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易泉身上扎着三處繃帶,受傷也不輕,整整三槍,穿身而過,若不是他的體質異於常人,估計至少也得躺上半個月不能下牀。可是他現在卻能活蹦亂跳,只不過是臉色憔悴不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守在一張病牀旁,牀上躺着一個氣若游絲的病人,正是杜海椒,足足兩天過去了,仍然昏迷不醒。
經過醫生診斷,確定了杜海椒果然是鏡面人,正因如此才避開了殺手那致命的一擊,饒是如此,她的傷勢也極不樂觀,畢竟在逃亡的過程中動作過於劇烈,而失血過多,現在還處在昏迷狀態中,據醫生提示,她能不能醒過來就看運氣了。
這一結果讓易泉十分沮喪,充滿了內疚,萬一杜海椒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老莊和螃蟹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俱都一臉沉重之色,前者輕輕拍了拍易泉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擔心,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醒的。”
螃蟹跟這夥人認識的時間還不算長,更不懂得怎麼安慰別人,乾脆就沒發言,只靜靜地站着,有點欲言又止。
老莊眉頭緊皺,又道:“警察局那邊你還是要去應付一下,已經催了很多次了。”
自事件發生後,當地警察局就一直沒閒過,此案涉及到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方是國際殺手集團,另一方是國家最神秘的軍事力量之一特種兵,但不管多扎手,他們也得做做門面功夫,錄個口供。
而且各個部門的人都存在一個天大的疑問,當時易泉身陷那等危機中,是怎麼反敗爲勝的?而且出手之狠辣史無前例,聞所未聞,那幾個殺手的死相實在是慘不忍睹。
就連老莊也很疑惑,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他覺得易泉的情緒應該有所好轉了,便忍不住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記得經過嗎?”
他不相信有哪個世外高人碰巧經過救了易泉,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類似的場景他見過,在八峰嶺那一戰,十死無生,結果易泉靠一人之力剎那間滅掉了對方整整一個團。
那種戰鬥實力根本找不到解釋,但做爲主角的易泉卻也是一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今類似的情景重現,老莊既恐懼,又興奮,滋味非常複雜。
“我也不知道,本來我以爲自己死定了,但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然後你到了,一開始我還以爲是你乾的呢。”易泉捂着額頭嘆道,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類似的情形我相信你還記得,這事兒非同小可,你要仔細回憶一下,如果真是什麼不正常的原因……”老莊詞窮收口,又改口道:“特工部裡不是有個叫史密斯的醫生嗎?不如還是叫他給你檢查一下吧。”
“你認爲,是我殺了那些人?”易泉忽然擡起頭,正色道。
老莊語塞,再也不發言,因爲‘螃蟹’在旁,還不知道這傢伙到底信不信得過,所以關係到秘密的事情還不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
‘螃蟹’是何等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此人深不可測,聽衆人聊到這個話題,也開口了:“現場我去看過,並沒有其他人介入,我可以肯定,是你,殺了那幾個人,不過我真不敢想象,你的手段如此殘忍。”
易泉自己也有種不詳的預感,對於‘螃蟹’的話,他深信不疑,雖然還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滅掉對手的,但這個結果卻是血淋淋的事實。
對於‘螃蟹’,他不想隱瞞什麼,因爲郭千軍前一段時間已經摸清了此人的底線,雖然摸得不夠通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背景絕對乾淨,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
易泉想要收攏此人,自然要敞開心菲,拿出誠意,於是把曾經發生過的類似事情說出來,又補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總覺得自己生病了,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但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與此同時,我的直覺變得很準,尤其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
老莊雖然早就想過,但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聽他說出來還是震驚不已。
螃蟹卻顯得異常鎮定,有模有樣地道:“八峰嶺……我聽過這個島嶼,以前是個試研核武器的基地。”
“核武器……”聽他一提醒,易泉和老莊都顯出怪異的神色。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地方後來發生了核泄露事件,雖然不是很嚴重,數十年後就恢復了生機,但聽人說那裡的老鼠有豬那麼大,有些梳菜種下去也能長成參天大樹那麼高,已爲世界上最危險的地域之一,想不到你們居然會在那種地方打仗,真是膽大包天。”螃蟹說完,就沒再多嘴,畢竟以他的年紀,閱歷還有限,大多都是道聽途說。
老莊的眼角突然跳了跳,顯得憂心忡忡。
易泉更是暗冒冷汗,這些事情他實在不願意想起,可此時卻不得不想,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位置,被那隻蠍子叮過的疤痕還沒有消去。
“拳頭?”這時候,病房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推門便闖進來。
孫豔?
老莊和‘螃蟹’都見過這個女人,看樣子易泉並沒有換女朋友,杜海椒只不過是他執行任務時的搭檔。
孫豔今天便裝來訪,長衣長褲,很規矩的打扮,看起來卻也是清麗出塵,魅力不凡,活像九天仙女下凡。她收到消息後,不眠不休加班兩天時間,直到今天終於抽出空閒趕來此地,神色匆匆,一看到易泉就迫不及待撲進他懷裡,完全不顧旁人,哭得梨花帶雨。
老莊和‘螃蟹’都非常識趣,趕緊退了出去。
“臭男人,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也不事先告訴我。”孫豔溼漉漉的眸子,如星辰雨露,打量着易泉消瘦的臉,再看到他身上扎的繃帶時,不禁心痛如絞。
“我不是怕你擔心嗎?現在我也沒事了呀。”易泉溺愛地摸着她的頭髮,只覺心裡暖烘烘的。
“少自作聰明瞭,現在我不是更擔心嗎……”
二人一人一句,孫豔拼了命地埋怨,淚如雨下,易泉則感動得沒了脾氣,好聲好氣地安慰一番,纏綿了半天,孫豔才意識到這裡不是她男朋友的病房,在病牀上還躺着一個生命垂危的女人。
“這是誰?”孫豔愣道,想到易泉坐在這裡守候着另一個女人,心裡多少也升起了一絲醋意,不過純粹是女人天生的反應,她並不是個亂吃乾醋的主,何況對方只剩下半條命不到,她心思一轉就化爲了同情跟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