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小節音樂轉入d小調,呈輝煌趨勢。
“嗡————”
接連再次轉入bB大調,雄偉的絃樂樂手們此時統一坐直,似是爲了最後的最後做起了準備。
在圓號給出的一個音樂動機之後,鋼琴沉重的和絃浮現,和絃中的每一個音都充滿了熱情,
樂隊以人多勢重的強烈音響引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音浪。
漸漸的,秦鍵的眉頭終於在這最後的尾聲蹙起。
猛然間,他上身向前用力一涌,全身向前的力量像是把臀部在剎那間帶離了琴凳。
“噹!!!”
輝煌燦爛的大和絃引出了熱情的頌歌。
鋼琴與樂隊忘情的交織,樂曲的氣氛一步步推向高潮。
秦鍵手掌像是在這一刻撐開了來年欺負的巍峨羣山,指下翻飛的是起那軍萬馬,繞指成百鍊鋼。
八度音狂飆激浪般呼嘯澎湃而來。
驚天地泣鬼神!
音樂之勢,勢不可擋,如大澤焚而不能熱,如河漢冱而不能寒。
疾雷破山,如飄風振海而不能驚。
全場沸騰!!!
鍵盤上已經看不清那雙充滿魔性的雙手,只有大廳頂空盤旋着的一道又一道震撼山石的琴聲。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拉赫瑪尼諾夫的悲愴,對故土雲山的眷戀,在這一刻也徹底爆發!
廣袤無際的大地,東正教的晚鐘,伏爾加河的波光,白樺林的年輪,音樂中的充斥着一個華國年輕鋼琴家的絢麗想象與沉思。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每一個聽衆都屏住了最後的呼吸,鋼琴急速的八度和絃以排山倒海之勢摧枯拉朽般的衝向結尾。
“噹——!!”
“噹——!!”
“噹—!!”
以四個拉赫簽名式的強悍音符收尾!!
“噹——————!!!!!!”
艱辛輝煌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在D大調上最終結尾。
“譁————————————————”
人聲鼎沸!!
歡呼!!
叫喧!!
掌聲!!
口哨!!
所有的熱情和讚美之詞此刻交織在一起!!
整個大廳沸騰了!!!
沒有人想到音樂結束後整個大廳會是這幅場面。
所有觀衆,從一樓到二樓,所有人起立鼓掌,呼喊聲幾欲衝破格里格音樂大廳的房頂!
就像沒有人會想到四十五分鐘前會是一個亞洲年輕人從後臺走出一樣。
布魯諾,段宏,廖林君,霍普,格里斯貝克,赫爾辛基交響樂團的所有成員,每個人都把最大的掌聲送往鋼琴前。
鋼琴前,秦鍵聽着耳邊如潮水般不斷涌向的掌聲,他緩緩地擡頭,從鋼琴前站了起來。
此時沒有人能分清他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人們只看到了一個英雄般的身影站了起來。
“嘩嘩——————————————————————”
第二波掌聲更大了,夾雜着更大的呼喚聲和尖叫聲。
秦鍵側身環視這兩千多個爲自己瘋狂吶喊的人。
這一刻,他真的流淚了,像是整曲拉赫瑪瑪尼諾夫無處安放的鄉愁終於在這裡得到了釋放一般。
他如釋重負。
擡手拿起方巾擦去了汗水和眼角,他轉身與樂團首席小提琴用力的握了一下手,。
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什麼,但他還是真誠的道了句“thankyou。”
他有預感這場拉三會被一些人記住,或許近幾年內他都不能再將拉三演繹成這樣了,他知道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必須要感謝赫爾辛基交響樂團的每一個樂手。
鬆開了小提琴指揮的雙手,他深深的向着所有樂手們鞠了一躬。
“嘩嘩譁——————————————”
第三波掌聲再起。
最後,秦鍵走向指揮台上的薩賓娜,薩賓娜此時也是滿頭的汗水。
兩人擁抱。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45分鐘之後煙消雲散一般。
薩賓娜像摟着自己的孩子,溫柔的輕拍着秦鍵的後腦,絲毫不在意對方勃頸上的汗水,她是此時整個大廳裡最清楚這四十五分鐘發生了什麼的人之一。
薩賓娜:“你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秦鍵:“謝謝您了我這樣的機會。”
此刻彼此二人像是都能聽懂對方的語言一般。
薩賓娜鬆開了秦鍵,微笑着指了指觀衆席。
秦鍵點頭,接着深吸一口,來到了鋼琴的最前端。
“譁——————————————————————”
伴隨着最後一波漫天的掌聲秦鍵彎下了腰。
“譁——————————————————————————”
這一彎,就是近十秒過去。
起身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臺下,看了一眼舞臺,秦鍵在掌聲的歡送下向後臺走去。
一走進後臺,一陣空調的冷風吹來,此刻他的感知系統像是纔回來一般。
渾身的涼意告訴他,整個上半身的內襯都已溼透。
不愧是完整的拉三,秦鍵感嘆着正欲尋找老酒保的身影,就在這時,角落裡兩個身影走來。
是格里斯貝克和薩賓娜的助理。
“非常棒的演出。”
格里斯貝克停在了秦鍵的身前,用英語祝賀道,說這伸出了一隻手。
秦鍵愣了看着身前這隻主動伸出的這隻手微微一笑,接着伸出兩隻手用力的握住了對方的一隻手。
“希望您早日康復。”
這一幕正好被謝幕回到後臺的薩賓娜看到,此情此景讓她有那麼一絲詫異。
她以爲自己的丈夫這會還在悶悶不樂。
一切都像是以最完美的結束收場,另一個角落裡,老酒保在看到秦鍵和格里斯貝克握手之後便微笑着轉身離去,他覺得這裡暫時不需要他了。
音樂會按道理已經結束,只是場外的熱情掌聲依舊沒有停下。
這種級別的音樂會,必定會有返場環節。
薩賓娜攜手格里斯貝克返場,演奏最後的返場曲目。
這一幕也是之前衆人計劃好的。
格里斯貝克亮相舞臺的那一刻,臺下的疑惑更加厲害——“原來這位正主今天是在現場的?”
如此一來,衆人對於剛纔那位華國青年演奏家爲何會出場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
最高興的依然莫過於樂評人們,霍普已經給自己打了保票,今天這場音樂會一定會被載入史冊。
無論從戲劇性,還是從音樂。
隨着夫妻檔二人最後一曲舒曼的小品結束。
下午18:28,音樂會圓滿落幕。
音樂會結束後,薩賓娜和格里貝克斯被記者媒體和樂迷們爲的水泄不通。
不過不少媒體都在問關於演奏拉三的那名亞洲年輕鋼琴家的信息。
有人問格里斯貝克如何看待秦鍵今天代替他演奏的拉三。
格里斯貝克感慨道:“他可替代我,我卻無法代替他。”
熟悉格里斯貝克的媒體記者們很難想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對方口中,格里斯貝克這話無異於是在承認自己的‘拉三’不如對方。
此言一出,關於秦鍵身上瀰漫的神秘色彩更多了。
但沒有人在秦鍵退場後再看到過秦鍵的身影。
不少媒體記者也嘗試在後臺出口堵截過,但她們一無所獲。
...
就在更多的人加入到尋找秦鍵身影的行列之中時,卑爾根的一條海邊公路已經被染紅。
一輛老爺車正在夕陽下行駛着。
車載音樂正響着Great White的搖滾,‘Call it rock N’Roll’
老酒保帶着大墨鏡,有節奏的拍打着方向盤,嘴裡高唱着:“well therer’s sometnin’s goin’ down...”
老嬉皮士彷彿回來了一樣。
副駕上,廖林君的長髮隨海風凌亂着,她的表情看起來很享受此刻。
後座。
秦鍵正翹着二郎腿平躺仰望着天空,他的黑色西服隨意的灑落在車墊上,白色襯衣的領口也開到了胸前。
目光平靜。
廖林君:“晚上想吃什麼?“
秦鍵:“麻婆豆腐。”
老酒保:“jian,你要出名了。”
秦鍵:“哦。”
老酒保:“給我的古鋼琴代言如何。”
秦鍵:“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