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
黑視本身就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理現象，是暈厥的先兆，對飛行安全威脅非常大。
不過，受過抗過載訓練的飛行員一般來說都能很快地恢復視力，一般在過載消失後的幾秒之內。
但現在，雷戰的情況顯然更爲複雜，已經過去了七八秒了，視力還沒有恢復。
更可怕的就是現在雷戰雙眼直接失明瞭，看不到一切飛行參數，飛機是個什麼狀態完全不知道，只能依靠感覺來飛。
“425，飛行姿態改平，穩住，我們馬上想辦法。”
白超羣瞬間感受到腎上腺素飆升，刺激着每一根神經，急忙下達了先穩住的指令。
“425明白，完畢。”
雷戰的語氣很是沉穩，感受不到什麼緊張的氣氛。
顯然，雷戰的心理素質極好。
“301，塔臺呼叫，收到請回答。”白超羣隨即拿起通話器呼叫楊洛。
“301收到，塔臺請講，完畢。”正納悶於雷達屏幕上425殲-11BH戰機反常的飛行姿態的楊洛，收到呼叫後馬上開啓無線電通信裝置，回覆道。
白超羣馬上下達指令道：“301，對抗中止……”
還未等白超羣說完，楊洛心中一突，一絲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連忙大聲地問道：“對抗中止？爲什麼？”
“425眼睛出問題了，現在已經看不見了。”白超羣解釋了一下，緊急着下達指令道：“301，你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引導425返航。”
聽得白超羣的話語，楊洛當下不敢怠慢，馬上回道：“301明白，我馬上趕過去。”
在白超羣與天上的雷戰和楊洛通話的同時，另一邊，作爲副指揮的向東則是第一時間按下了特情警報按鈕，臉色非常的難看，只因出事的雷戰是他們海航的人。
隨着特情警報急促的聲音在鼎鑫場站上空響起，場站裡的應急救援隊伍迅速行動起來，駕駛着各種特種救援車輛駛向飛行區跑道邊上。
專爲保障此次自由空戰競賽而部署的一架直-8直升機以及機組和救援人員迅速登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做好了起飛出動的準備。
最終的結果是怎樣誰也不知道，或許迫降成功，或許被迫棄機跳傘，總之按照最壞的結果來準備準沒錯。
“向基地司令部以及在禮堂觀戰的空司和海航首長報告情況。”向東迅速向一旁的通信參謀下達指令。
鼎鑫場站明面上只是一個軍用機場，實際上卻是一個集飛行部隊、防空部隊、科研單位等於一體的大型軍事基地，擁有一個基地司令部。
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所有直接關係和間接關係的部門都馬上行動了起來，
“425返航空域乾淨、氣象良好。”
“425空速750，高度3600，航向240.”
“救援準備就緒，直升機隨時可以起飛。”
……
塔臺上噼裡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不絕於耳，一道道信息反饋回來，彙總到兩位指揮員手裡。
暫時來說，身在塔臺上的兩位指揮員能做都做了，接下來就等425返航，這得看飛行員的了。
得到報告的基地司令部軍政主管以及在禮堂觀戰的空司和海航首長几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出現在了塔臺裡。
實際上他們還未得到報告，特情警報的聲音響起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出事了，馬上就乘坐通勤車趕往塔臺。
白超羣把情況向幾位首長做了簡要的彙報，最後說道：“我已經命令301趕過去了，引導425返航。”
幾位首長一下子就明白了白超羣的意圖，425現在已經看不見了，所有的操作都是盲操，必須有一雙眼睛來替他看清所有的飛行參數，而301趕過去伴飛，實際上就是充當301的眼睛。
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海航首長點了點頭，看了眼雷達顯示屏，問道：“這個301是誰？有把握嗎？”
“沒問題，301殲-10C的飛行員叫楊洛，他的經驗很豐富，曾經引導過一架撞鳥後儀表盤失靈的戰機降落。”白超羣回答道。
任職於空司訓練中心的白超羣對楊洛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很確認有楊洛來引導最起碼返航這一階段沒有任何問題。
“楊洛？我對這個人好像有點印象。”空司首長說道，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白超羣道：“首長，楊洛是31師122團的飛行員。”
“原來是他啊，他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咦，叫什麼來着？”空司首長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瘋子。”白超羣提醒道。
“對，瘋子。”空司首長笑道。
聽着白超羣和空司首長的談論，海航的首長充滿了疑惑，問道：“這個楊洛是誰？本事這麼大，在你們空司都掛了號。”
“你就放心吧，有楊洛在，返航沒有問題，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安全降落的問題，其他的押後再說。”空司首長眉頭皺了起來。
聽得空司的首長如此說，海航的這爲首長不好繼續再問，雖然他對這個能在空司掛號的飛行員非常好奇。
空司首長看着白超羣和向東，問道，“你們有降落的預案嗎？”
這一問，把基地司令部的軍政主管和海航首長的目光也吸引了，紛紛看着兩位指揮員。
不管425殲-11BH的飛行員雷戰是空司的人，還是海航的人，此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全地降落到地面上。
承受着幾位大佬的目光，白超羣和向東皆是心中一突，額頭微微滲出汗水。
“沒有，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知道怎麼辦。”白超羣苦笑道。
若說其他特情，白超羣多少知道應對預案，但這種雙眼在天上看不見的情況，他是真沒遇到過，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也沒有聽說過，應急預案更是不知道，無從談起。
對於飛行員的選拔，歷來都是極爲嚴格，身體健康是第一要素。哪怕天賦再好，身體不合格都不允許上天。
每一個飛行員每一個月都至少要做一次身體健康體檢，爲的就是排除疾病的可能。
爲了這一次空戰競賽，每一個飛行員在來之前都做過體檢，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但偏偏雷戰就出問題了。
“降落的關鍵點是如何對準跑道，其他的飛行參數，像高度、航速等信息可以有301或者塔臺通報……”向東說道，但最終他也沒有給出怎麼解決對準跑道的問題。
經過向東的一番話，白超羣受到啓發，說道：“可不可以考慮在跑道兩側安裝儀器，測量425降落的航向，指揮425調整降落角度。”
“有一定的可行性，可以試一下。”空司首長說道，轉頭看向一旁的海航首長問道，“你覺得呢？”
“實在沒有其他方法的話，可以試一下，實在不行還可以重新拉起來，以殲-11BH的載油量，還可以在天上盤旋很長的一段的時間。”海航首長點點頭答道。
方案定好，白超羣馬上下達了指令，通知相關部門做好相應的準備。
“報告首長，301已經到位了。”緊盯着雷達顯示屏的雷達參謀突然報告道。
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雷達顯示屏上，上面顯示的兩個信號源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報告塔臺，301已經就位，請指示，完畢。”塔臺的擴音器裡適時地響起了楊洛的聲音。
自接到塔臺的命令，楊洛就急忙調整方向朝着425殲-11BH的方向飛去。
以425殲-11BH如今的飛行姿態，相距的距離也不是特別遠，要追上其實並不需要花很長時間，一個加力下去，一兩分鐘的事。
之所以花的時間有點長，完全事因爲楊洛需要把航速、高度、航向等調整到與425基本一致，還得靠得相對比較近，這樣才能保證數據準確。
“425，301引導你返航，接下來你聽從301的指令，完畢。”白超羣向雷戰下達指令道。
“425明白，完畢。”
雷戰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漫無目的地飛了，而且戰機還看不見。
“301，425就交給你了，注意保持安全間距。”白超羣又對楊洛下達指令。
“301明白，一定把425帶回去。”楊洛回答。
425殲-11BH在楊洛的左側稍靠前的位置飛行，領先大概五十米距離，左右間距在20米左右。
這樣的距離能讓楊洛很好地觀察到425殲-11BH的飛行姿態，又不用擔心吸入425殲-11BH的尾氣。
“425，當前空速780，高度3200，航向240，正在以約1米每秒的速率下降，需要微調，改爲平飛。”楊洛向雷戰通報情況。
“明白。”雷戰聽罷，心中有數，施加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力度，向後拉動操縱桿，中止了戰機繼續下降。
“幹得不錯，已經改到平飛的狀態了。”楊洛讚道。
如此細微的調整，還是在盲操的狀態，能夠一次成功，而不需要多次調整，能做到這樣的飛行員絕對不多，這令楊洛不得不佩服。
“過獎了。”雷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能聽到對手的稱讚，縱然陷入險境，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現在調整航向，我們現在是背道而馳的狀態，返航的航向是80，你需要向右轉160度。”楊洛指示道。
“明白，向右160度。”
在回覆楊洛的同時，雷戰的右腳已經蹬到了右舵上。425殲-11BH馬上給出迴應，開始進行右轉彎。
160度的大轉彎，最快的方法是使用過時速機動，赫伯斯特機動和落葉飄都能達到這種效果，楊洛就很喜歡用這樣的方法掉頭，可以把轉彎半徑縮到最小，甚至零半徑。不過現在雷戰看不見，使用這樣的方法與找死基本上沒有區別，自然不可能去使用。
正常一點的掉頭方法是右舵和操縱桿一起使用，蹬右舵的同時向右拉動操縱桿，使得機身向右傾斜一個角度，這樣可以縮小轉彎半徑。
但雷戰也沒有使用這樣的方法，原因自然還是因爲他看不見，因爲轉過來之後不但需要調整航向的角度，還需要調整機身的角度回到平飛的狀態，徒增許多麻煩。
而只使用右舵的話，只需要在楊洛的指揮下調整航向就可以了，雖然這樣轉彎需要一個非常大的轉彎半徑。
“還沒到，還要向右40度。”
“還差一點，現在的航向是65，還需要調整向右調整15度。”
“過了，向左回5度。”
……
這一次因爲轉彎半徑太大，達到了160度，雷戰沒能像之前調整下降率那樣一步到位，在楊洛多次的提示之後，才最終成功把航向轉到80方向。
航向這個東西，近了還好說，但遠距離的話必須精準，否則差一度，就會偏離目的地非常大的距離，那可真應了那個成語——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塔臺，425已經轉到正確的航向，正在返航中。”
指揮425殲-11BH成功轉到80航向，楊洛向塔臺通報了一聲。
“塔臺收到。”白超羣看着雷達屏幕，回答道。
從雷達屏幕上可以看出，兩個幾乎重疊在一起的信號正沿着80航向向場站而來。
返航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基本上不會有危險，塔臺上的衆人稍稍鬆了一口氣，但緊急着就要面對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降落。
說實話，衆人對白超羣所提出的方法並沒有抱很大的期望，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
因爲有足夠的燃料，還可以重新拉起高度，再說，試一試能否對準跑道不需要把高度降到很低，完全可以在中低的高度進行測試，基本上不會有危險，這也是幾位大佬能同意的原因。
但萬一這個方法不奏效呢，所以包括幾位大佬在內的所有人度還在冥思苦想有沒有其他的方法來進行降落。
面對如此特殊的情況，沒有任何人有過這樣的指揮經歷，一切都需要靠他們自己摸索。
白超羣更是拿起軍用光學望遠鏡看了過去，已經能夠看到425殲-11BH和301殲-10C的身影了，正在平穩地向場站的方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