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納蘭靜萱跟安逸辰臉色都變了變,我跟顧蓮生也回頭看去,見樓梯上走上來幾個衣着光鮮的年輕男人。
我看了看這年輕男人,總覺得眼熟。仔細一想,臥槽這長相很像皇阿瑪的吸毒阿哥某默啊。當然,你說他像龍太子也行,這倆人長相傻傻分不清楚,臉盲症發作。
“張公子,你怎麼來了。”納蘭靜萱的臉色頓時沉下來。
我靠還真姓張。這難道是某人的前生?
那一羣人走到納蘭靜萱和安逸辰跟前,將他們圍了起來。此時,安逸辰轉身,我纔看清楚,確實是跟顧蓮生的表弟有些像。
“你們幹什麼?!”安逸辰喝道。我端詳着他的外形容貌,看樣子這安逸辰前生也還是個文弱書生,根本就沒啥打架的資本,分分鐘被揍的節奏。
我的猜測是沒錯的,接下來幾個不良少年調戲妹子,三言兩語不合動起手來,將安逸辰一頓狠揍。這貨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顧蓮生看着心疼,下意識地伸手上前去攙扶,但是手伸出之後撲了個空,纔想起這是幻象,根本不可逆轉,不可更改。
這頓紈絝子弟將安逸辰胖揍一頓之後,居然將納蘭靜萱拽起來拖進屋裡去了。我一看這情況不對,拽起顧蓮生跟了上去。
我見那長得像某默的年輕男人將納蘭拽到屋裡之後便關了門。我從門縫往裡一看,頓時又將頭縮了回來。
顧蓮生問我:“怎麼了,出人命了?!”
“快出了。”我嘆道。隨即,我們倆聽到屋裡面傳出衣服撕扯聲,叫罵聲,掌咣聲,聽得我有點於心不忍。但是這是記憶的幻象,你不可能去更改。
我見蓮生捂住耳朵皺着眉頭,便將她憐惜地抱進懷裡。過了一陣子,房門一開,那紈絝少爺衣冠不整地走了出來,見安逸辰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脣角血跡往這邊兒搖搖晃晃地走,便一腳踹了出去。
安逸辰便又被踹倒在地。我看着他摔下去,也跟着屁股一疼,心想難怪今生他一副病怏怏的樣兒,前世是不是捱揍挨多了......
我見那紈絝少爺踹完之後,整整衣服領子便帶着那羣狐朋狗友走了。半晌後,樓下的老鴇纔上來,一把將安逸辰扶起來,又看了屋裡一眼,咂舌道:“這可怎麼好啊。好好的清倌人被那個混世魔王給玷污了。這我以後的生意怎麼做啊!”
我撇了撇嘴,見安逸辰也不管她,徑直地進了屋裡。老鴇看了看屋裡一眼,將那些看熱鬧的人給轟走,怒道:“看什麼看,都幹活去!”
這樓上再度安靜下來,我跟顧蓮生悄聲走到門外往裡看。只見安逸辰脫下外套,將納蘭包裹住抱在懷裡,神色悽然悲憫,像是抱着一尊易碎的瓷器。半晌後,納蘭靜萱終於痛哭出來,哭聲悽然,聽得我也覺得心頭悲慼。
“不要緊靜萱,我今天就修書回家,告訴我爹孃,我要娶你回家。”安逸辰柔聲道。
“沒用的,你家裡不會接受我這樣的人。”納蘭靜萱停止哭聲,擦了擦眼角淚水,嘆道:“出身青樓,別說是你們豪門世族,就算是平常人家,恐怕也不會容我。”
“不要緊,就算我家裡人不理解你,我也會愛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安逸辰安慰道。
我看到這裡唏噓不已,一旁的顧蓮生早就泣不成聲。我苦笑道:“你還真哭啊,權當看八點檔民國宅斗大戲好了。”
顧蓮生啐道:“電視劇是瞎編的,這可是真事兒好麼。你難道不覺得很感動麼?”
“是啊,很虐心。不過,事情到這裡我還是不懂跟古宅財寶有啥關係。”我嘆道。
“繼續往下看吧。”蓮生說道。
說着,這青樓影像慢慢模糊,逐漸的,另一道影子慢慢清晰,逐漸重現眼前。這次不是青樓,但是也是一座古風府邸,像是一戶人家的大宅院。門前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鼓樂聲聲,很是熱鬧。
門前一個一身錦緞的老媽子站在門口,頭上戴着誇張的紅花,看樣子是個媒婆。朱漆大門上貼着偌大的喜字,看來是這戶人家要娶親。我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匾額,心中瞭然:安府。
此時,一頂小花轎擡到了正門口,原本準備點燃鞭炮的家丁被那媒婆呵斥:“着什麼急?!看準了正主兒再點!”
隨即,媒婆走到那小花轎跟前,皮笑肉不笑地對着花轎轎簾笑道:“納蘭姑娘,您要是進門兒,按照我們這兒的規矩,得走旁邊的小門。側門是給側室夫人準備的,正門呢,只能走我們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現在安夫人的花轎快到了,您看能不能讓一讓?”
小花轎旁邊一個小丫鬟皺眉道:“哪兒有這樣的事兒,安少爺說——”
媒婆啐道:“你算什麼東西,少拿安少爺來壓我。安少爺在等着少夫人呢,你們趕緊走開!”
正說着,我見一身喜服的安逸辰從大門裡走了出來,皺眉道:“你在幹什麼?!”
媒婆一聽是安逸辰的聲音,立即換上一副笑容。安逸辰沒理她,而是走到花轎跟前,挑開簾子,將納蘭靜萱牽了出來,笑道:“我等你許久了,跟我來吧。”
納蘭靜萱嫣然一笑,靠到他身旁去。此時,一旁的鞭炮突然劈啪作響,鑼鼓喧天,我回頭一看,見另一座八擡大轎衝着大門慢慢移了過來。
這紅轎子比納蘭靜萱這個氣派得多,顯然這位是正主兒,而且光是那送嫁妝的隊伍就排了老遠了去。這花轎是真正的八擡大轎,灑金流蘇,八個轎伕也很精神齊整,跟在花轎旁邊的是隨行的四個丫鬟,不僅長相清秀,而且個個高挑,引來圍觀行人的側目和議論紛紛。
“或,這蘇家就是不一樣啊,這排場整的,看人家嫁女兒。”圍觀人羣說道。
“那當然了,原配夫人能跟小妾一樣麼?”一個面相刻薄的女人說道:“小妾啊,只能從側門進府,你沒聽到麼?”
我回頭看了看安逸辰跟納蘭靜萱,見納蘭的臉色不是很好,想要掙脫安逸辰的手,但卻被他握得更緊。
此時,那八擡大轎慢慢落地,媒婆上前催促安逸辰去接新娘子。安逸辰拍了拍納蘭靜萱的手,才輕嘆一聲,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接人。也許是他走得慢了,也許是路邊衆人的議論讓轎內人聽到了,只見簾子一掀,裡面的人自己走了出來。
我好奇地盯着這轎中出來的新娘子,見她鳳冠霞帔,一身貴氣。容貌並非納蘭靜萱的柔美溫婉,卻明豔大氣,帶着一股凌厲的氣勢。按理說,長的也不錯,是個美人。只是面相兇了些。
這新娘子瞪着安逸辰半晌,又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納蘭靜萱身上,眼神中的鄙夷之色坦露無疑。
納蘭靜萱冷冷淡淡地看着她,也不惱怒。安逸辰上前,還沒等說話,這新娘子先開口了:“表哥,我纔是原配夫人,她憑什麼先比我進門?!我記得按照安家的老規矩,小妾這等人要進門,不僅需要走側門,拜堂也不能拜在正室夫人前面,要等着我們大婚完畢,纔可以。讓她今天一起進門就算是給了大面子了,現在你讓她先來,算什麼意思?!”
我一聽這氣勢,得,我已經預見了納蘭靜萱是咋死的了。家有悍婦能不死麼。
“表妹,這日子你別鬧。”安逸辰臉色不好看,語氣卻是很溫和。
此時丫鬟上前勸了一頓,將那蘇小姐扶着到了門口。當這蘇小姐走到納蘭靜萱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斜睨着她。納蘭靜萱也擡頭定定地看着她,倆人半天沒說話。人羣看好戲一樣安靜下來,靜觀事態發展。
此時,卻見蘇小姐冷笑一聲,說道:“我聽說你懷了身孕,所以才讓你進安家大門的。”
納蘭靜萱笑了笑,沒有說話。
蘇小姐悠然道:“雖然大夫也確認了你確實懷了孩子,但是這孩子是誰的,可真不好說啊。”
納蘭靜萱臉色變了變,冷然道:“少夫人——”
蘇小姐打斷她的話,聲音似乎有意無意地提高了幾分:“我知道你要告訴我,這孩子就是我表哥的。你在青樓也是個清倌人,不曾跟人有染。可我怎麼聽說,之前你就跟謝望舒,謝家的少爺有——”說到這裡,蘇小姐故意停了下來。
人羣頓時議論紛紛,納蘭靜萱的臉色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