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手頭上打臨工一夜賺到的爲數不多這個界限時空中該國家的貨幣，謝絕了酒吧老闆的挽留轉正邀請，沙丘走上大街。
一張被人拋棄的廢舊報紙隨風被吹到了沙丘的腿上，他也俯身拿起翻看。
關於新獵巫行動的頭條十分扎眼。
夜鄉國和日升國是相鄰國家，國土之間很大面積隔了一座高聳山脈，僅有一段緩坡和內海算是真正的連通節點。
夜鄉國是這個界線時空中，這一次世界大戰的發起國，當然如今馬上就要被打上戰敗國的標籤。
夜鄉國內總體政權在戰爭末期再次發生變更，新上臺的君主選擇停戰，夜鄉國內大勢也接受了戰敗的現實。
但是舊皇殘黨並未接受這一宣告，即使舊皇已死，也依舊有大量軍中將領並未接受新皇統治，繼續負隅頑抗。
在所有正面力量都被新皇軍與國外聯軍壓倒的情況下，舊皇殘黨的軍隊選擇了化整爲零，準備全方位地深入到鄰近日升國的敵後，或是進行大規模暗殺，或是潛伏下來等待東山再起的時日。
至於如今彈盡糧絕的夜鄉舊皇殘黨軍哪裡來的自信，正是因爲夜鄉舊皇在戰時噩耗頻傳的頹勢之際，寄希望於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希望靠超自然的力量來反敗爲勝。
從結果上來看，他當是失敗了。
要是成功了，那戰爭局勢早該逆轉了。
但是根據一些坊間傳聞，舊皇似乎在最後時期真的有所收穫，培養出了一支精銳巫術部隊，裡面的士兵都是邪惡的巫師，掌握褻瀆科學和自然法則的巫術。
這件事，不知真假，但是夜鄉舊皇殘黨的潛入是已經被確認到的事情。
新獵巫行動，從官方宣傳角度來說，並非是真的獵殺巫師，而是將那些潛入的夜鄉殘黨軍都打爲違背道德的“巫師”，呼籲民衆警惕起來，一有什麼不對勁的發現，都可以嘗試上報，幫助官方捉拿這些潛入者。
巫師文化在這裡很有市場，因爲這個世界據說進行過十分浩大的獵巫行動。
規模比萬亦所瞭解的完整世界歷史中的那個獵巫行動還要浩大。
雖然到了這個年代，這種荒唐的舊思想釀下的惡劣事件依舊被民衆抨擊唾棄，但巫師的故事仍然家喻戶曉。
這和當下社會流行的科學主義思潮有關，在當下科學技術發展的時候，存在顯著侷限性的“科學”成爲了新宗教一般的東西。
而超自然的巫術和巫師就要被科學主義狠狠地唾棄！
日升國官方的這一手宣傳很講究。
巫師和新獵巫行動的名號一打響，正響應了當下民間的思潮，能將宣傳力度迅速傳遞到全國上下。
沙丘看了下報紙上關於“警惕你身邊的‘巫師’”這一欄，其中強調了一些淺顯易見的“超自然”現象。
比如有人經常鬼鬼祟祟，穿着深色服飾在路上走動，窺視他人。
比如有人生活行動無規律。
比如有人來歷不明，工作不明，口音奇怪。
比如物品無徵兆地移動甚至是飄起。
比如被驅使的動物，動物的異常行爲，因爲鳥、貓、狗，老鼠等，都有可能成爲巫師的寄託。
比如超自然生火。
比如刀槍不入，或是受傷沒有傷口，傷口恢復得很快。
……
這上面的內容，除了最上面幾欄在引導民衆檢舉行蹤詭異的不明人士以外，下面的內容感覺是某個不着調的編撰者自己加的。
能做到這些的話即使不是夜鄉人也得是真巫師了。
忽然沙丘看到這一欄中有一項是：比如植物異常生長和動作。
沙丘：“……”
這個時期在日升國不好活動啊。
他看向四周，忽然發現街角有些人正在對着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他短暫地疑惑一瞬，然後反應過來。
即使他不展現植物能力，他現在的打扮和空白的履歷，都符合官方描述的前面幾條可疑人士。
正如資料中所說，“枯紅”界線帶一片沉寂，給人安排身份這種事情它自然也是完全不會做的。有種“不巧時機出現在不巧地點”的既視感。
當務之急，他也不能忘了自己是來找瑞德的。
瑞德自然是有提供能幫助找到他的術式。
如果來的是主管哥，那拍拍屁股大概就佈置好了，但主管哥用“他家獨角獸配種成功懷孕了需要貼心照顧”爲由不打算出動，而沙丘雖然腦子裡有知識但手頭的力量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
這種情況就只能按部就班，得先找個安穩的地方再說。
他快速邁步離開了。
“接下來還是直接出城吧，這座城市不好呆了。”他在心底道。
他的臉被看到了，而且酒吧老闆對他肯定印象深刻，也知道他是個不知底細的無業遊民，等老闆讀了報紙瞭解了情況之後，最壞的情況肯定會去找官方告狀。
加上剛剛他也被路人指指點點了。
當然，對於萬亦來說換張臉也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拜託，這可是沙丘的臉。
萬亦很少有畫皮套娃的情況，尤其是對於用慣了的臉那更是捨不得，所以再套皮這個選擇直接略過。
“這裡有巫師！快抓住他！”
沙丘正跨步走着，忽然就聽見身後一聲叫喊。
心中一驚：這裡的刁民反應這麼快？
回頭看去，才發現不是叫自己。
一個瘦小的小老頭撞開行人快速奔跑，年紀不小但健步如飛。就是他被指認爲巫師。
如果真的底子清白，那被指認也無所謂，畢竟不是真的無差別獵巫行動，現代的執法也不是古早年代那種“我說你是你就是”的情況。
認識到這點的人被指認也不會絕望，花點時間自證反而未來都清清白白。
但如果跑了，那不管是不是夜鄉人也肯定有鬼。
知道不是指自己，沙丘就很淡定了。
結果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又不得不跑了。
因爲他看見剛還付給他打零工錢的酒吧老闆領着一夥日升衛兵從街角走了出來。
“是的，當時他找我打零工，說自己會調酒，我看他年輕又可憐就答應了。不過現在想來，他的技術有點太精湛了，不像是真的無業遊民所有。我想讓他轉正，報酬豐富，但他拒絕了，也一直不說自己是哪裡來的，口音也確實很奇怪。”
酒吧老闆正說着，忽然就看到了沙丘的背影，愣了下後反應過來：“衛兵先生！就是他！”
沙丘嘴角抽搐。
賓果。
該有的特徵他全中了，接下來他要不要直接給大家表演一下什麼叫“植物異常生長或動作”呢？
與此同時，之前被指認的那個小老頭也從沙丘身邊掠過。
“是兩個巫師！他們都是巫師！抓住他們！”
“該死的夜鄉人！”
周圍的熱心民衆迅速抄傢伙加入了追捕“巫師”的行列，更有衛兵身姿矯健地追趕。
沙丘無奈邁開腳步跟上小老頭。
在和那小老頭身位平齊的時候，小老頭還對着沙丘咧嘴笑了下。
一副“同行啊？”的態度。
呵呵，原本還說瑞德的世界很平靜，血族消亡之後一切安好呢。
現在看來還得打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