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還請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啊，那可是兩隻大凶獸交戰的現場，我都不敢靠太近的呢，你們兩個人手無寸鐵地直接過去，太危險了。”利達露稍微嚴肅了一點道。
萬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這樣嗎？我還以爲你是個實打實的冒險主義者。”
利達露點頭道：“作爲冒險者的我或許是那樣沒錯，但作爲調查隊員的我，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還經常跟其他人吹噓自己冒險時候的日子？”萬亦忍俊不禁。
利達露頓時尷尬起來：“爲什麼我們隊內的事情顧問伱這麼清楚啊。”
“畢竟我很喜歡刻巴，所以連帶着對你們也很關注啊。”萬亦笑眯眯地給出解釋。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利達露沒有想太多。
他也在萬亦的身邊坐下來：“海上的風光怎麼樣啊？”
“很不錯，和我以前見過的海不太一樣。”
“這樣，或許這就是近海和遠海的差別吧，我也感覺很新鮮。”利達露似乎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寒暄了一下之後，話題又回到了利達露自己身上。
“那孩子有點死腦經，我和卡其老爺子很擔心他，他的爺爺沒太多時間陪伴他，父母又從小就不在，若是引導不善很容易身陷險境。”利達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人遠比自己想象的勇敢，但是也遠比自己所預料的要膽怯。”萬亦說了一句看起來矛盾的話。
“倒是很形象的形容。”利達露笑道。
“言至於此，我只是個隨團顧問，沒有你們那麼大的能耐。”萬亦看着眼前的海面說道。
利達露沒有接話。
到底是不是真的普通隨團顧問，這可不好說。
能帶着齊丹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直接海上奔赴到第一線，光是這種魄力就很難說是普通人。
不然利達露也不會過來搭話試探了。
但是現在來看，這個人似乎真的十分平和。
就是氣質還是有些奇怪。
於是之後，利達露就開始纏着萬亦拉家常，問起萬亦來自哪裡，以前是做什麼的之類的問題。
萬亦對答如流，這種事情他當然也是有準備過。
伴隨着談話的進行，對話節奏也逐漸從利達露身上轉移到了萬亦那邊。
利達露本來就是個管不住自己扯淡慾望的主，萬亦稍微挑撥一下，利達露就會開始吹噓自己的過去戰績。
話題這就偏了。
時間流逝，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前輩，你怎麼和顧問在一起？還有，這麼把腿伸出去是很危險的，請不要這麼做。”
不知不覺已經勾肩搭背的兩人轉過頭，看到了眯着眼睛望着他倆的齊丹。
“喲，齊丹，會開完了嗎？”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彙報一下，其他大多時候都在聽其他先生討論，他們的分析比我要更透徹一些。”齊丹回答道。
“別泄氣，你已經很厲害了。”利達露擺擺手。
齊丹看向萬亦，萬亦笑着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便嘆了口氣道：“這下子，已經是第二隻死於刻巴之手的大凶獸了。”
“刻巴的狩獵活動相較以往也變得激烈了許多啊。”利達露道。
幾年間，刻巴真正擊殺的大凶獸只有一早那成名一戰的萬兇龍。
但是近來自然災害頻發，怪物遷徙發生後，天雷龍、海巨神都相繼與刻巴遭遇。
“是因爲集體東遷的關係，導致遭遇概率變大了吧。”萬亦提出自己的看法加入討論。
“有那個因素，但實際上並不只是因爲如此。”齊丹說着拿出了懷裡的小冊子，湊到萬亦和利達露身邊蹲下。
“這是我做的一點筆記，查詢了過去的記錄，和去年年底我加入時候至今的記錄，刻巴的狩獵頻率一直在增加。進入自然災害多發時期之後，這個增長幅度大幅提高。”
“這麼看的話，繼續下去它也早晚會變成一個大麻煩啊。”利達露說道。
“刻巴的怪物狩獵，與其說是習性，甚至已經能視作是一種活動了。如果只是爲了遊戲的話，那性情多少有點惡劣。”
齊丹露出不解的表情：“這點是它與其他怪物，甚至是大部分大凶獸最大的差異。”
“此話怎講？”萬亦眉毛微挑，發問。
“應該是自然平衡？”利達露斟酌着說道。
齊丹點頭：“就是那個並未被嚴格證實，但卻很有道理隱隱成爲圈內主流說法的假說，自然平衡。”
“這個世界，即使是強大的大凶獸，看似有着移動天災般的力量，卻也並不意味着對方就會直接將大片生態毀於一旦。”
“它們終究是這個世界，這個自然的一部分，讓自然被破壞，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每次在我們人類看起來粗暴的舉動，其實都是這些大凶獸對自己周圍生態環境的調整。作爲生態的頂點，它們有這個能力，也有這樣的‘權力’。”
齊丹說完，利達露怕萬亦聽不懂，給萬亦做了個總結：“簡單來說，那些大凶獸按理來說鬧得再厲害，最後對於自然本身來說都是沒差的，沒啥問題。因爲大凶獸往往本來就象徵着一片生態。”
萬亦點頭：“那ke……刻巴呢？”
“他的狩獵習性和這個說法是相悖的。”
“如果大凶獸們合力週期性地調整着世界生態的話，那刻巴的大規模獵殺，會讓這種強力調節作用被大幅度削弱。”
“如果大凶獸以及其他強大的怪物們都死絕，那自然就只能像是我們所熟知的那樣，緩慢地自我調整了。”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關係？”萬亦如此道。
“哈哈，這可不一定，如果大凶獸真的在主動調整生態環境，那這種調整手段突然消失，造成的反噬可是很嚴重的。”
利達露笑過之後，臉色稍微嚴肅起來道：“一些因爲單純個體原因達到大凶獸級別的個體先不說。當初刻巴獵殺了萬兇龍之後，失去統領的兇龍羣徹底失控，繁殖行爲激化，從另一層面導致了當地生態遭到衝擊，後續人爲調整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說完，三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隨後，萬亦再度開口打破平靜，用依舊平淡的語氣說道：“我倒是感覺沒那麼嚴重。”
“畢竟，真要說的話，人類的活動和大凶獸的行動產生衝突的話，大凶獸若是拼死血戰，那最後也必要被人類所殺死的吧——不然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於怪物的爪牙之下。”
“還是說，某種意義上，作爲人類出身的刻巴，本身就是人類這個族羣所具象的‘大凶獸’呢？”
他提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