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姝打的那一下已經把我頭腦中瘋狂的情緒趕走了不少,加上她對我說的這些話,我感覺心裡剛纔的那一股衝動已經基本快要被衝散了,我擡起頭來正好和周姝柔情的目光撞到一起,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必須得冷靜,現在我是陳姝涵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樣了,我得擔當起來。張葛的這筆賬,我不但要跟他算,還要讓他加倍的還給我,不過不是現在!
我從地上掙扎着爬了起來,諸葛佳偉看着我問道:“康凱,你沒事吧?”
“沒事。”我對他說完,朝旁邊手術室門口的鐵板凳走去,我擡頭看了一眼手術門上的燈,在心裡默默的祈禱,手術能快點結束,陳姝涵能沒有大事。
這時候周姝也走到了我旁邊,她坐在了我身邊,也許是因爲剛纔她打我了一巴掌,臉上帶着一副愧疚的表情,她伸出手來碰了碰我的臉頰,我下意識的往後面一躲,她那一巴掌可真是下手夠狠的,着實有點疼,我估計我臉上肯定有五個紅手印。
“康凱,對不起···剛纔我···”周姝看着我低聲的說。
她沒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沒事,不用說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對···”說話間我看到了周姝手掌上的傷痕,流出的血都已經幹了,變成了發黑的血漬。估計陳姝涵推開她的那一下,她整個人也是跌落在了路上。
我抓住了周姝的手,粉嫩的肌膚上面留有很多傷痕,一片片的,有點觸目驚心,我對她道:“你怎麼不找護士處理一下傷口,這樣會感染的。”
周姝把她的手從我手中抽了出來對我道:“姝涵還在裡面躺着呢,我不想去。”
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倔強,我抓住她的手腕,邊往護士室走邊對她說:“在這守着也起不到什麼實際的作用,我帶你去包紮一下。”陣團邊巴。
這次周姝沒有再拒絕,我把她送到護士站之後又回到了急救室的門口,諸葛佳偉還沒有走,他默默的坐到了我旁邊,從口袋中摸出煙來,從裡面拿出一隻遞給我,我對他擺了擺手,諸葛佳偉見我沒吸菸,自己也把手裡的煙又放了回去。
我對諸葛佳偉說:“諸葛,今晚謝謝你了,你要是有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諸葛佳偉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吧,你就不要擔心我了,你現在這情況,我走了也不放心啊。”
我看他執意想留下來,也就沒再說什麼,從口袋中掏出那個被我摔成兩半的手機,把電池塞了回去,開機之後給毛哥打了個電話,我跟他說姝涵出事了,現在正在省人民醫院搶救,別的也沒有多說。毛哥讓我在那等着,他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之後,我和諸葛佳偉兩個人無聲的在那坐着,慌亂糾結的心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再擡頭向前看去的時候,發現周姝已經回來了,她的手上纏着繃帶,正坐在我的對面。
她看我望着她,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這時候毛哥和惠子也來了,他們後面還跟着一個人,是李柳,不知道他們怎麼一起來了。
毛哥走到我身邊看着我問:“到底怎麼回事,姝涵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沒說話,周姝在一旁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又跟毛哥他們幾個陳述了一邊,她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到我的心上,陳姝涵出事的場景就像是發生在眼前一樣,讓我痛心疾首。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忽然開了,其他人立刻安靜下來,我們的目光全都彙集到手術的門口,從裡面走出了一個醫生和一個小護士,他看着我們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我···”我邊說着邊走到了醫生的身邊。
他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老公,我老婆到底怎麼樣了,她沒事嗎?”我趕緊問道。
醫生被我這麼一問,臉忽然陰了下去,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醫生開口道:“病人的情況現在非常的不好,她的頭部受到了猛烈的撞擊,估計大腦中有淤血,現在還處在重度昏迷狀態,一會恐怕我們要下一個病危通知單,需要你在上面籤個字。”
什麼!!?醫生的話彷彿給了我當頭一棒,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要不是毛哥在後面扶着我,我估計我肯定要倒在地上了。
“你們一定得救她,你們要多少錢我給你們多少錢,一千萬夠嗎!?一個億!?只要你們把她救好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紅着眼睛說道。
那醫生見我有點癡狂,他開口道:“這不是錢的事,要是能治好,我們肯定會盡力的。”
醫生說話的口氣中透露着無奈,想到剛纔他說的病危通知單,忽然一個極度不好的念頭竄入了我的大腦中,我就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醫生問:“姝涵她···會不會···”說到這裡我卡住了,實在是不敢把後面的那個“死”字說出來。
那醫生自然是明白我想問什麼,他開口道:“這個還是不好判斷,我們已經聯繫了醫院的腦外科的專家,到了之後就會給病人做手術。”
醫生的話說的我一片木然,感覺就像是雙耳失聰了一般,我的世界忽然就安靜了,後面毛哥他們和醫生的對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直到毛哥在後面不斷的拍我的背,我才漸漸的恢復過來,那個醫生和護士已經離開了,其他人全都看着我,毛哥關心的問道:“康凱,你沒事吧?”
我很想大喊一嗓子,但是喉嚨裡卻乾的要命,什麼聲響都發不出來,我看着他們搖了搖頭,然後坐到了一旁冰冷的鐵板凳上。
毛哥和惠子坐到我身邊一直在勸慰着我,我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那一刻,我頭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心愛的人現在正躺在病房裡面,我卻無能爲力,擁有再多的錢又怎麼樣,能讓我的姝涵好起來嗎?
我很希望時間能夠倒流,能回到今天晚上我和陳姝涵分開的那一刻,這一天我明明有很多的不好的預感,晚上卻還是離開了,我就應該一直守在她身邊,我寧願晚上車撞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姝涵。
過了一會的功夫,又來了幾個醫生走進了搶救室裡面,我懸着的心也稍稍的緩和了一下,以前我是最討厭醫生的,現在我倒是希望能多來一點,每多一個人,陳姝涵生存的希望就會多一些,我祈求他們能把我的姝涵救好,即使讓我放棄所有,我都願意。
在門外一直守着,時間的概念也全都沒有了,我只看到搶救室裡面換了好幾次醫生,每次有醫生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我都會認真觀察他們臉上的表情,我很想他們能過來跟我說幾句話,可是又怕他們過來跟我說話,因爲我怕知道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一臺手術可以做這麼長的時間,迷迷糊糊的在急救室外面坐了不知道多久,天都亮了,對面的諸葛佳偉坐在椅子上靠着牆都睡着了。其他人也是一臉疲態的坐在我旁邊。
這時候,手術室門上寫着“手術中”的燈忽然熄滅了,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卻感覺兩個腿都已經麻了,差點跌倒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來,從手術室走出了幾個醫生,我趕緊朝他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