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你怎麼來了?”說着我坐在了二姑對面的沙發上。
我沒有辦法特別自然的對視二姑的雙眼,因爲那天我所看到事情就像一顆地雷一樣埋在我的心坎兒裡,我還沒來得及用大量的時間去消化,所以我暫時還沒有辦法去接受直視這件事情。
也許這件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我作爲一個旁觀者我只會一陣唏噓,但是二姑不是別人,那是跟我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
“昨天看到你從外面回來才知道你前幾天出門了,所以過來看看,不知道關於冥婚婚約這件事你辦的怎麼樣了?信物找到沒有?”
二姑語氣平平,並沒有察覺我無形中的彆扭,她的關心倒是化解了不少我對她的忌憚和害怕。
“冥婚的信物我還沒有找到,不過我跟那個男鬼已經把話說開了,只要我幫助他辦完事,他就會解除我們之間的冥婚婚約,不會害我的性命……”
之後我把巫瑾賢集屍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二姑,她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嚴肅的對我說:
“小巧兒,凡事要多留個心眼,關鍵時刻就等於多給自己留條後路。你不要完全相信那個男鬼的話,你跟他在一起,冥婚信物還是要多加留意,能拿到手是最好的。”
二姑的話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巫瑾賢只要找回拼合他所有散落的肢體應該就能轉世投胎再世爲人了,還娶我幹什麼,完全是沒必要的事。不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二姑的話既然說了我還是得往心裡去。
“恩,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說完這些又和二姑聊了幾句別的,隨後她就回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東院,我不禁鬆了口氣。
坐在沙發上我看了會兒電視,朝廷臺的黃金時間八點檔正播着家庭倫理劇,又是婆媳大戰老公左右爲難的經典戲碼,像我這種生活在人丁單薄的家庭中的人,真心不喜歡看這種劇。我心不在焉按着遙控器換臺,暗想這蔣世軒怎麼還沒有脫身,按理說應該回來了,怎麼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知爲什麼,我的腦子裡竟然浮現出一副非常有意思的畫面,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正緊緊纏着一隻可憐的小綿羊,芙蓉姨和蔣世軒的代入感實在是太強,畫面裡小綿羊的頭已經變成了蔣世軒的頭……
這讓我有點忍俊不禁,不過也沒辦法,誰讓蔣世軒陰溝裡翻船着了芙蓉的道兒呢。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遙控器進了衛生間,這個點兒也是該洗洗上牀休息的時候了,儘管我已經睡了一下午。
洗完臉我擠上牙膏,剛要塞進嘴裡,就聽到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手裡的牙刷‘啪嗒’掉到了地上,我馬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給自己壓壓驚,讓自己鎮定下來。
聽聲音是個女人,而且這尖銳的嗓音很熟悉,如果我沒猜錯的應該是凌婉。大晚上的她沒事跑到我這裡來大吼大叫的幹嘛?難不成又跑來找我索命?那…我現在該不該出去?
這個疑問一冒出來我的心裡就馬上有了答案,真是笑話,她來索命我當然是藏起來了,哪有自己跑出去往槍口上撞得!
想着,我悄悄地走到衛生間的門口,準備上鎖,可是就在我摸到門鎖的那一霎那,門板被猛然掀開,我的身體被一陣力量狠狠地拽了出去,伴隨着陰風重重的甩在了地板上。
我忍着渾身的疼痛迅速地爬了起來,心裡有無數只羊駝呼嘯而過,太陽突突突跳得十分有節奏感,我努力的抑制欲暴走的情緒,戒備的看着站在屋中中央的凌婉,她血紅的雙脣勾出一抹慎人的弧度,那雙猩紅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巫瑾賢不在她就這副德行,還真是表裡不一的心機婊!一時間,胸腔裡翻涌的怒火減去不少我對他的恐懼。我坐在地上,一邊揉着手肘一邊問她:
“你又來幹什麼?索命嗎?如果是那樣,我還是勸你三思而後行。”
我以爲凌婉會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嚷嚷着要剝我的皮,可是她竟然出乎意料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指着放在茶几上的雕花木盒兇巴巴的問我:
“爲什麼我碰不了它?”
恩?碰不了?爲什麼她會和黑衣男鬼一樣沒辦法觸摸那個木盒?難道是因爲上面貼着的符紙嗎?
“我怎麼知道?不然…你在摸一下試試,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凌婉皺眉,但是我已經看出她明顯的在猶豫了。“再摸一下應該沒問題吧?如果我沒有親眼看到到底是怎麼樣的景象,我也沒辦法跟你解釋啊,如果你也不是很想知道的話,那就隨你好了。”
“本小姐當然想知道,不就是再碰一下而已,你可要瞧好了,一會兒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小姐今天就弄死你這賤婢!”
說完,凌婉把手伸向茶几上的雕花木盒,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黃紙上的紅色字符閃現了微弱的紅光,緊接着我看到凌婉就像是被開水燙了手一樣迅速縮回手後連連後退了幾步,看來剛纔也是因爲這樣才發出尖叫聲的。
原來真的跟我想的一模一樣,那麼也包括巫瑾賢在內的鬼,都動不了這個盒子,只有人才可以!這麼一想,我才意識到巫瑾賢的仇家是多麼痛恨他們巫家,分屍巫瑾賢讓巫家上百口人變成鬼後沒辦法投胎爲人也就算了,沒想到還在盒子上貼了驅鬼的符咒,這樣一來哪怕巫瑾賢能聚成鬼魂能出得了這古宅能找到這盒子也是隻能看不能拿,一些還都只是泡影,竟然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報復,還真是惡毒!
“既然看完了就趕快說!本小姐對於你這賤婢可沒有太多耐心!”
凌婉的話打斷了我爲巫家憤憤不平的思緒,真心不想理她,可是現在旁邊又沒人,爲了保命我只能跟她周旋,我又揉了揉膝蓋,慢慢站起來問她:
“你剛纔…有沒有看到盒子上面的黃紙閃了紅光?”
“沒有,哪有什麼紅光?你這是在戲弄本小姐嗎?”
“可是我看見了,而且看到的很清楚!再說我根本沒有必要戲弄你,現在我已經知道爲什麼會那樣了。”
我的話剛說完,凌婉就瞬間閃到了我身前,迎面撲來的陰風讓我渾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她的臉距離我的臉也不過就兩拳的距離,佔據了我全部的視野,臉上慘白的皮膚就像是新刷的牆皮,眨眼間的變化嚇得我一顆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兒。
她冰冷陰森的問我:“爲什麼?”
我慶幸自己沒有被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吞了吞口水避開她可怕的視線。
“當然是因爲上面那張畫着符咒的黃紙了,我想那個一定是防你們這些鬼的,所以你根本沒辦法打開那個盒子。”
“那張紙原來是驅鬼用的……”
現在想想,這凌婉還真是笨,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懂,看來生前還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也是…在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世界裡,這些整日躲在後院的女人,除了宅鬥爭寵時還用點兒腦筋,其他時候腦子更多是擺設吧?
“那本小姐就讓你這賤婢去把那個盒子打開!”
凌婉說着毫不客氣的推了我一把,我直接撞到了沙發上,我咬了咬牙,努力壓制心底噌噌直往上竄起的火苗。
“這樣不好吧?這盒子裡面裝着的畢竟是巫瑾賢的肢體,要是先打開來看,怎麼也得先經過他的同意才行吧?再說這東西都過了好幾百年了,現在變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萬一貿然打開弄壞了,恐怕巫瑾賢會責怪你吧?”
“責怪本小姐?哼!又不是本小姐打開的,是你這賤婢做的!本小姐的意思你懂吧?要想活命就照本小姐的話照做!開快點撕掉上面的符咒!打開它!”
呵,這是讓我給她當替罪羔羊的意思嗎?這也未免想的太美了吧?這盒子裡面的東西對於巫瑾賢來說至關重要,沒有他的允許誰敢打開?要是不小心弄壞了哪,可就攤上大事了,天知道巫瑾賢那個可怕的變態會怎麼處罰這個闖了禍的人……
“這真的不太好吧?”
“你這賤婢是想忤逆本小姐嗎?”
凌婉閃到我身後,捏住了我的脖子,昨天她掐的地方今天已經泛起了青紫,現在摸一摸還覺得有些疼呢,沒想到她今晚又掐了上來,真是太可惡了!
“快點打開盒子!”
“如果要是真那麼想看,你就自己來,反正我是不會動手的。”
我的堅持讓凌婉看起來很惱火,原本就陰厲的臉變得有些猙獰,她的手在用力,尖銳的指甲摳着我脖子上的嫩肉。
“本小姐是這巫府的少婦人!支使你你就要痛痛快快地去做,要知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是沒有好下場的!”
凌婉這話說得十分得意,按理說,像我這種惜命的人,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理應馬上投降,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這盒子裡面的肢體對巫瑾賢十分重要,我竟然沒辦法十分坦蕩的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