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勝負
小事嗎？
獨孤昊回到自己的宮殿，看着冷清的殿宇，嘴角不覺泛起幾分冷笑，道真顯然不明白商戰的力量，或者說，對他這樣的人物來說，螻蟻之間這些蠅營狗苟根本不用去關心。
但獨孤昊可是清楚當年九州的國號還是大幹時，幾場商戰決定了九州最終歸屬，當初道盟下場都沒能挽回頹勢，最終被大明取代大幹。
最近發生的事情，獨孤昊可以確定那呂布是想效仿當年的大明皇帝，原本，他是想以此事來挽回一些利益的，然而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道真對此根本不在意。
是啊，高高在上的當世一品，怎會在意這螻蟻的蠅營狗苟，他要的只是螻蟻們所貢獻的氣運而已。
不過，螻蟻們的氣運就在這蠅營狗苟之間啊，道宗活躍的年代，大概還沒有商戰吧？
獨孤昊沒有再去強求什麼，從交出山河印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清楚自己未來了。
接下來的三個月裡，大興在道盟的帶領下，再度將漢軍一步步打回去，失去的城池再度被收復，一切如同道真所想一般順利，高手層面上，漢朝處於絕對下風。
漢軍主營，馬文孝對着呂布一拜：“陛下，臣無能。”
“勝敗乃兵家常事，要分裂道盟理論上可行，實際上卻很難。”呂布對此倒是不太在意，道盟沒對馬文孝動手顯然是要用馬文孝來告訴呂布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計策。
馬文孝點點頭，他也是在遊說過程中才明白這一點，道盟的利益訴求與王朝還是有些區別的，而這也是他計策失效的關鍵。
“臣遵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呂布開始親臨前線指揮作戰，這在道盟看來，無疑是呂布已經黔驢技窮了，攻勢更加兇猛。
“屯糧？”道真問道，糧食是根本，爲了安撫民心，哪怕如今戰事吃緊，他也沒有讓朝廷增稅，而是通過道盟高手用百寶囊來搬運糧草來減少行軍消耗，同時也進一步提高道盟聲望，如果有人在糧食上做文章，那就是朝廷的失職了。
如此，又過月餘，道真突然發現自己的氣運開始停止增長了。
“不過這數月來，你遊走各方之間，對眼下局勢最爲了解，如今正有一個計劃要開始施展，就由你來執行吧。”呂布將一枚玉簡遞給馬文孝笑道。
發生了何事？
道真皺眉，連忙命人去查。
馬文孝躬身接過玉簡，神念探入玉簡中，迅速瞭解玉簡內容，片刻後，馬文孝愕然看向呂布：“陛下，這……何時開始佈局的？”
按理說，道盟一直在勝，漢軍也在節節敗退，這氣運該是不斷攀升纔對，怎會停止增長？
馬文孝收起玉簡，躬身道：“臣必不負陛下重託。”
“回師叔祖，根據我們探查，大概五月前，當初那些被轉化爲兵傀的將士家屬在得到朝廷的賠償後，有一部分用手中財物在各處低買高賣。”
“沒有。”真人搖了搖頭：“並無固定之物，今日是綢緞布匹，明日可能就是什麼器皿，但法子與屯糧一般，先在市面上大肆收購，造成稀缺，比如一個普通的茶碗，原本只有兩枚錢，他們以三錢收，而後隨着市面上的茶碗越來越少，收的價格也越來越高，最後可能高達百錢。”
“嗯，那這件事就交給愛卿了，朕會盡量吸引道盟的注意。”呂布點頭道。
“嗯，一開始，他們只是在低買高賣，但手中財物多了以後，就開始囤積居奇。”
……
“與此事有關？”道真皺眉問道，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自己手下既然如此說，想必是有什麼不妥。
道真懂了：“等到人們爭相效仿時，再將此物拋售。”
“師叔祖，最近不知爲何，民間怨聲載道。”三日後，一名道盟真人來到道真身前，躬身道。
“當初準備對大興興兵時便已經在着手準備，只是一直未曾尋到適合推行之人，此番數萬兵傀之事，算是幫朕解決了這個問題。”呂布思索道：“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已到了，道盟如今似乎對此根本無意處理，忙於正面戰場的節節勝利，正好需要一人來處理此事，愛卿可願去。”
信都，道真感受着越來越厚的氣運匯聚於己身，目光看向遠方戰場，這呂布能在道盟正式入場後堅持到現在，確實叫人驚訝，不過也僅此而已了，用來對付大明，還需要更多幫手啊。
“爲何？”道真皺眉道，他可以確信自己頒佈的政策應該沒問題。
“不錯。”真人點頭道：“而後再以得來的錢以同樣的方法去打亂其他物價，百姓手中的錢就在這一次次的跟風中，迅速減少。”
道真閉目思索，這些事會導致市面上錢幣減少，但物資還在民間，只是如此，雖然會讓民心動盪，但還不至於過不下去。
不過這個局，可不是那些散兵遊勇可以布的。呂布？
道真看向南方，搖頭哂笑，看來他還沒有死心，想了想道：“此事儘快解決，穩定人心，不過不能直接用強。”
“是！”
若只有如此，可翻不了盤。
那位真人走後，道真思忖良久，搖了搖頭，先把呂布趕出大興地界再說。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超出了道真的想象，原本的那一批人消停了，但這種炒作卻並未停止，反而越來越多的聰明人蔘與其中，大興的氣運，甚至開始出現輕微的流失。
而前線的戰事，也沒有像道真想象中那般順利，呂布再度佈下了風水陣，擋住了大軍的去路，與道盟進入了僵持階段。
一直關注呂布動靜的道真知道，這呂布是準備翻盤了，想要通過民間商事來壞自己的氣運？真以爲這樣便可成功？
然而事實卻讓道真詫異，就在呂布穩住局勢的當日，整個大興氣運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暴跌。
道真也不問人了，直接施展法力，神照大興，查看發生了何事。
此刻大興不少城池已經亂成了一團，很多百姓在這段時間裡傾家蕩產，這些失去家業的百姓有的選擇了自殺一了百了，但更多的開始瘋狂起來，人性的惡在極度絕望下被徹底激發，燒殺搶掠案件幾乎每刻都在大興治下的各個城池發生，甚至還有很多城中管理參與其中。
這也跟道盟掌權後，官吏無論實權還是地位都下降有關，權利沒了，地位也沒了，但做的事卻比以前多了，這導致很多官吏在之前的炒作中成了重災區，結果到最後賠個精光，很多官吏都直接崩潰了。
而官吏的崩潰，也使得各城治理癱瘓，秩序無人維護，亂象一起，各城道盟的人總不能把人都殺了，而在管理基層這方面，至少目前這些道盟中人還沒有足夠的經驗，也使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道真收回神念，眉頭微皺，這事兒他還真沒見過。
想了想，道真命人將獨孤昊尋來。
“道宗恕罪，此時局勢，已再難挽回。”獨孤昊看着道真，搖頭嘆道。
“陛下早知此事？”道真看着獨孤昊問道。
“數月前，朕曾與道宗說過，只是當時道宗並未在意此事，朕以爲道宗早已胸有成竹，是以未再多說。”獨孤昊言語中，多少帶着幾分嘲諷意味。
“混帳，既然知道，爲何不處理，這政事不是你在管嗎？”一名真人皺眉喝道。
“如何管？地方上以道盟爲尊，各級官員做着最累的事情，還要被百姓戳着脊樑罵，官員無絲毫威嚴，就算想管，又該如何管？百姓會聽嗎？”獨孤昊哂笑道。
道真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再爭吵，這事兒的根本問題在於道盟掌權，廢了原本的治理體系，但卻還未形成新的治理體系，加上道盟弟子修爲雖高，但處理政事幾乎沒有經驗，而此番之事，呂布是一下子將一個官員一輩子都未必遇得上的事情打包一下子砸在這些道盟弟子腦袋上，讓剛剛掌權的道盟弟子如何接招？
這不是比武鬥法，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比比武鬥法兇險了無數倍。
“陛下不必動怒，此事也是本座大意，卻不知陛下可有破局之法？”道真看着獨孤昊笑問道。
獨孤昊搖了搖頭：“此事確有先例，數十年前，大明開國之君曾用過，九州之地也發生過大規模商戰，若數月前開始處理此事，尚有破解之法，但如今……太晚了，道宗恕罪，朕已無能爲力。”
道真聞言默默地點點頭，目光看向天空中屬於大興的氣運在迅速消失。
“師叔祖，現今該如何是好？”一名真人連忙問道。
如何是好？
道真也沒有過應對這種事情的經歷，不過也無需應對，這大興本就是一場棋局而已，對自己來說，不過也就是輸了一局棋而已，不但沒有憤怒，還有些高興，這呂布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厲害，選他對付大明，果然沒錯。
他一翻手，一尊山河印出現在手中，遞給獨孤昊道：“既然如此，道盟已不足以執掌這山河印，便還於陛下吧。”
獨孤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