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李柳已經離開,也轉身準備往機場外面走,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又回過頭去,卻發現李柳依舊站在登機口,她見我望向她,朝着我揮了揮手,我也對着她擺了擺手,李柳扭過身去朝登機口裡面走了進去。
我手裡拿着李柳臨走前送我的那個本子,出了機場上了車,我翻開了那個厚厚的本子,扉頁上面寫着一段話,康凱,這次離開,我也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見面,或許我以後都不會再回武漢了吧。這個禮物送給你,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島協諷扛。
我趕緊往後翻了幾頁,卻發現這是李柳畫的一本漫畫單行本,裡面的內容是我們這些人之間的故事,我們這些人在她的筆下都變成了q版的漫畫人物,從她和惠子在廣場碰到我和毛哥畫畫開始到後來毛哥和惠子在一起,還有我們一行人去日本的事情,有她們假扮警察救出我和陳姝涵的故事,有我們在新家相遇,我在她家洗澡,她給了我她的內褲······
我只看了一小部分,淚水就涌上了心頭,我合上了筆記本。強壓着心中的種種情緒,發動了車,開車狂奔暴走在公路上。如是行了七八分鐘,我只覺得心頭越來重,當下一腳狠命的踩在了剎車上,車速由一百邁驟降到零。
ωωω _тт kán _¢O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傾。坐穩身軀後,我長長吐了口氣。在車內的抽屜中一陣亂翻,想找根菸出來抽抽,但卻未能如願。
我發瘋似的狂按了一陣喇叭,很想跳下車去大喊大叫大哭大鬧一陣,但終於忍住了。回想起適才李柳和我別離的種種情景,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魔獸在撕咬一般。
明末湯傳楹曾在其《閒雜筆話》中說:天下不堪回首之境有五,哀逝過舊遊處,憫亂說太平事,垂老憶新婚時,花發向陌頭長別,覺來覓夢中奇遇。我想他一定沒有經歷過我和李柳間的這種離別,否則他絕對會加上這一條。
此刻,路上的車並不對,道路兩旁是一株株枝葉茂盛的樹木,想起我和李柳之前的種種,我心情複雜凝視了前方許久,終於長吁口氣,再次啓動了車子。
離開機場之後,我先是找了修電器的師傅幫我把熱水器搞好,上午吃了感冒藥之後,感冒的症狀減輕了不少,躺在牀上想要睡覺卻總也睡不着,就這樣眯了一下午。
等我再次回到陳姝涵病房時已是晚上七點多鐘了。還沒來的及入內,就聽得裡面傳出了一陣說笑聲。我微微一怔,心道,這時候有誰會來看陳姝涵?
推門進去之後才發覺陳姝涵是在和一個專職小護士說話。瞧樣子兩人聊得甚是投機。那護士見到我來,笑着和我打了聲招呼,然後出了病房。我低頭瞅了瞅陳姝涵心道,這大小姐一向高冷到沒朋友,怎麼和一個小護士聊這麼歡?
我看着她問道:“你跟她說什麼呢,這般開心。”
“沒什麼啦!”陳姝涵道。
我“哦”了一聲,扯過一把椅子坐在了牀邊說:“你今天感覺怎樣?”
陳姝涵沒有回答,睜着一雙皁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目光中有笑意也有着些許羞意。我微微一怔,正納悶間,陳姝涵說道:“那個護士在跟我聊你呢!”
“是麼?”我問:“都聊我什麼啦?”
陳姝涵臉上一紅說:“她一直在誇你,說你對我可好啦,每天每夜都在醫院陪我照顧我,還說她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對自己老婆這麼······”剩下那個“好”字還沒說出口,陳姝涵忽然一頓,小臉更加紅了。
我先是一呆,旋即明白她是因爲自己脫口說出神馬老婆云云的話而害羞。當下忍不住輕聲笑了下,陳姝涵不依的說道:“那是她說的話!我可···我可從沒說過我是你···是你···”
“是我什麼?”我見到她這般嬌憨的模樣兒,情不自禁的調戲了她一句。陳姝涵卻不上當,白了我一眼說:“是你老大!”說罷抿嘴一笑。
不知怎的,我看到她的笑容,竟驀的想起了李柳臨走前的不捨。心中正自悲喜難辨,陳姝涵又道:“怎麼樣,回家睡了一覺感冒是不是好啦?”
我點了點頭說:“好多啦,從今天開始又可以全天候的陪你了。陳姝涵羞道:“誰要你陪?”說話時眼波流轉,透出的卻全是歡喜之意。
如是與她又聊了一陣,待到八點多鐘時針炙師過來給她做治療,隨後是一個小時的高壓氧治療。做完這些之後陳姝涵的精神又好了不少,待醫生們走後,這妮子望着病房的天花板道:“康凱,我每天待在這裡面都快悶死啦!”
我暗歎口氣,心說陳姝涵就是陳姝涵,這纔好了沒幾天便受不了醫院的束縛了。嘴上卻很嚴肅的道:“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麼?醫生都說你要快行不過來了,這才醒了兩三天就不耐煩起來了?”
“我悶嘛!”陳姝涵嘟着嘴道:“成天躺在牀上可沒意思啦!”
我說:“那等過幾天你身子再好一點時我推着輪椅帶你到樓下走走。”
“真的?”陳姝涵高興的問。我板着臉道:“前提是這幾天你必須乖乖養病!”
陳姝涵望着我點了點頭,她又開口問道:“康凱,我爸爸怎麼還不來不看我呢?你不是說他出差了嗎,她知道我醒過來了,應該立馬趕回來纔是,可是我怎麼看沒有見到他。”
陳姝涵的話讓我心頭一緊,看來陳富天掛了的事情,是瞞不下去了,早晚陳姝涵都得知道,我想了想對她說:“公司要上市了你還記得嗎?”
“公司?”陳姝涵奇怪的問:“什麼公司?”
“你的公司呀!”我笑道:“等公司上市後你就是超級大富婆啦!”
“我哪兒有什麼公司?”陳姝涵說:“那都是我爸爸的好不好,就算是發財也是我爸爸的,跟我沒半點關係!”
我見她記憶仍很混亂,當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姝涵,你還記得自己之前發生過什麼事麼?”
陳姝涵搖搖頭道:“我只記得我睡了好久好久的覺。”
“那睡覺之前呢?”我雙目不錯神的望着她問。陳姝涵沉思了一忽兒說:“那之前好像我剛從美國回來,我爸爸硬要讓我去公司跟他學做生意。”
我聽到這裡心下已是瞭然,看來陳姝涵卻失去的只是這半年多來的記憶,確切的說,應該是她認識我之後的所有回憶!因此她纔會不認識我、不認識李柳,她纔會認爲她爸爸還活着。
正想間,陳姝涵又問:“我爸爸是去忙公司上市的事情了嗎?”
我看她一直緊緊的追問,當下一咬牙,正色道:“姝涵,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了!”
“什麼事?”陳姝涵忽閃着雙眸,滿是疑問的問。
“姝涵!”我伸手握住了陳姝涵的手,急促了呼吸了幾下,然後才顫着聲音道:“你爸爸其實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陳姝涵卻一時間沒明白這三個字的意思。我咬咬牙道:“你爸爸出車禍故去啦!”
“什麼?”陳姝涵聞言尖叫了起來:“不可能,你騙我!我爸爸明明···明明活得好好的!”
我低聲道:“是真的,他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出了車禍,只不過這半年多來的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不記得了,所以,所以·····”
陳姝涵卻兀自在搖頭說不,她緊緊攥着我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我手背上的肉中。我卻絲毫沒感覺到痛,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悔意,倘若陳姝涵因爲這個噩耗的打擊病情惡化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