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越來越湍急,江道也是越來越窄。
於純和唐子瑜也顧不得拌嘴了,把精神都集中起來,緊緊關注着周圍的情況。時不時地一個轉彎,或者是斜坡,都會惹來她們一聲聲的尖叫。
這樣持續了有二十來分鐘,江面突然變得寬敞,水流也平緩了起來。在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這樣坐在江面上,從下往上看,大山給人一種強有力的威懾感,直上直下的,彷彿是要倒塌下來,讓人直嘆大自然的壯觀。
於純和唐子瑜的全身上下都溼透了,這要不是穿着救生衣,肯定是分毫畢現,嬌軀的曲線輪廓分明,這得是怎麼樣的一種誘惑啊?她倆把船槳往膝蓋上一放,舒了口氣道:“賈哥,這麼好的精緻,你還不給我們吟詩一首啊?”
於純咯咯笑道:“對呀,你要是吟詩了,沒準兒能把我們的唐大小姐泡到手呢?”
賈思邈站起身子,大聲道:“好,我就給你們吟一首詩,你們聽好了。遠看大山黑乎乎,上邊細來底下粗。有朝一日調過來,底下細來上邊粗。”
這也算是詩嗎?
於純笑道:“好淫才啊,好淫才,淫得一手好溼。”
唐子瑜也站起身子,背對着船頭,望着坐在船尾的賈思邈,哼哼道:“這也叫吟詩?我都在奇怪呢,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在醫科大學任教呢?”
“我教的是中醫,不是中文,you know?”
“還跟我拽英文呢?算了,還是聽我這個女才子給你吟詩一首吧。”
唐子瑜輕咳了兩聲,正要吟詩,賈思邈突然躥起來,一把將她給撲倒在了船上,喊道:“小心。”
什麼小心啊?就是想趁機佔我的便宜啊?唐子瑜掙扎着,要將賈思邈給掀翻下去。誰想到,天色突然間陰暗了下來。剛纔,還是陽光明媚,瞬間變得黑咕隆咚的了,伸手不見五指。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賈思邈將她給拽坐了下來,發出了恐怖的顫音道:“鬼蜮……歡迎你。”
進入鬼蜮了?這種地方還真是陰森可怖啊。陰風從四面八方的吹進來,發出了陣陣嗚嗚的叫聲,連人的頭皮都跟着發麻了。唐子瑜和於純都沒敢亂動,整個人瞬間被陰冷和潮溼、黑暗給包圍了。
大自然的造化,還真是難以想象。
剛纔,還是陽光明媚,突然就陰冷、黑暗下來。這種突如其來的反差,讓人的心都跟着遽然緊繃了起來。當時,唐子瑜是背對着船頭的方向,她沒有看到,但是賈思邈看到了,她的背後巖壁上寫着“鬼蜮”的血淋淋字樣兒。
旁邊還有幾個大字,是“請低頭,注意安全”。
這樣停頓了有幾分鐘,賈思邈等人終於是有些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了。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洞頂比較低,人站在漂流船上,要是站起來,都有可能磕碰到腦袋。在兩邊的巖壁上,點燃着火把,將周圍照映得亮堂了許多。
不過,一眼望過去,還是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這“鬼蜮”有多長的距離。當然是沒有什麼鬼怪,但是這樣的感覺,讓人的精神特別壓抑。試想一下,人坐在漂流船上,頭都快要抵在了巖頂,好像是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唐子瑜問道:“賈哥,你說,這裡怎麼會叫做鬼蜮呢?”
賈思邈笑道:“我哪裡知道呢?你們可要小心點兒,別從水裡,冒出水鬼來呀?”
於純和唐子瑜都是無神論者,自然是不相信,會有什麼妖魔鬼怪的事情發生。不過,現在聽賈思邈這麼一說,她們的心頭又是一緊,完全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就向着水面望了過去。
水流平靜地流淌着,沒有什麼異樣。
唐子瑜撇嘴道:“你能不能不這麼嚇唬人啊?我跟你說……”
譁!突然從水裡躥出來了一條怪魚。這魚兒,通體綠瑩瑩的,竟然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張口向着坐在最前面的於純咬了過去。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怪魚呢?要不是賈思邈說,小心水裡冒出水鬼來,於純和唐子瑜的注意力集中到水面,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條怪魚。
以於純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被嚇了一大跳,眼睜睜地瞅着怪魚向着她咬了過來,她都忘記躲閃了。
賈思邈在漂流船的後面,想要竄上去也不太可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一甩手,妖刀激射了出去,直接將怪魚給斬爲了兩段。血水灑落到了江水中,那平靜的水面,突然像燒開了的熱水一樣,咕嘟咕嘟地冒泡了。
怎麼會這樣?
於純和唐子瑜都呆住了,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於駭人。別說是親眼見到,她們之前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賈思邈低喝道:“你倆閉上眼睛,聽我的口令,一二三,划船,走!”
人的反應,哪能那麼快啊?就這麼一呼吸的剎那,她倆終於看到了,圍繞着漂流船,涌出來了密密麻麻的怪魚,它們竟然是在撕扯着剛纔的那條讓賈思邈給斬爲兩段的怪魚。咔哧、咔哧的聲響,在着幽黑的洞穴中,給人的感覺,分外恐怖。
食人魚?這是她倆的腦海中,立即閃過的念頭。緊接着,那些怪魚像是得到了命令,嗖嗖嗖地向着船上的三人撲了上來。於純和唐子瑜都抄起了船槳,左右揮舞,而賈思邈,更是不斷地抖動着手臂,妖刀不斷地在空中跳動,來斬殺這些怪魚。
在妖刀的刀把上,有着一根烏絲,來牽引着。真是沾着的死,碰着的亡。不過,這樣拼殺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咔哧!唐子瑜的胳膊讓怪魚給咬中了,疼得她發出了一聲慘叫。賈思邈上去一刀,將怪魚給劈掉了,大喊着,讓她倆趕緊划船。
倒是想划船,可怎麼劃啊?
於純和唐子瑜剛纔都沒有分心,都讓怪魚給咬了,這要是再去划船,賈思邈想要保護三人,根本就不可能。
“敢咬我?我毒死你們。”唐子瑜很是惱火,把手探到了腰間,摸出了一把把的粉末,就像不要錢的一樣,玩命地往江水中丟。
說來也奇怪了,那些不斷跳躍,想要上來咬賈思邈和於純、唐子瑜的怪魚,竟然全都安靜了下來,連江面都快速地再次恢復了安靜。趁着這個時間,於純和唐子瑜拼命地划船,船兒像離弦的箭矢,嗖嗖地往前快速穿行。
坐在船尾的賈思邈,只是回頭瞅了一眼,不禁暗暗咂舌。果然是蜀中唐門的大小姐,這毒藥,真不是一般的狠辣啊?那些怪魚,密密麻麻的,一個個的翻着肚皮,浮在了江面上,都死翹翹了。
也幸虧是有唐子瑜在這兒了,否則,事情還真是不敢想象。
懂醫者,自然是懂毒。不過,在用毒、下毒方面,還是蜀中唐門的人厲害,賈思邈要甘拜下風。鬼手套,早就戴在了手上。他隨手抓起了一條怪魚,瞅了瞅,一刀將怪魚的肚子給剖開了。在魚肚子內,竟然有一條很不起眼的蟲蠱,不過,這蟲蠱也一樣被毒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空氣中突然傳來了幾聲桀桀的笑聲,聽起來,分外恐怖,有點兒像是從阿鼻地獄中爬出來的冤魂,讓於純和唐子瑜頭皮發麻,連後背都冒起了涼氣。
賈思邈冷笑道:“不知道又是西南苗疆的哪位高手?搞這種神神叨叨的玩意兒,有本事現身一見。”
“你就是賈思邈?”
一個人從寒徹入骨的江水中冒出了頭,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段,竟然緩緩地升起,給人的感覺很是怪異。他剃着光頭,全身上下只有在腰間纏了件衣服,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身子白森森的,很是恐怖。
鬼蜮……
怪魚……
現在又冒出來了這樣多一個人,誰能不害怕啊?反倒是唐子瑜,雙眸圓睜,嬌喝道:“你是苗疆大祭司坐下的使者?”
那人桀桀笑道:“唐小姐,你挺有眼力啊?佘枯回來跟我說,你在南江市,我還不太相信。現在看來,他果然是沒有說謊。”
賈思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的舌頭很長,舔了舔嘴脣,陰森森的道:“我叫閻森,是你殺了藏辰?”
怎麼苗疆都是這樣怪異、恐怖的人啊?賈思邈道:“對,藏辰是我殺的,佘枯也是讓我打成重傷的,怎麼?這些事情,佘枯回去沒有跟你說嗎?”
閻森冷聲道:“這種丟面子的事情,想佘枯也不會說。不過,我跟他們不一樣,在這種鬼蜮地帶,這就是我的領域,我先讓你們看看我的手段。”
他的口中發出了幾聲咕咕的叫聲,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江面,再次如沸水般汩汩地冒起了泡。那些怪魚恍似受到了什麼刺激,在江面上下翻滾着,就這麼圍繞在漂流船的左右,也不離去,也不攻擊。
不過,賈思邈等人的心裡卻是明白,怪魚們沒有動,那是閻森沒有發出命令。否則,它們會發了瘋似的往上衝,非把他們給咬傷、咬死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