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芳走了,那個在武漢打拼了幾十年的黑寡婦說走就走了,甚至是沒有半點猶豫。
可我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很失落,這種感覺連我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爲了什麼,潛意識裡我甚至還認爲這次的離別,或許就是再也不見了。但我也沒有辦法能把她留下來,也更不可能讓她做我背後的那個女人,不說她這種女強人會不會同意,可能連我自己都過不了心理那一關,我也只希望她能在未來的的日子裡過的很好,如果以後僥倖還能再見到的話,希望下次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黃芳不再是以前那個冷冰冰的黑寡婦了。
整個下午我都待在機場大廳哪裡都沒有去,跟徐蒙和傻二愣在機場附近吃完飯之後,剛好接到喬老六的電話,我有點意外,本來我是打算主動去找他的,沒想到她卻先打電話過來了。他說自己說是在機場,六點半飛上海的班機,要我立刻趕過去。掛掉電話後,我火急火燎趕到二樓vip候機廳,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就看到喬老六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他今天穿着的很正式,手上拿着一份報紙翻閱,而他身邊站着的就是那個永遠都表現很嚴肅木訥的刀疤,帶着一副墨鏡,很像是電視裡那種貼身保鏢。
我叫傻二愣在門口等着我,然後帶着徐蒙走了過去,喬老六看到我之後也放下報紙,叫我坐在他面前。
"你身邊這位叫徐蒙吧"喬老六撇了一眼我身邊的徐蒙,笑意盈盈的問道。
面對着眼前這個在武漢很有地位的超級大佬,我如坐鍼氈的回道:"六爺沒猜錯,他就是徐蒙。"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的刀疤有意無意的打量了一下徐蒙,似乎表現出很不屑的樣子,但徐蒙就一直在閉目養神,壓根就沒把他當一回事。
喬老六點了點頭,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輕笑道:"你在機場是送黃芳走了吧"
我猛地擡起頭,有點心虛的盯着喬老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喬老六笑了笑,接着說道:"別這麼緊張,如果你一開始就把黃芳做掉了,那我可能還會看不起你,但現在你把她送走了,我反倒覺得你這個人還算是有點手腕,其實混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心慈手軟,可如果總是心狠手辣也不行,凡是都要有自己的底線,這是我打拼了半輩子才琢磨出來道理,現在送給你。黃芳這個人說起來也算是苦命女人了,她不應該死,倒是趙君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值得可惜的。"
我低着頭,輕聲道:"六爺說的,我都記着"
"哈哈,你小子果然有你父親當年的一點風範了,虎父無犬子這話果然不假啊"喬老六唏噓感慨道,"這次我給你的任務你也算是超額完成了,黃芳的那家酒吧那是你自己拿過來的,我不會要你的一絲一毫,至於我們之間的約定,有一點我得跟你說清楚,只要我還沒死,你就別整天想着要坐我這個位置了,沒那麼容易的。"
我心裡一顫,低聲道:"六爺嚴重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也不敢亂來。"
喬老六哈哈一笑,"行了,我跟你說點正事吧,我今天去上海那邊是要過去解決一點私人恩怨,這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了,在這段時間裡,你就給我好好的熟悉一下我的那些生意,我走之後你就去我家,會有人過來帶你的,還有一點我也可以給你一點特權,如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有人敢上躥下跳的話,你儘管往死裡整就好,能不能把他們整到服氣爲止,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有些東西你始終都要去經歷的,否則你就沒辦法達到那個高度,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了點頭,心裡雖然有點打鼓,只是表面上我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喬老六嘆了嘆氣,"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有時間的話就多陪陪我女兒,那小丫頭脾氣雖然倔了點,不過我發現她對你的感覺不錯,可我也要提醒你,別打她的主意,不是我看不上你,而是我不想讓她跟着你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反正她再過一段時間開學後就離開武漢了,你們兩個也沒機會接觸了。"
"我能理解六爺的心思,我也知道該怎麼做。"
喬老六盯着我看了很久,玩味道:"你真的知道該怎麼做嗎"
被他這句話問的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喬老六嗤笑一聲,"你跟王超還保持着什麼關係"
我心裡一驚,幾乎是顫抖着回道:"六爺多慮了,我跟王超現在沒有半點關係了,說不定他還想要我死呢。"
喬老六輕笑一聲,不屑道:"最近要不是突然冒出了這檔子急事,他王超我壓根就不放在眼裡,其實對於你,我之所以會把你拉到我身邊來,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上次我說出口的話,還有一小半的原因就是我想看看陳鳳年的兒子到底有多厲害,再就是因爲喬美的原因,如果不是她整天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話,我是不可能這麼快見你的。"
我依舊低着頭不敢看他的樣子。
喬老六沉默了一會,最後他不知道是跟我說還是在自言自語道:"在如今這個年代其實誰都不敢說自己很忠誠什麼的,有句話說得好,忠誠那是因爲你背叛的籌碼還不夠,一旦某種利益達到能讓你心動的時候,別說兄弟之間了,就是父子之間還很有可能背後互相捅刀子,這些年我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例子了,有些人表面上喊你老大,表面上跟你稱兄道弟,可是背後就恨不得操你全家了,等你死了之後,他不但不會傷心一下,甚至還有可能奪走你的家產,或許連你老婆女兒都不放過,不過這種人渣一般都活不長久,因爲他們做事太沒有底線了。我走到今天,能有一個別人拼了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其實回首一下,還算是比較幸運了,但幸運過頭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爲指不定哪天你就有可能暴斃街頭。"
喬老六邊說邊感慨,而我就一直在旁邊安靜的聽着,也不敢隨便插話。
最後,喬老六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走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能爬到哪個地步就看你的表現了,但我也希望你能替我爭點氣,拜託了"
看着喬老六轉身的那一剎那,我似乎覺得他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最後"拜託"那兩個從他嘴裡說出來,我甚至覺得有種心酸的感覺。
我也總覺得喬老六最終還是有什麼苦衷沒說出口。
只是等我反應過來再跑出去的時候,他早已不見了人影
在喬老六走了兩天後,武漢似乎格外的平靜,我這兩天裡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君臨天下酒吧,接管這個酒吧我也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那些不聽話的我全部趕了出來,留下的大多都是一些新人,他們雖然經驗不足,但起碼會很聽話,這一點我也很滿意。有傻二愣每天在酒吧裡看着,也鬧不出什麼大事,而韓強跟李峰那兩個公子哥知道我接管這個酒吧後,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給我捧場,所以酒吧的生意不但沒有下降甚至還有上升的趨勢。
除了酒吧之外,我也經常會去喬老六家裡,會花時間帶着喬美去外面玩,這小丫頭在她父親走了之後也沒有表現出和失落的樣子,反而還覺得很興奮。
至於喬老六跟我說的會有人來帶我熟悉他的生意,只是這個人一直都沒有出現,但我也沒有着急,我一直在等,我相信喬老六不會騙我,我也相信這個人遲早會出現。
在喬老六離開的第五天下午,我剛剛纔送喬美回到家,就接到了很久都沒有再跟我聯繫的李青的電話。
起初我還以爲她要找我見面,只是等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之後,我差點就把車子撞到路燈杆上去了。
那一瞬間,我背後也猛地冒出一身冷汗。
喬老六死了。
那個在武漢呼風喚雨的六爺說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