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聞言攤了攤手道：
“所以，這一切不是很合理麼，他的情況很可能就是獻祭之後的靈魂破碎狀態，只是僥倖沒死而已。”
馮至源皺了皺眉道：
“我們還是覺得有問題，易地而處，就算滿懷仇恨，在自己掌握了這看起來十分強大的能力之後，他沒理由選擇這種同歸於盡的報復方式吧？還有，就算他自己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但是據我們所知，這種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召喚者很容易被反噬，被召喚的對象也不會選擇這種自殺式的攻擊方式吧？”
謝承文搖頭：
“我與你們的看法，恰恰相反，如果他被召喚對象反噬，那還真的有可能做出這種毫無理智的瘋狂行爲。”
馮至源一怔，想了想道：
“我明白謝先生你的邏輯，但是，這個邏輯是建立在召喚對象不完整的前提下，如果召喚出來的對象具有發範圍影響和控制的技能，想必召喚的對象是比較完整的，那麼你的假設就不成立了。”
謝承文聞言也不生氣，點了點頭道：
“言之有理，所以，你們打算從這個傢伙的靈魂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疑的地方？”
“對，如果能確認此人的靈魂屬性跟當時現場秘術的特徵一致，那麼疑點就解除了，否則，就說明此事另有蹊蹺。”
“你是說他可能還有個同伴？他的同伴獻祭了他才達成了相應的秘術效果？”
“有這個猜測，當然，可能還存在被的可能性，前提是我們得先證實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施法者本人。”
馮至源的表情很嚴肅，謝承文也聽明白了，如果馮至源的假設是真的，那麼就說明一個強大的敵人出現了，這人非常狡猾，而且可以通過獻祭第三者的方式釋放強大的秘術，這種秘術效果非常可怕，尤其是在人羣中釋放就更加可怕了。
如果讓這種傢伙在社會上流竄作案，那每一個案子都將是聳人聽聞的大案，一旦傳播開來，甚至能造成社會的動盪，如果在這種傢伙再跟邪道合流，那就更可怕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是邪道中人培養的新人，如果真相是這個，那麼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或者應該說是大麻煩。
歷史上也不是沒出現過這樣能施展大範圍羣體性秘術的邪道中人，而每一次種人現世，都會造成一場災難，甚至是席捲整個文明的災難。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可能存在極爲嚴重的後果，馮至源纔會放下跟謝承文的恩怨，誠懇的來向謝承文求助，謝承文知道，不管自己這邊有沒有進一步的發現，都會有更多的傳統勢力的高人前來海城，協助馮至源詳細調查此事。
所以馮至源今天來找自己絕不是出於公心或者好意，而是要將謝承文捲進此事，如果謝承文能夠有所發現也就罷了，如果謝承文一無所獲，那麼馮至源以及背後的無極宮就能趁機宣揚一番，打擊一下謝承文鵲起的名聲。
當然，就算謝承文堪破這起案件的關鍵，那麼馮至源也沒有損失，甚至還能得到一個顧全大局的好名聲，所以，這件事馮至源做的非常漂亮，連謝承文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陽謀玩得巧妙極了。
謝承文腦子轉了轉就想明白了馮至源的目的，再看馮至源的雙眼，卻總覺得這貨眼底深處藏着掩飾不住的得意，謝承文卻只能無奈的暗暗搖頭，從馮至源踏進研究所大門之時，馮至源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就算謝承文現在將他們趕出去，馮至源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謝承文當然不會將馮至源趕出去，他既沒有那麼傻，也沒有那麼冷血，作爲一個守序善良的修行者，謝承文跟邪道肯定是對立的，更何況，邪道應該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謝承文跟邪道中人是沒有妥協餘地的。
那麼盡力幫助馮至源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馮先生，如果想讓我幫你確認這傢伙是不是當時的施法者，你得給我提供一件當時受秘術影響，包含秘術殘留的物件才行。”
馮至源微微一笑，從放在身邊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放在塑料袋中的刀具，這是一把野外多功能刀，在網上就能買到，而且鄰縣有不少的小廠生產這種東西，要獲得並不難。
謝承文伸手接過，提起來隔着塑料袋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是一把啞光磨砂的刀具，鋼製很普通，刃口有粗糙的砂輪打磨痕跡，手柄和吞口部位殘留着一些黑色的血漬，很明顯，這是一把兇器。
“狂亂之源，親愛的，這是一種很典型的信息結構。”
“狂亂之源？是秘術麼？怎麼我沒什麼印象？”
“記載在秘術祛邪分類中，屬於拔除淨化秘術可以祛除的負面影響之一，混亂之源屬於複合的根性負面效果之一，根性的負面效果是混亂、衰弱、失感、狂躁和邪欲等。”
謝承文恍然，原來這屬於邪術效果，所以在某部門提供的秘術資料中並無記載，但是卻存在定義性的描述和記錄。
經光輝的提醒，謝承文倒是想起了混亂這個負面效果的內容，甚至有些傳統門派中的秘術，也能造成混亂效果，但是並沒有達到根性負面效果的程度。
顧名思義，狂亂之源是包括了混亂和狂躁這兩個根性效果的強大負面效果，這種東西應該不是一個被動超凡者能掌握的強大秘術，除非，這個被動超凡者召喚出了某個了不得傢伙，而且還是完全性的召喚，召喚對象類似光輝和小初心這樣繼承了本源龍脈屬性和智慧的完美存在。
謝承文放下手裡的證物袋，面色平靜的看向馮至源：
“馮先生，你們對這個靈魂特徵，或者秘術特徵的分析結果如何？”
馮至源頓了一下，開口回道：
“混亂詛咒，我們認爲是混亂詛咒的特徵，能殘留這種特徵的秘術很多，但能符合大範圍遠距離施法的，只有百鬼現世之類的大型召喚類秘術。”
謝承文皺眉：
“百鬼現世需要積攢大量的鬼類吧？一個被動超凡者能短時間內積攢這樣的家底麼？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蒐集鬼類可沒那麼容易，就算是利用獻祭超量召喚也得先有召喚對象才行啊。”
“確實，這也是一個令人不解的地方。”
馮至源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謝承文仔細的看着馮至源，看起來他不像是故意隱瞞了什麼。
“好吧，你們肯定已經排除了別的可能，比如利用當地隱藏的邪惡龍脈之類的。”
“對的，沒有這種東西存在，雖然學校往往建在陰地，不過那個地方並不存在邪惡的龍脈，當地也沒有邪惡的祭祀或者傳說存在。而且案發的第一階段是露天的，在陽光之下，也不可能使用藥物或者蠱蟲，所以召喚鬼類是唯一能解釋的秘術。”
謝承文想了想，其實是跟兩位老婆溝通了一下，搖頭道：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施法者並非同一個人。”
“不，兩處案發現場獲得的殘留秘術痕跡對比是完全一致的。”
謝承文笑了笑道：
“那好，還有個可能，就是從頭到尾，施法者都另有其人，而且一開始是混在那羣家長和老師之中，後來則靠近了被綁架的學生們。”
馮至源聞言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點了點頭道：
“所以，我們得先確認一點，這個傢伙並非施法者本人。”
謝承文點頭：
“好吧，我再試試，如果不行，馮先生就只能另請高明瞭，想必這事馮先生已經有所準備了，呵呵。”
馮至源被謝承文說破自己的打算也不生氣，反而一臉誠懇的笑着回道：
“我對謝先生還是很有信心的，有勞謝先生了。”
這傢伙是個人才！
謝承文再次起身，來到了癡傻的男子身邊，然後一擡手就按在了那傢伙的頭頂上，這次謝承文的手一按上他的頭頂，這傢伙就整個人僵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臉上那癡傻的笑容被定格了。
馮至源看得心驚不已，所謂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不懂的人眼裡，謝承文不過是施展了一個限制類的秘術而已，並沒有什麼稀奇的，限制類秘術並非什麼高難度的秘術，相反，限制類秘術種類繁多，門檻也很低。
但是在馮至源眼裡看到的則完全不同，限制類秘術門檻很低是沒錯，但是所有限制類秘術都存在一個缺陷，那就是不可能完美的限制一個目標，因爲時空是不可能停止的，更何況一個複雜的生命體和靈魂，是絕不可能被完全限制住的。
可現在謝承文就展現出一個看起來十分完美的限制類秘術，完美的像是停住了時間一般，這說明在一定範圍內，謝承文幾乎成了神，一個完全操控一定時空範圍的神，在這個時空範圍內，不論是物質還是靈魂，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被幹涉了。
這種現象有一個名字，叫做‘神之領域’，或者也有人叫‘須彌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