,自己的底線,吳安安很清楚,偶爾開玩笑可以,要是真的觸碰到底線的話,連朋友都沒得做。
掛斷了電話,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發呆。手指在身邊劃拉着,好像是在尋摸什麼。想了想,還是起身去把要的東西拿過來。一個不算小的鐵皮盒子,打開一看,滿滿一盒子零食。
送了一塊椰蓉肉捲到嘴裡,本來空蕩蕩的心被美食填滿,就顯得不那麼空虛了。在公文包裡拿出回家需要加班的一沓報告,很認命地嘆了口氣。
高慧燕滿是妒忌的話並沒有錯,這樣加班就是爲了每月多一點薪水。早一點還清欠銀行的錢,等到他回來就能自由做人了。
很認真地看着幾份報告,一個數據的錯誤就有可能演出一幕家庭悲喜劇。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言情劇的導演高手,悲歡離合其實就是被放大的人生。不過是自己看不到,而別人的人生卻被自己掌握着。
鑑定中心三樓報告大廳外站着好幾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簇擁着一個老太太在那裡焦急地等待着。看上去像是兒媳婦的幾個中年婦女前後忙碌,手裡不是拿着厚厚的椅墊就是端着熱氣騰騰的牛奶:“媽,您坐會兒別急。鑑定結果馬上就出來了。”
老太太沒什麼表情,裡面的鑑定結果跟她好像沒多大關係。還有一個跟那幾個中年男人差不多年紀的中年婦女,站在一旁茫然無措地看着老太太和幾個男人。
“二姐?”圍着老太太噓寒問暖的幾個婦女中,看上去頗爲幹練的矮個女人眼尖:“你怎麼也來了,媽這時候不用你照顧了。”
女人躊躇了一下:“我是來給媽送毛衫的,只要天冷了就會媽的關節炎就會犯。”
“媽的毛衫我們會買,你別管了。”另外幾個男人也跟着過來,有意隔開女人和老太太雷武裂天。
那迎婭拿着報告從裡面出來,這幾個人據說都是那位老太太的兒女,老太太的先生去世了很多年,突然冒出一筆天外橫財。只有確認是老太太和她先生的子女纔有繼承權,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兒子,其餘的人是兒媳婦。那個女人好像是他們的二姐,大女兒因爲腦溢血早就不在了。
看看手裡的報告,那迎婭忽然覺得這件事真的很有戲劇性。早上的一通電話,讓她知道其中一個更有意思的電話。那個女人的女兒那迎婭也認識,還是關係不錯的一個朋友。電話裡告訴她,等她來了再宣佈報告結果。原因只有一句話:我不想我媽被這些人欺負。
想想那個火爆脾氣的辣椒,那迎婭同樣也是壓抑了很久的心情,期待着即將上演的一場好戲。有時候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狗血言情劇看多了,希望看看善惡終有報的紀錄片?
在玻璃門後站了大約五分鐘,聽到噔噔作響的腳步聲。
“媽,怎麼在這裡?”走廊上出了一個清瘦高挑跟她差不多年紀的身影,手裡挽着一個大包包,同樣是乾脆利落的bb頭,本來還是和煦的臉色,在看到那幾個人以後迅速冷漠下來:“心心,你穿這麼點不冷?”
“給你外婆送毛衫。”女人看到女兒以後,先前還有些不安的神情迅速安定下來,好像女兒的到來是一記定心丸。可是看看那邊跟自己刻意隔開的人,又看看女兒,更深一層的擔憂再次涌上眉頭:“下班了?眼圈都是黑的,要你回家睡覺的。”
“我來看個朋友。”掏出手機撥了過去,那迎婭掛斷電話從裡面出來。兩人目光一對視,那迎婭還是一臉公事公辦的神情。跟任何人都不認識的樣子,兩人如出一轍。
“誰是樑女士的家屬?”那迎婭到了門口,手裡的檔案袋還是密封的好好的。
“我們是我們是。”幾個中年男女馬上圍攏上來,唯恐落後。
那迎婭從檔案袋裡拿出報告結果,看了看擡起臉:“根據我們做的a報告鑑定,燕萍女士是樑老太太和已經過世的燕先生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學親緣關係,其餘的幾位都只能跟樑老太太基因吻合。”
這個結果讓那三男三女大惑不解,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意味着什麼。還是那個矮個婦女跑過來:“小姐,這個結果是什麼意思?”
那迎婭把結果遞給他們:“這個結果就是,燕萍女士是樑老太太和燕老先生的女兒,其餘的幾位都是樑老太太和另外的先生所生的子女。”
“什麼?”三個男人都愣住了:“怎麼會這樣,一定是弄錯了。我們纔是我媽跟我爸生的,我二姐怎麼會是呢?大姐不在了,二姐肯定就不是。”
“結果在這裡,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申請複覈。”那迎婭帶着職業化的笑容,看向那邊的母女兩個。唯一不抱希望的人站在那裡,好像對天上掉下來的那個大餡餅還沒有更深一層的概念。或者是身邊的女兒給了她太多,所以不像那幾個人對於錢有了太深刻的印象。
“怎麼可能。”幾個男人抓起報告瞪着眼睛看了很久,翻來覆去希望得到有利於他們的結果。
先前還被三個女人摻扶着,手裡端着牛奶,椅子上放着坐墊的老太太站起來:“結果怎麼樣?”
“您還在說呢,讓您年輕的時候檢點一些,不要跟那些人來來往往。這下好,那筆錢跟我們沒關係了。”好像是最年長的兒子,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大概是小兒麻痹後遺症患者的中年男人終於忍不住了:“現在好了,還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怎麼讓你們丟人了?”老太太耳背眼花,看到兒子這樣跟自己說話,拄着柺杖顫巍巍過來:“等你爸爸那筆錢下來,就不要你二姐再管我了。你們好好對我,我把錢全都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