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入了坐,但三人不約而同的都保持了沉默。我原本就是個局外人,自然不好開口,那孃兒倆卻也是調成了靜音模式,一時包廂裡悶窒極了,那感覺異常給人壓力。隔了好久好久,還是安鈺菲的媽媽率先打破了沉寂。
“菲菲。”她滿是愛憐的望着安鈺菲道:“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龍蝦麼?這裡的板煎加拿大整龍蝦可好吃啦,那些龍蝦都是從加拿大直接空運過來的,又新鮮又地道。”
安鈺菲冷冷的說:“我現在已經不愛吃蝦了!”
她媽媽將手邊的菜單遞到安鈺菲面前說:“那你看看想吃什麼?這裡的煙燻三文魚、阿拉斯加大蟹腿也都挺不錯,還有即點即開的新鮮生蠔。那個,你要是不想吃海鮮,也可以看看肉類,像澳洲牛肉,搭配羊肚菌泡沫汁和秋季松露,口感賣相都沒得挑。”
安鈺菲“哼”了一下說:“我不餓!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趕緊說吧,少扯這些沒用的。”
她老媽見安鈺菲始終不伸手接菜單,只好默默將菜單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然後道:“菲菲,媽媽知道你恨我。”
安鈺菲又是一哼,滿臉的不屑之色。安鈺菲的媽媽說:“你一直怪媽沒去看過你,但媽也是沒辦法呀!你爸當初和我協議離婚,明確說明不許我去看你,否則···否則···”
安鈺菲說:“否則怎樣?”
她媽媽遲疑着說道:“我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爸爸的事情,所以···”
安鈺菲冷笑道:“你還好意思說!”
話剛出口,她媽媽忽然衝我道:“康凱,你能讓我和菲菲單獨說兩句話嗎?”
我正覺得尷尬異常,此時聽了她這句話,可謂正中下懷,當下忙道:“可以可以!”言罷起身便欲出去。
“慢着!”安鈺菲見我起立,也跟着站了起來,道:“我們不是說好了麼?你走我也走!”我聞言不由頓住了身形,舉目往安鈺菲的媽媽瞧去,卻見那老孃們正滿臉懇求之意的望着我,我心中一軟,輕聲衝安鈺菲道:“你媽可能有一些體己話要和你說,我這個外人如何聽得?我就在門外呆着怎麼樣,只要你喊一聲我,我就馬上推門進來!”
安鈺菲猶豫了片刻,終於點了下頭。我如蒙大赦,趕緊溜出了包廂,反手關上了門。
到得外面,我穩了穩心緒,側耳聽了聽裡面的動靜,但卻並沒半分聲響傳出來。我在門口傻站了一忽兒,見裡面始終沒什麼異樣,不由覺得無聊起來。
正猶豫着是不是該在大廳裡找個座兒坐着等,手機忽然響了。掏出一看,卻是諸葛佳偉的電話,我向外走了幾步,然後接聽了電話。
諸葛佳偉在電話裡面詢問陳姝涵最近的情況,我嘆了口氣對他說:“現在正在醫院接受保守治療,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完全是個未知數。”
諸葛佳偉在電話裡面對我道:“康凱,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什麼事情都說不準,也有可能姝涵很快就醒過來。”
我自然知道他這是在安慰我,我應了一聲,因爲想到我們和萬思聰之間的合作,諸葛可是一個關鍵人物,我必須得和諸葛佳偉找個時間當面談一下,於是我和他約好了時間見個面,他對我說無論什麼事都會鼎力支持我的,我苦笑了一下,倒是真希望他聽了我的話能夠大義滅親。
和諸葛通完電話後,站在包廂門外忽聽得裡面隱隱傳來一陣哭聲,我不由大驚,連忙走到門邊,耳朵貼着門板想聽聽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聽得屋內果真有人在哭,而且聽那響動,似乎不僅安鈺菲老媽一人在哭,就連安鈺菲似乎也在哭。
我不由在心裡暗叫了聲“乖乖”,這悲情戲看來是到了高chao了,有心想仔細辨認下除了哭聲之外她倆還有沒有說啥話,但哥畢竟不是那孫猴子,沒那一對順風耳。又過了一陣,裡面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我料想這母女倆應該是冰釋前嫌了,但這二人究竟是如何和解的,我卻猜不出。
因怕二人突然開門發現我在偷聽,我離了門板,背靠着旁邊的牆壁發起呆來。又過了十來分鐘,包廂的門一開,安鈺菲打裡面出來了。我藉着餐廳內微弱的燈光一望,果見這妮子面上淚痕宛然。陣史盡巴。
當下走上幾步,正欲開口說話,安鈺菲忽然開口道:“康凱,你先走吧,我和我媽還有話要說。”
說罷不待我回答,轉身進了包廂,“砰”一下又關上了門。我不由在肚中一陣咒罵,這臭妞還真他媽的是過河就拆橋,卸磨就殺驢,轉臉就忘恩,爽罷就走人!沒半點江湖義氣。
我氣沖沖的下了樓,到了停車場,取了車,坐在駕駛位上,手把着方向盤,忽然間有點不知往哪兒去的感覺。就在這時,手機中來了一條短信。卻是安鈺菲發的:你先別走遠,我待會兒還找你有話說!
不知怎的,收到安鈺菲這條短信之後,我的心情立時好了起來。看來那臭妞並不是像我想的那樣絕情忘義,也許她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當下駕車出了停車場,繞着西餐廳所在了大廈轉了幾圈,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家賣熱乾麪的麪館買了碗熱乾麪。吃完晚飯之後,又繼續開着車繞圈圈,過了大約一個來小時,安鈺菲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康凱!”電話剛一接通,安鈺菲便道:“剛我不是有意的,是做給我媽看的。我現在在餐廳不遠處的一家沃爾瑪門口,你去那兒接我吧!”
我答應了聲,有心想問問她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頭安鈺菲卻已掐斷了電話。無奈下我只好開車尋到了那家沃爾瑪,車子剛停,安鈺菲便迎了過來,想是她先發現的我的瑪莎拉蒂。
我打開車門,將安鈺菲讓了進來。待她坐定後,我一邊開車往大路上去,一邊問:“剛纔是怎麼回事?”
安鈺菲不答,隔了片刻,忽然道:“你載我去看看陳姝涵吧!”
我聞言一怔,道:“看姝涵?”安鈺菲道:“怎麼,不可以麼?”我嘿嘿笑了一下,驅車直往醫院而去。在路上駛了大約五六分鐘,我終於忍不住又問:“你剛纔是不是哭了?”
安鈺菲道:“你怎知道?”
我指了指她的眼睛,說:“你的眼眶現在都還有點腫。”
“沒錯,我是哭過。”頓了頓她又說:“我跟我媽和解了。”
“是麼?”我問:“那可真要恭喜你啦!”
安鈺菲說:“有什麼可恭喜的?”說罷不再理我,只怔怔的瞧着車窗外出神。
我見她這般,也不好再問,當下悶聲不響的開着車,那車沿路轉了幾個彎,又前行了十多分鐘,已然到了醫院。停好車後,二人一起下車進了醫院,來到陳姝涵的病房。此時病房的花瓶中又換了一束新鮮的百合,那束花讓病房顯得生機盎然。
這時安鈺菲忽然說:“康凱!”她盯着病牀上的陳姝涵,輕聲說:“你真是個好男人!”
汗,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說這話,不由得怔了怔。卻聽安鈺菲繼續說:“只看你能對姝涵如此的不離不棄,就知你這人有多麼專情。還有,我每次來,花瓶中總會有一束新鮮的百合花,由此可見你對姝涵是多麼的用心。”
我聽了她這話不由大叫慚愧,我開口說:“我哪算什麼好男人?如果我真像你說的那樣好的話,就不會發生昨晚那種事情了。”
安鈺菲幽幽的道:“那不是我逼你的麼?”說着走上幾步,來到陳姝涵的牀頭,伸手撫了撫陳姝涵的面頰,忽問道:“姝涵還能醒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