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靜修的腳步還在往前衝,手指就彈了出去,正中妖刀的刀背。妖刀往旁邊盪漾,尉遲靜修就跟賈思邈打了個照面,幾乎是都快要貼在了一起。賈思邈很親切地嘟起了小嘴,看那架勢,是要親吻尉遲靜修的樣子。
這是要幹嘛?這麼稍微怔了一怔的剎那,一道精光從賈思邈的口中激射了出來。正是他的第二把刀——鬼刀!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任誰都想不到,就算是尉遲靜修的功夫再高,也嚇了一跳。
太近了,躲是沒法兒躲了。尉遲靜修絕對是個梟雄,在關鍵時刻,他突然一巴掌,煽了出去。噗!鬼刀直接貫穿了他的手掌,而在方向上,也終於是偏了一偏,沒有射中他的要害。與此同時,柳高禪和羅道烈的攻擊也到了。
尉遲靜修不敢再拖延,身子往旁邊一閃,一腳踢向了胡和尚。
胡和尚掄着鐵棍,狠狠地砸了過來。當!他的小劍擊在了棍身上,讓胡和尚的虎口巨震,都滲出了血跡,鐵棍脫手掉落在了地上。而尉遲靜修的腳,已經到了他的身前。這一腳要是踢實了,胡和尚非筋骨斷裂而亡不可。
宋玉的魚線、雷霆的匕首、吳阿蒙的狗腿刀,全都招呼了上來。
賈思邈顧不得去撿鬼刀,一抖動手腕,妖刀再次激射向了尉遲靜修的後背。尉遲靜修如同鬼魅一般,突然一閃身,竟然縮到了胡和尚的背後,五根手指如爪一般,鎖在了胡和尚的脖頸上,暴喝道:“來呀?你們誰敢上來,我就殺了他。”
一剎那,所有的動作都停下來了。
尉遲靜修受傷的那隻手垂下來,血跡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誰都知道,胡和尚跟賈思邈的關係非同小可,誰敢亂動啊?羅道烈、羅金剛、唐飲之、吳阿蒙等人都圍着,卻不敢靠得太近。
難道說,就這樣功虧一簣嗎?
胡和尚梗着脖子,叫道:“娘希匹的,敢要挾佛爺?來呀,有種給佛爺給痛快。”
尉遲靜修冷笑道:“想死,還不容易嗎?你急什麼?”
羅道烈道:“尉遲靜修,妄你也是一代宗師,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手段卑劣?你們那麼多人圍攻我,難道手段就光明正大嗎?現在,說別的都沒有用,都給我退下了。”
“尉遲靜修,你放了和尚,我饒你不死。”
賈思邈的眼神,陰沉得可怕。雖然胡和尚和他是在君山監獄認識的,又是一個性情粗魯、嗜殺成性的人,但是胡和尚對賈思邈的忠誠,可以到了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地步,甚至,還有一些盲目的崇拜。
現在,眼睜睜地看着胡和尚受到了鉗制,讓賈思邈異常的憤怒。
尉遲靜修大笑道:“哈哈,跟我玩這種三歲小孩子的把戲嗎?放他,我肯定會放,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等到出了聞仁山莊的。”
胡和尚叫道:“賈爺,你們別管我,不能放了這條老狐狸……”
尉遲靜修也懶得說話了,只是帶着胡和尚,一步步地往出走。這些人,都緊緊地跟在二人的身後,誰也不敢上去。難道說,就這樣放尉遲靜修逃掉了?這人的功夫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留着,絕對是一個超級的大禍患。
試想一下,他要是搞暗殺,或者是想着擊殺誰,幾乎是沒有幾個人能逃掉。
李二狗子走過去,將賈思邈的鬼刀給撿了起來,別讓別人給撿走了。但是,他明顯地看到了,聞仁老佛爺和聞仁慕白都在看着自己……嗤!看到了又怎麼樣,難道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他們還敢把鬼刀搶走了?他幾步走過去,將鬼刀塞到了賈思邈的手上。
突然,柳高禪往前走了幾步,大聲道:“尉遲靜修,你儘管殺了這個臭和尚,他的死活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休想靠他來鉗制我們。”
“不怕他死,你就上來。”
“和尚,我就讓你早登極樂吧。”
柳高禪往前一個縮步,就到了胡和尚的近前,一拳頭轟向了胡和尚的胸口。以他的拳勢,這一拳要是打中了,胡和尚勢必會胸骨斷裂,很有可能連五臟六腑都被打碎了。賈思邈和羅道烈等人的精神俱是一緊,不是吧?他這是要玩真的。
賈思邈叫道:“柳大哥,不要啊。”
如果胡和尚死了,受了傷的尉遲靜修就更是很難逃掉了。他緊盯着柳高禪的動作,倒是要看看,柳高禪是不是真的要打死胡和尚。一旦感覺情況不妙,他就立即拔腿跑路。雖然說,在四周還有唐飲之、吳阿蒙、宋玉、羅金剛,還有那些龍衛、龍堂弟子圍困着,但是對他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蓬!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胡和尚的胸口。
“啊……”胡和尚扯着嗓子,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慘叫聲。
賈思邈叫道:“和尚。”
他上去一把,抱住了胡和尚。胡和尚撲棱着腦袋,咧嘴道:“咦?賈爺,我好像是沒受傷啊,一點事兒都沒有。”
“真沒事?”
“沒事。”
“尉遲靜修有事了。”
這一刻,賈思邈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胡和尚背後的尉遲靜修,往後踉踉蹌蹌了好幾步,臉色蒼白,張嘴噴出了一口血水。呼啦啦!羅道烈、羅金剛等人,再次將尉遲靜修給圍困在了中間。
柳高禪冷笑道:“尉遲靜修,你還不束手就擒?”
尉遲靜修默默調息着體內的氣息,失聲道:“你……剛纔用的是透勁?”
柳高禪傲然道:“你倒是有些本事,能看出透勁的功夫。”
透勁?
賈思邈看得愣頭愣腦的,周圍的那些人也都吃驚地看着柳高禪,不愧是武神啊,他的功夫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攀越的高度。
等到事後,賈思邈問起來,柳高禪才告訴他,他用的這種功夫纔不是什麼透勁,準確地說,叫做隔山打牛。
賈思邈就問道:“柳大哥,什麼是透勁?又什麼是隔山打牛呢?”
“人的拳勁有很多種,比如說我之前教給你的彈勁,還有你會的寸勁,這都是拳勁。還有繃勁、透勁等等。”
對於賈思邈,柳高禪沒有任何的隱瞞:“繃勁,就是我用拳打在你身上,拳的力度只是侷限在拳頭跟身體的接觸面上,這樣的話,你就被我的拳給繃出去,摔倒在地,但是對你身體內部沒有什麼傷害。而透勁正好相反,拳頭雖然打在肚子上,但力度能到內臟甚至後背,這樣的拳不會把人彈出去,而是對身體內部造成傷害,也就是內傷。”
“隔山打牛跟透勁的道理差不多,卻比透勁更要精深。你想想,你的內勁要穿透一個人的身體,還不能讓他受到傷害,而是傷到這個人背後的人,這是不是難度要加大許多?”
“原來如此。”
當然了,隔山打牛是失傳已久的功夫了,就連尉遲靜修都沒有看出來,可見柳高禪修爲的高深。那一拳,看着是柳高禪打在了胡和尚的身上,實際上,他是透過胡和尚,打在了尉遲靜修的身上。突如其來地遭受到了內勁的攻擊,饒是尉遲靜修那樣的修爲,也是受了內傷。
趁他病,要他命啊!
賈思邈甩手將妖刀給激射了出去,大喝道:“殺了他啊。”
羅道烈、羅金剛、宋玉等人這才醒悟過來,立即一擁而上。現在的尉遲靜修經脈受損,想要運轉內勁都有些難度,還怎麼打啊?他左擋右支的了幾下,讓賈思邈一刀劈在了胸口上。嗤!血水飈射出來,尉遲靜修的身子劇烈搖晃了幾下,拳頭就照着羅道烈的腦袋拍了下來。
宋玉的魚線,纏繞着了他的脖頸。
一把把的刀子,捅進了他的身體,羅道烈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擰。咔吧!尉遲靜修的整條手臂都讓羅道烈給掰斷了。
“哈哈……”
尉遲靜修發出了悲愴的大笑聲,真的沒有想到,他也會落到這般的地步。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他是太過於狂妄了,自詡功夫天下第一,根本就沒有將賈思邈、羅道烈、柳高禪等人的圍攻,放在心上。
第二,他低估了柳高禪,只是那一拳,讓他吃了大虧。否則,他不挾持胡和尚,只是想着逃脫,估計還真的能逃掉。
可能,老天註定了讓他必死無疑吧!
血水,順着他的傷口汩汩地流淌下來,尉遲靜修仰天長笑,就這樣挺身而立。
賈思邈連忙上去了,問道:“尉遲靜修,你聽說過五洲國際貿易公司吧?”
“我知道。”
“那你知道,在國內有誰是他們控制的家族嗎?”
“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訴你,哈哈……”
“老傢伙。”
賈思邈還想問兩聲,尉遲靜修已經氣絕身亡了。不過,他的身軀還是傲然而立,雙眼圓整,望着前方。風一吹,他顎下的鬍鬚和衣襟兒微微飄蕩。所有人都靜靜地,靜靜地望着他,甚至是連呼吸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