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當聽到席別鶴的聲音,席陽的心一顫,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淚水了,嘩嘩地流淌下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爹,我對不你啊,二叔死了,整個席家都讓我給賠進去了。”
席別鶴走了出來,他的身材高大,可現在看上去蒼老了許多,沉聲道:“沒那麼嚴重,起來吧。”
席陽爬了起來,就坐在門邊的臺階上,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席別鶴說了一遍。當前的局勢,更是緊張、複雜了。席家弟子,傷亡慘重,人心渙散,還有江南席家在各地的產業,一樣是資金告急,好多廠子、商廈什麼的,連席氏集團的內部員工,都沒有給發工資。
這可怎麼辦?
這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火球,在熊熊燃燒着,隨時都有可能將整個江南席家給燒垮掉。
其實,席陽的手中不是沒有錢,他還有從思源國際購得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這筆錢,哪能一下子就兌現成金錢?可一下子拋掉也不划算啊,思源國際的股票跌停了。之前,買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花了800個億,現在,拋掉,連一百個億都不到。這還怎麼賣?這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
不用問,肯定是賈思邈在暗中搞的鬼。
一直以來,席陽還抱着幻想,能夠找到肖雅,將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要過來。那樣,就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大功告成了。現在,肖雅也沒影兒了,遊驚龍和賈思邈是一夥兒的,別的什麼都不用想了,賈思邈的這一招太毒。
席陽懊悔道:“爹,咱們現在怎麼辦啊?手頭上,湊的資金,也沒有多少……”
席別鶴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在,總能想到辦法的,你跟我來。”
轉身,席別鶴來到了三樓的書房,一邊牆壁的書櫥內,擺放着整整齊齊的各種書籍。在另一邊牆壁上,供奉着一尊關二爺一手捻着鬍鬚,一手持着青龍偃月刀的雕像,虎目圓睜,相當有威勢。
書房是席別鶴的禁地,席陽還真的很少過來。
席別鶴走到了關二爺的雕像面前,輕輕叩拜了三下。然後,他走上去,輕輕旋轉了一下雕像。嘎吱嘎吱的聲響傳來,整個書櫥竟然移動到了一邊去,又露出了一個隱藏的大廳。這裡,擺放着的是一個個的架子,上面全都是古玩、陶瓷,牆壁上懸掛着的是名人字畫。
席家的旗下,就有當鋪和古董店什麼的。對這些古玩字畫什麼的,席陽也挺有研究。只是看了幾眼,他的呼吸就急促了,這些都是真跡啊!這麼滿滿的一個屋子,得值多少錢?
席別鶴來回地走着,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哪個都有些戀戀不捨,這是席家幾輩子積攢下來的。真的沒有想到,輪到了自己的這輩子,竟然把這些東西都要變賣了。造孽,對不起席家的列祖列宗啊。
突然,席別鶴擺手道:“去,叫人把這些東西都擡出去,抵債了吧。”
“啊?爹,這可是咱們席家幾輩子的心血啊。”
“東西沒有了,可以再想辦法弄回來,有什麼大不了的?”
“爹……”
“別忘了,你是男人,別那麼優柔寡斷。”
“……”
席陽心如刀絞,但也知道,現在的席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要是再不想辦法,席家的產業將以半價抵押出去了。那樣,可真是比吸血、割肉更是可怕。席別年坐在靠近窗邊的一個藤椅上,叼着煙,誰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想着的是什麼。
席陽,都沒敢去看席別年的眼神,低着頭,叫人去搬東西了。在樓下的草地上,鋪了一塊大苫布,一直忙碌到了天亮,這些東西纔算是都搬到了苫布上,很有秩序,一點兒也不凌亂。
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啊?席陽的心裡也沒有底。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對於席家上下來說,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不爲過。
“你這該死的溫柔,讓我心在痛淚在流……”席陽的手機鈴聲響了,當看到來電顯示上的人名,他的心都跟着一顫,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按了接通鍵,連忙道:“是賈少啊,早上好。”
賈思邈笑道:“是席少爺吧?這麼大清早的給你打電話,沒耽誤你吃早餐吧?”
“沒,沒耽誤。”
還吃個屁啊!誰心那麼大,還有心情吃啊。現在的席陽,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更是囂張不起來了,誰能想到,他昨天晚上還掄着刀,跟賈思邈等人對着砍呢?人啊,還真是奇怪的動物,變臉比變天還快,讓人難以捉摸。
賈思邈道:“我今天上午十點鐘,過去。你說是去你們席家,還是席氏大廈啊?”
就像是有人,狠命地抓了席陽的心一下,很疼啊啊,他故作輕鬆的道:“就來我們席家吧,我在這兒恭候賈少的大駕。”
“不會有人拿着刀子,埋伏在那兒,等着我吧?”
“不會,不會,賈少開玩笑了。”
“那就這樣,席少爺多準備點兒現金,都時候真的拿席家的產業來抵押,不太好。你說是不是?”
這算是打臉嗎?席陽笑了笑,臉都已經麻木了。這種事情,就算是賈思邈不提醒,他也知道多多籌錢。可是現在,席家在各地的那些產業,旗下的員工,這個月都沒有拿到工資了。也不知道是誰,將席家資金短缺,即將斷鏈的事情宣揚了出去,搞的人心惶惶。
還怎麼搞錢?
當你有錢的時候,那些商界名流、富甲權貴們都競相巴結,需要錢的時候,吱一聲,絕對好使。可要是當你沒錢的時候,你去試試?人家婉言拒絕你,都算是客氣的了,很有可能會給你閉門羹,或者是乾脆放狗,將你咬出去啊。
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現在,是早上七點鐘,距離十點鐘還有三個小時,能不能想辦法,真的搞些錢來呢?席陽突然想到了兩個人,第一個就是鄧涵玉,他是青幫在省城的負責人,肯定能有錢吧?現在,席家和青幫可是同仇敵愾啊。第二個人是楊琳……席陽的心又是一陣痛楚,還有臉去見她嗎?楊家在西江市還算是有些勢力,要是能拿出點錢來,肯定能解決大問題。
越想,就越是呆不住了。
席陽叫上了判官,駕駛着車子,立即趕往了江南春會所。
江南春會所,是省城最大的一傢俬人會所,能來這種地方的,都是商界名流、富甲權貴,提起任何的一個人來,都是相當有勢力的。往日裡,想要在這兒搞個包廂,或者是定個位子什麼的,都要提前預約,否則,休想排到。
可現在,江南春會所冷冷清清的,只有幾個青幫弟子,在大廳內閒坐着。這一切,還有江南席家的一份“功勞”啊。當初,席陽要是不跟賈思邈合作,橫掃了以江南春會所爲中心的青幫場子,青幫又怎麼可能淪落到如此境地。
“席少爺,這麼大清早的就過來了呢?快請坐。”
鄧涵玉倒是挺熱情的,親自招呼着席陽坐下,又叫人趕緊給端茶倒水的。
席陽哪裡有心情喝茶的,搓着手,訕笑道:“鄧爺,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鄧涵玉笑道:“還什麼求不求的?有什麼就直說好了。”
“是這樣的,我們席家現在急需一筆錢……”
“哦?”
一怔,鄧涵玉問道:“這麼說,外界傳言的,說你們席家資金鍊斷了,這是真的?”
真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席陽訕笑道:“是,是資金緊張。”
鄧涵玉倒是挺直爽的,問道:“你說吧,需要多少錢?”
“可能要幾十個億吧?不知道鄧爺……”
“多少?”
鄧涵玉差點兒跳起來,老子跟你有這份交情嗎?
要不是你跟賈思邈聯手,我們青幫能這樣嗎?
要不是爲了共同的敵人,老子還會跟你聯手?
早他媽一劍捅了你了!
鄧涵玉嘆聲道:“唉,席少爺,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們青幫的情況,你現在也看到了吧?別說是幾十個億了,幾百萬我都拿不出來。這樣吧,我給你幾十萬,你應應急。”
幾十萬和幾十億相比,杯水車薪啊。
席陽搖頭道:“那就不打攪鄧爺了,我再去想想辦法。”
“那就不遠送了。”
等到席陽一走,鄧涵玉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罵道:“江南席家?還真是獅子大張口啊,張嘴就幾十個億,估計現在席家是真的要完了。”
這一切,肯定都是賈思邈乾的,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啊!鄧涵玉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心情無比複雜。早知今日,他是說什麼都不會跟賈思邈作對的,這是挖坑,把自己給禍害了呀。
照這樣下去,他還怎麼跟席家合作?沒有了席家,他還真沒有信心,去跟賈思邈對着幹……那可以對賈思邈身邊的女人下手啊。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鄧涵玉霍下站了起來,大聲道:“來人啊,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