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清脆,可聽起來卻很不舒服,她在諷刺嗎?老公不回來吃飯自己不打電話回家,卻讓一個陌生女人打來。
我沉聲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我準備掛電話,她又道:“楚太太,你不好奇的我身份嗎?”
我有些好笑,又很生氣,當初,我之所以離開趙家,他功不可沒,可他卻不檢討自己,反而來聲討我。
“我爲什麼要解釋,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以前的往事歷歷在目,從他身上帶來屈辱憤恨的心情,隨着時間的推移,已煙消雲散。以前對他的恨和憤怒,也慢慢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漸漸消逝,就像被劃了一道口子的傷,它會結疤,然後會脫落,再然後,隨着時間的前進,顏色變淡,到了最後,只有淡淡的傷痕,想着的時候,會痛,但去觸摸時,卻又感覺不到。
他眯起了眼,身上涌出陰森的怒火,他淡淡地道:“你說的對,你又是我的什麼人?”
他盯着我,天外飛來一句:“是因爲你男人嗎?”
“呃?”我不明白。
他神情惱火,撥高了聲音:“我是說你的男人,是因爲他,所以你才離家出走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啼笑皆非,“這與你又有何干。”
他張了張嘴,煩燥地爬爬頭髮,自嘲一笑:“是啊----你結婚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這又關我什麼事。哼----我真是多事。”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堆,又瞪一眼,怒氣衝衝地轉身,結實豪華的實木門被他“碰”地關上,發出好大聲響。
我望着那道緊閉的房間,從窗外透出燈光,我想,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的心又何償不是。陰陽怪氣的,捉摸不透。
趙藍陽有着城裡人的優越與自豪,再加上有錢孩子的身份,天之驕之的他非常瞧不起我,總是在無人時罵我是鄉下來的土包子,鄉下人進城,在衣着光鮮的城裡人面前本就自卑的我,被他惡毒的語言傷的體無完膚,與趙藍陽的戰爭也從言語相向升極爲全武行。
可惜,大我四歲的他總能用一隻手掌就能把我擱倒,但再多的肉體上的傷害都比不上心靈的摧殘,趙藍陽在私下欺負我,可在人前,卻總是一副關心我的大哥哥模樣,在學校裡,他表面上故意對我好的不得了,可私下裡,我卻不知受到同學們的多少排擠刁難。
俗話說,真小人並不可怕,而僞君子纔是最可恨的。
趙藍陽是十足人的十人兼僞君子,這世上,沒有人能比的上他。
可惜,年紀小,又無支援的我,被他整的欺慘無比,最後,連與我最親近的奶奶都被他收買了,爲了他,我不知受到奶奶多少責罵。
現在想來,我總有一種不真實感,當年的他,無所不用其極地整我,但最讓我慘痛的記快還是十五歲那一年。在學校裡被趙藍陽整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我,託着傷痕壘壘的身子回到家卻又被奶奶責罵一退,實在是心灰意冷,與奶奶暴發了一場特大戰爭,然後,我從趙家消失了。
十年後,趙藍陽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幼稚,這是必然的,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自卑的我變的自信,可以讓過去的一切,變的物是人非。
重新回到趙家,他沒再欺負我,但依然不喜歡我,我感覺的出來。但那又如何,今天,我就要離開趙家了。他喜歡我,還是是厭惡我,都不重要了。
儘管身體很累,第二天我還是起了個大早。
來到樓下客廳,趙藍陽已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見到我後,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理我,只低頭吃着。我簡單地向他打了個招呼,他也沒理我。我不以爲意,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奶奶的身影,走出客廳,看到奶奶正在花園裡打理院子裡的花。
“奶奶。”我邊叫邊走向她,奶奶年紀很大了,快七十歲的人了,卻還不退休,昨晚趙叔叔早已有意讓奶奶退休安心養老,可奶奶總說她過慣了勞碌命,閒不下去,還想再做下去。
我知道奶奶與這個家庭已經產生了感情,尤其是趙藍陽,她簡直把他當成自己孫子一樣對待,想讓她離開趙家,簡直要了她的命。
昨晚想了一整晚,只要她身子能吃的消,也就不勉強她了。反正趙家對她也挺好。
“奶奶,這麼一大早您就幹活,身體吃的消嗎?”她看着她額上的汗水,有些難過。
奶奶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沾物,笑道:“琳琳啊,奶奶自小勞碌慣了,閒不下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您也要顧一下自己的身體。”我遲疑了下,道:“奶奶,我今天下午就要回A城了,您要和我一起走嗎?”
奶奶怔了怔:“這麼快就要回去,不多住幾天?”
我搖頭,趙家雖然對我好,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我沒有歸屬感,更何況,趙藍陽也不見得歡迎我。雖然與楚昭洋感情不合,但也比趙家來的自在。更何況,我的工作也在那邊。
“我的工作,和意涵,也就是您的曾孫都在那邊,我怎能放的下心。”我看着她,柔聲道:“奶奶,我知道你捨不得趙家,所以我不勉強你離開這裡,但你可否和我一起去A城玩玩,看一下你的曾孫?”
奶奶看着我,滿是皺紋的臉上有着歲月留下的痕跡,一雙蒼老的眼,雖然昏濁,但偶爾閃的精光卻讓我背心一涼。
“琳琳,當初奶奶不知道你離開趙家的原因,但我想,你肯定有你的苦衷。藍陽那孩子,以前是任性了些,叛逆了些,他對你----唉,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反正都怪奶奶,如若不是奶奶太需要這份工作了,也不會逼的你離開我。只是,琳琳,你十八歲就結婚生子,是不是太草率了?他對你可好?”
我看着她,笑道:“他對我很好,奶奶,您放心吧,我不會吃虧的。”
奶奶嘆氣:“你這孩子,你的我一手帶大的,你心裡想着什麼,我還不知道嗎?昨天一整晚,你都未在我面前提起過你丈夫,這說明了什麼?”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看似憨厚的奶奶的也有這麼敏銳的心思,居然看出我的婚姻已經到了名存實亡的地步。
奶奶又道:“琳琳啊,我不知道你嫁給那個人是否是賭在賭氣或是找一張長期飯票,但是,奶奶勸告你一句,既然已結了婚,連孩子都有了,還是不要輕易離的好。”
我再次大驚,我想要離婚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怎麼奶奶卻看出來了。
看出我的疑惑,奶奶輕笑:“傻丫頭,奶奶是過來人。”她頓了下,道:“你要回A城嗎?奶奶雖捨不得你,但也不留你,吃過飯,你就回去吧,等奶奶哪天想你了,就坐車來看你。”
忽然間,我發現這個土生土長在鄉下的奶奶,原來是這麼的睿智,她表面上憨厚的幾乎卑下,可在瞬間回眸下,卻又透着特有的沁涼世界。
姜,還是老的辣。
告別了奶奶和趙氏夫婦,我開着車,開往A城時,已是下午六點半了,我打電話給了樑錦,接回了兒子,回到家中,屋裡冷冷清清,楚昭洋沒有回來。
廚房冰廂空空的,沒什麼食物,想了想,乾脆帶兒子出去吃算了。
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電話響,又折身進了屋子接過電話。
“喂,是楚太太嗎?”那頭響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我道:“是我,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老公今晚不回來吃飯了,你不必準備他的飯了。”她的聲音清脆,可聽起來卻很不舒服,她在諷刺嗎?老公不回來吃飯自己不打電話回家,卻讓一個陌生女人打來。
我沉聲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我準備掛電話,她又道:“楚太太,你不好奇的我身份嗎?”
我輕撇脣角,看了這麼久的情感雜誌,對於這樣的挑釁背後的含義又怎會不知道呢?我淡淡一笑:“呵呵,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前陣子收到我老公一束花和一條鑽石項練的那位劉小姐嗎?”
那頭呼吸沉重:“劉小姐?哪位劉小姐---”
我嘲弄:“你不是劉小姐麼?哦,抱歉,說錯話了,祝你們玩的愉快。”我掛斷電話,脣,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
“鈴鈴--”電話鈴又響了,我瞟了眼來電顯示,冷冷一笑,把電話線撥掉。
“媽媽,電話響了,您不接嗎?”意涵瞪着純真的大眼看着我。
我彎腰與他平視:“意涵,你要明白,凡是陌生女人打電話來,你可以不必理會她的,知道嗎?”
“爲什麼?”
“因爲,現在的陌生女人,大多都是壞女人,只要你接了電話,她們就有可能來騙你。所以,只要聽到是陌生的聲音,與她說上兩句就要掛掉,知道嗎?”
“知道了。”意涵似懂非懂。我拍拍他的頭,意涵還小,或許還不懂這些,但那又如何,大人的複雜世界,何必要孩子參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