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崇從沙發上起身要朝我靠近,我幾步後退與他保持距離,更是把天緣往懷裡摟的緊緊的,“都說了不準欺負小動物。它雖然是狐狸,但現在是我的小寵物,我不准你欺負它。你看它都嚇死了。”
君崇皺眉,眼神陰鶩的分分鐘把天緣凌遲,“放開它,你剛洗乾淨抱着它做什麼!”
天緣捲縮在我身上瑟瑟發抖,一雙眼睛含滿了霧氣就快要哭出來了,我看的心都碎了,更是不放手,“不放,除非你不欺負它。”
君崇盯了我半天,最後潰敗的坐回了沙發,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叫我過去,“算了,我不欺負——”話說一半,又睜開眼睛瞪着我,“我哪裡欺負過它了。”
“可是你剛纔那麼兇的對它,不是欺負是什麼。”我偏不過去,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把天緣放在腿上,摸着它柔軟的毛髮,十分舒服。
“那是因爲它從外面回來身上帶着屍氣。”
“啊?屍氣!”我一個哆嗦,“又有殭屍?”
“不是殭屍,而是人體腐爛散發的氣息。”君崇皺起眉頭,“這股味道我從昨天回來的時候就聞到了,小區裡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在容小小死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她家樓下又出了事,夏阿姨的女兒夏雨從樓上跳下摔死了。這本來沒什麼,可夏雨明明青春年華的模樣突然變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屍檢報告我不知道,但夏阿姨能肯定那就是他的女兒。我從她額頭上也看到了一個紅色的骷髏頭,和容小小身上的是一樣的。”
君崇沒有說話,雙手環於胸口,一手托起了下巴,似乎在思考,我繼續說。
“我聽說夏雨和容小小一樣,都在這幾個月裡吃過一種減肥藥,而且減肥非常成功。我記得當時我問過容小小是怎樣的減肥藥,她說還在研發中,只有熟人才會介紹。容小小和夏雨都在這個小區裡,又在樓上樓下,兩人之前又那麼胖都在爲減肥苦惱,我想她們一定都吃了同一種藥。夏雨的性子我不太清楚,但容小小的還是有些瞭解的,她之前很內向心卻很善良,可我聽說自從減肥成功後,性子變了很多。”
說到這裡我有些口渴,正想喝口水時,檮杌小小的手裡捧着一杯水遞了過來,我接過,“謝謝檮杌。”
她靦腆一笑又站在了一邊,我喝了一口水下了我的結論,“所以我猜測是她們的死都和那種減肥藥有關係。你覺得呢?”
我擡頭看君崇,他靠在沙發上眼睛看着我嘴角含着笑,面色很好,“我娘子很聰明。”
他伸手捏捏我的臉頰,順勢把我摟在懷裡,我感覺天緣一哆嗦,自己又掙扎不開君崇只能放手讓天緣下去,君崇挑挑眉,繼續說,“但有一點我很奇怪。”
“哪裡奇怪?”
“這個小區太乾淨了一些。”
“乾淨不好嗎?當初爸爸選擇這裡據說就是因爲物業環境很好,住着也舒服。”
君崇搖搖頭,“我說的乾淨不是表面上的乾淨。只要是人住的地方,比如這些小區公寓的,不說有很多,但總歸會有幾縷孤魂徘徊,可自從我們來到這裡開始,我就沒有察覺到任何一個魂魄。檮杌告訴我那天晚上容小小襲擊了你,等她上去的時候只看到容小小發出尖叫,是自動消失的,而昨日夏雨死亡,檮杌也沒有看到她魂魄漂浮,我回來時也未曾發覺。這種乾淨太不尋常了。”
“啊?”我聽得背脊涼颼颼的主動朝他身邊靠近,仰着頭問,“那會是什麼做的?有道士收了這裡的所有鬼魂?或者是鬼差?”
“不是。”君崇依舊搖頭,濃密纖細的睫羽輕微蓋下,在眼瞼下方形成一片扇形陰影,“雖然沒有鬼魂的氣息,但卻有鬼吼的悽慘以及奔向死亡的腐爛味道。”
我輕微皺眉,看了眼天緣,又望向君崇,“所以你才說天緣身上沾染了屍氣?”君崇點頭,我又問,“那天緣去了哪裡?”
“正想問就被你打斷了。”君崇涼飄飄的回了我一句,我呵呵一笑,“我這不是故意的嘛!”
“行了,問了它也說不出來。”君崇突然起身把我公主抱起,“它被人下了封印,說不出話也變不了人身。但狐狸天性靈敏,等今晚入夜之後,我們出去瞅瞅。”
“可你不是要去尋找地點嗎?”
君崇低頭垂眸看我,末了微微一笑,“娘子面前,其他的都是浮雲。”
我咧嘴笑了,笑得很開心。
因爲晚上要出去,所以我被君崇強迫的又睡了一覺,我感覺自己好像又做了一個夢,還是那棵血紅色的大樹,似乎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更加紅豔了。
風聲吹拂,散落的是滲透指尖的枝葉,抓留不到分毫,穿手而過。
那個細小的身影依舊被包裹在枝葉中,十分的安靜,我站在樹下仰頭看着它,嘴角含着微笑,“寶寶。”
我以爲它不會說話,站了一會就準備轉身離去,突然一聲嫩嫩的童音在耳邊響起,帶着絲哽咽感,“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我轉身過去,搖搖頭,“怎麼會?”
“可是爸爸不要我,爸爸要封死寶寶出生的機會。媽媽,寶寶很想念你,,寶寶不會傷害媽媽的,媽媽,你可不可以要寶寶,寶寶不想失去媽媽。”
一聲聲哭泣隨着風聲鑽入我的內心深處,我被那聲聲的媽媽喊得心裡顫抖不已,急忙安慰,“寶寶你別擔心,我和你爸爸商量過,一定會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所以你不要傷心,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那麼媽媽你不要再和爸爸做那種事了,否則寶寶——”
它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被君崇搖醒了,腦海裡寶寶的聲音逐漸小去,我卻沒有聽清楚後面的話,只覺得一顆心微微緊縮,有些犯疼。
君崇伸手摸去我額頭的薄汗,低頭在眉心上輕輕一吻,一股沁涼從上而下滲入軀體四周,讓人精神百倍,我腦海裡一晃,夢境有些迷離消散。
“我剛纔怎麼了?”
“你做了個噩夢,沒事,現在都好了。”君崇拿過衣服給我套上,“吃點東西,我們就出門。”
“好。”
今晚夜色朦朧,好似一層紗蒙在月亮上方,我揪心的看了眼帶路的天緣,它白絨絨的身體在黑夜中顯得更加瘦小,被君崇用狗繩牽着四腳着地快速的往前走。
我拉拉君崇的手,“你就讓我抱着它,這樣也可以走啊?”
“動物是靠嗅覺來判定的,身爲寵物就該有個寵物的樣子,訓練訓練將來也好爲你所用,而不是你整日照顧它。”
“……”
天緣短小的四肢在地面上不斷地跑着,拉着我們在小區裡轉悠了許久,最後在一幢公寓後樓下停了下來。
我仰頭一看,“44棟?容小小和夏雨家的公寓樓。”
“那就是了。”君崇皺着眉仰頭看着籠罩在黑暗中的大樓,將我拉到胸口,指着樓頂上方問,“看到了沒?”
那裡黑氣縈繞不斷,從上逐漸往下旋轉,每一條黑色的氣息都有大腿那麼粗,像一條條蛇盤旋在高樓幾層沒有下來,而那上面的天空也比其他地方顯得更加陰沉。
我搔搔頭,“白天我怎麼沒有發現?”
“那是妖氣。”
“妖?”我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說用減肥藥騙人殺人的人其實是妖?她們死後魂魄不見也是那個妖做的?”
“不排除。”君崇淡淡的說,“此妖妖力匪淺,不容小覷,先走一步是一步。既然有人死了,後面肯定還會有。”
“那我們要阻止啊?不能讓人白白的死亡。”
“哼!”君崇嗤之以鼻,冷哼道,“若不是貪心所致,豈會連死後魂魄也入不了冥界。”
“大千世界,能有幾個人是沒有七情六慾的?這是人之本性,我們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清心寡慾,就好比我也離不開這四個字,如果是我,你會救嗎?”
我承認語氣有些過度,但我不是生氣他對人類的不屑,而是這纔是人性,是根深蒂固的東西,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將損失減少到最輕。
君崇低眉看我,並沒有說話,我也不再多言,低頭看着腳邊的天緣,然後把它抱在了懷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君崇終是嘆了口氣,大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知道你心善,有些事阻止了一次並不能阻止所有。我也清楚今天要是不答應插手此事,你肯定心裡會埋怨我。但是安心,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雖是鬼,你雖是吾妻,但我的願望是拿回身體然後和你在人間相伴一生,而不是希望你涉險這邊的世界。”
我咬緊了脣瓣,緊抱着天緣沒有說話,不管君崇有沒有失憶,他都一度不喜歡我參與人類以外的事,我知道他是想保護我,只有這樣生活纔會變得安穩。
“君崇,你保護我的心我能夠明白。但你也看到了,自從遇到你後這些事就沒斷過,就算我不去找它它也會找上門,很多事都是天命所定,我們改變不了,能做的只有朝前走,哪怕粉身碎骨只要有你在,我也不怕。”
放在我頭頂的大手微微一僵,然後滑落我的眼前,他低下頭直視我的眼睛,“你不後悔?可能你真的會死。”
“此生於你,灰飛煙滅我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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