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在公司的茶水間，周映雪問我爲什麼要選擇思宇廣告。我沒回答，而是反問她。她的回答是“出於一份使命。”我當時以爲她是在跟我打馬虎眼，誰知她說的是真的！
她所說的使命，顯然是指家族使命。天旗集團的創始人周銘兒子早就不在了，只有她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天旗集團未來發展無疑就是周映雪理應肩負的一份使命！
她並沒有欺騙我什麼，只是我自己的一顆心過於敏感罷了！只是我感覺自尊心受到了打擊而已！
一直以來，我都把周映雪當成我的競爭對手，甚至當做我的敵人！誰知道那只是我的假想敵！
人家根本不屑於我跟爭這樣一個職位！
天旗集團什麼概念，海都市三大房地產公司之一，房地產的巨頭！而周映雪就是天旗集團董事長周銘的親孫女！沒有之一！
人家坐擁金山銀山，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我把人家當成假想敵，其實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過去的三個月，我一直在打自己的臉！我還把人家想得那麼陰險！全特麼是我的小人之心！
我無法確切地說出我爲什麼生氣，爲什麼拂袖而去，爲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思宇廣告，爲什麼丟下夢寐以求的大好機會不要！
要知道進入思宇廣告工作，可以說是我畢業之初就有過的想法，也可以說是我的夢想！如今夢想真要成真了，反而這麼輕易地丟下不要了！
坐在回彩虹小區的巴士車上，我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去了顧小野那裡，因爲還沒到下班時間，我直接去了他公司。他正坐在辦公桌後面跟倆女同事扯閒聊，扯得是眉飛色舞，但他腦袋上有塊地方沒頭髮，還貼覆着白色醫用紗布，所以他那張眉飛色舞的臉看上去相當滑稽！
見我走進門，他起身迎了出來。
我瞟他一眼道：“連窩邊草都吃！你真是個禽獸！”
“窩邊草你都不吃，你真是禽獸不如！”他還我一嘴。
我道：“連少婦都不放過，你真是反了天了！”
“連少婦你都沒興趣，你真是逆了天了！”顧小野訕訕笑道。
我道：“連那麼醜的女孩你都不放過，你特麼還是人嗎？”
“連那麼醜的姑娘你都不照顧一下，你還有良心沒有？”顧小野哈哈一笑道。
我瞪着他道：“滾！我想喝酒！”
“你的表情就像是個小屁孩，其實你的話在哥聽來，就像是在說‘妹妹們，我想喝奶’！”顧小野哈哈一笑道。
我踢他一腳道：“滾！到你家去！”
“我家可沒奶給你喝。”顧小野一臉嬉笑地看着我道，“不過，要是帶你去女人多的地方，你估計能喝上幾口！”
“我喝你妹！”我怒視着他道。
“不是吧？”顧小野伸手抓住我道，“我妹還未成年，你特麼老想着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瞪着她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幾點下班！”
“現在才四點，至少還要等兩小時！”顧小野笑看着我道。
我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吼道：“你再說一次！”
“好好，你再等我一個小時！”顧小野訕訕笑道。
我拽住他，依然不撒手！
“好吧！老子爲兄弟兩肋插刀，再等半個小時成吧！”顧小野衝我道。
“算你識相！”我悻悻地鬆開了他。
房地產中介的上下班時間並沒那麼嚴格，如果想提前溜走，只要跟公司裡的主管說聲去見客戶就搞定了！顧小野這小子以前都是這麼幹的！不過，如果想掙錢還是要乖乖坐在公司裡等下去，因爲在工作日，客戶一般都是下班後纔有時間來租房子！
也就是說，顧小野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不能準時下班，除非他不想要月底那一份豐厚的提成！
下午五點，我們回到了顧小野租住的小區樓下，我們在街邊的飯館裡打包了幾樣飯菜。還在街邊小店裡買了幾樣滷菜和涼菜。至於酒，顧小野家裡有，他家裡從來不缺酒，就像他從來不缺女人一樣！
顧小野騎着他那輛電動車載着我進了小區，在他住的樓棟單元門口停下車。我跳下車，點了支菸，顧小野把車停在樓梯下面，那地方停了三四輛電動車，看樣子平時大家都把電動車停這裡的。
停好車，顧小野迴轉身，伸手把我嘴裡的香菸拿走，叼在自己嘴裡，轉身向電梯門口走去。
我重新點了一支，跟進電梯。
“小野次郎，你知道世界上有一個作家叫海明威嗎？”我籲出一口煙霧眯眼覷着他道。
顧小野也籲出一口一煙，看着我訕訕笑道：“我只知道國內有個歌手叫海明威，你特麼別在老子面前講什麼文學！老子不鳥你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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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作家海明威寫過一本小說，叫《乞力馬紮羅的雪》，說的是主人公帶着一個富有的漂亮情人去非洲打獵，最後因爲受傷被困在乞力馬紮羅雪山下的經過。在這篇很有名的小說裡，大作家海明威寫過一句話非常經典！你知道是什麼話嗎？”
“什麼？”顧小野漫不經心問，目光盯着手機屏幕。
“‘自從他對自己說的話不再較真以後，他靠謊話跟女人相處，比他過去跟她們說真心話更成功。’就是這句話！”我眯眼覷着他道。
顧小野掃我一眼道：“什麼意思？”
“我認爲在這篇小說的下文裡可以找到另外一段話來解釋這句話的意思。”我摸了下鼻子笑笑道，“‘說來也怪，當他根本不愛她，而且對她撒謊的時候，爲了報答她爲他花費的錢，他所能給予她的，居然比過去真心戀愛的時候還多。’這句話就是對上一句話的註釋！”
顧小野火了，瞪着我道：“特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其實也沒那麼複雜，我可以試着給你歸納一下。”我籲出一口煙霧，笑看着他道
，“這兩句話可以歸納三方面的意思，第一層意思，女人是聽覺動物，天性喜歡好聽的話，厭惡不好聽的話，哪怕你那些好聽的話並非是真心話，她們還是喜歡聽，而且她們也聽不出男人哪些話是真心的哪些話是違心的！所以，像你這樣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比好男人反而更有女人緣！第二層意思是說，當男人對女人不再真心時，他們在情場上反而更遊刃有餘，不投入真心，就不會陷入，不陷入就不會亂了方寸。只有當一個男人真心愛一個女人投入這段愛情，他纔會產生各種強烈的情緒變化，相反，如果他內心始終是平靜的，所以他表面上看上去更加溫和更加迷人！而溫和迷人的男人，恰好是女人們特別喜歡的類型！所以當一個男人不去真心戀愛的時候，他會顯得更加溫和迷人，而女人更享受跟這種男人在一起的時光，因此女人反而會覺得更滿足！”
“什麼意思啊！”顧小野依然似懂非懂，“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女人更喜歡對愛情不真心的男人？”
“可以這麼想，但不能這麼理解。”我籲出一口煙霧，笑看着他道，“不管大家承認不承認，女人天生對男人的好壞沒有分辨能力！她們看問題只能停留在很表淺的層面，她們會覺得跟一個外表溫和迷人的男人在一起會更開心更滿足，她們分不清這種表面的溫存和迷人是真的還是僞裝出來的。我想你應該這麼來理解！”
“滾！什麼亂七八糟的！”顧小野瞪我一眼，把菸頭丟在地上，一腳踏過去碾滅了。
電梯門打開，顧小野徑直走了出去。
我在他背後哈哈大笑，每次我跟顧小野談論文學或者人生時，他都是這幅茫然迷惑又莫名惱怒的態度！
晚上在他家裡，我和他就着打包帶回來的這些飯菜，從七點一直喝到夜裡十點。
我覺得在家裡喝酒更容易醉一些，在外面意味着還在社會上，在社會上就不得不保留一份清醒！而在家裡喝酒，就完全放開了，沒了潛意識裡的那份對現實的警覺，才叫真的放開了喝！
我已經大醉，顧小野說話也含糊不清了。
他起身送我出門，在我背後大着舌頭道：“那個……下次喝酒記得叫唐糖……”
我倚在電梯間的牆壁上，扭頭醉眼朦朧地看着他道：“你傻嗎？我看人家唐糖對你沒感覺……你老惦記着人家幹嗎？你特麼的又不是沒妞泡……”
“你才傻！思宇廣告那麼好的發展機會，給你你都不要……而且人家周總親自找你談話，你還耍什麼性子……”
我揮舞着手臂，衝顧小野喊道：“老子不想當小丑，你丫不懂……”
“你纔不懂！老子就是喜歡唐糖怎麼了？我對一千個女孩子不真心，我就對唐糖一個真心了怎麼了！滾！再不滾老子過去揍你！”顧小野倚在門邊也衝我揮舞着手臂。
“怕你！”我咧嘴笑道。
下樓，一個人晃晃悠悠來到街邊，伸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