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泉閉上眼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好不容易纔壓下怒火,故作鎮定地走回宿舍。
坐在老爺椅上,倒了一杯白開水,卻發現太熱了,不能降溫,於是惱怒地倒掉,奔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盛了一杯冰涼冰涼的自來水,昂起脖子就猛灌,灌飽了,又盛一杯,回到桌前放下,又坐了下去,開始猛吸菸。
這包煙他抽了一個星期,現在都還有整整五根,他一口氣居然就抽掉四根了。
說來也巧,就在易泉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的時候,穿外居然飛進來一隻老夥計,看那傢伙的大小,和昨天飯桌上那隻差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只。
沒錯,這是一隻蟑螂,衆窗口飛進來,趴在他桌上,一晃一晃地動着頭上那兩條長鬚,這年頭的蟑螂都喜歡飛了,平日不是都喜歡躲在陰暗處嗎?難道是故意出來炫耀的?故意來取笑老子的?
易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成了殺意氾濫的導火線,只見他瞳孔一收拾,迅速出手先拿起自己的平板電腦,另一隻手幾乎在同一瞬間猛地拍下,“轟”的一聲,整張桌子四分五裂,木屑滿天飛,同時,那隻倒黴的蟑螂給拍得粉身碎骨,變成一團爛渣,一半粘在易泉的手掌心上,另一半沾在碎裂的木板上。
太血腥了,很暴力。
這隻蟑螂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死得這麼冤枉。
“麻辣隔壁的,還真以爲老子怕你?嗯?老子怕的是蠍子,不是你,給我記住了!”易泉猙獰着臉,瞪着手掌心裡那團肉渣道。
走進廁所把手洗乾淨,易泉因爲怒火已泄,現在開始冷靜下來,琢磨着那張桌子該怎麼處理,不管怎樣這事情絕對不能再讓校長知道了,就連高主任那裡也不能走漏風聲,否則就算校長能體諒,自己也過意不去。
他去找來一個麻袋,把滿地的斷木碎枝裝進去,塞到牀底下,等晚上沒有人的時候再拿到學校外面丟了。
nn的,不就是一張桌子嘛,怎麼搞得像殺人碎屍一樣偷雞摸狗,悲劇!
到黃昏時分,易泉看了一下午的電視,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始執行新計劃。
他的新計劃就是把整個房間弄得一團糟,鬧了個天翻地覆,越亂越好,垃圾越多越解氣。而且他還新買了一包煙,不到一個下午就抽了半包,還關着門窗來抽,噴得整間房子烏煙瘴氣。
慕容雪荷下班後按約定前來履行責任,這才一打開門,整個人都傻了。
看着屋裡滿地狼藉,慕容雪荷驚愕得像一條冰棍,崩潰地說道:“你家是不是被人搶劫了?”
“我想應該是吧,但不管是不是,現在是你負責的時候了,全部打掃乾淨,還有我的衣服,今天我穿了三套,全部洗完晾好,否則不準吃飯。”易泉目空一切地翹着二郎腿,嘴裡還叼着一根菸,噴着嫋嫋白霧,口氣異常平淡。
“喂,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公報私仇是不是?你怕蟑螂根本就是事實,難道我說錯你了?用不用做得這麼絕?”慕容雪荷跺腳道,現在是真的有點後悔了,這人小肚雞腸,真是得罪不起啊。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根本就不介意你在外面說了什麼,這房子是我住的,你以爲我喜歡它這麼亂?反正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對了,要是敢偷懶的話,我明天就放風出去,說你在我家當保姆。”
慕容雪荷變了臉色,卻又奈何他不得。
她在給易泉做免費保姆的事情除了和校長說過以外,一直都是個秘密,萬一真鬧得魚死網破,那自己的面子也丟不起啊。
“怎麼樣?倒是幹活呀,難道要我拿鞭子抽你p股?”易泉催促道。
慕容雪荷的精神崩潰了,招架不住,像具殭屍一樣幹起活來。惹上這麼一個煞星,到底是前世做了什麼孽啊。
白天的時候她還在外面笑得合不攏嘴,太陽纔剛剛下山,眼下又得了現世報,真是諷刺。難道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看來是自己得意忘形過頭了。
可說實在的,又有誰想過這易泉小氣成這樣,不就是拿你當個笑柄讓大夥樂樂嘛,一個大男人連這麼點事也承受不起,簡直是垃圾聽戰鬥機。
易泉此舉也是無奈啊,任何人都有個底線,要說卑鄙,老子再卑鄙也比不上你,抓到人家一點點辮子就往死裡整,你自找的,好好享受吧大小姐。
如此亂七八糟的房間,估計她一時半刻也搞不定了,易泉可不會心軟,直接撇下她,自己過去跟戴玉蓉吃飯了。
“喂,幹嘛不見雪荷過來?她還沒有搞完嗎?”戴玉蓉現在還完全不知情,見他自己過來,不禁問道。
“她必須把家務做完了才能過來,咱別理她,先吃飽了再說。”易泉一拿筷子就狼吞虎嚥,說不出的沒心沒肺。
戴玉蓉看他黑頭黑臉的,也很清楚這傢伙的脾氣,自然不敢火上澆油,雪荷就算是被他整一整,應該也會有方寸的。
她哪裡知道,現在易泉是把慕容雪荷往死裡整,已經沒有底線了。
雖然他也想過這事情戴玉蓉也脫不了干係,但不知爲何,他只想整慕容雪荷。也許這兩個人天生就是一對冤家,打從一見面的那刻起,就是火星撞地球,註定要擦出一些火花來。
吃完飯後,戴玉蓉破天慌地越俎代皰,替閨蜜洗了碗盤,因爲直覺告訴她,雪荷那可憐的娃,今晚估計要吃苦頭了。
易泉嘴巴一抹,拍拍p股回到自己家,繼續執行監督工作。
慕容雪荷現在累得就像一頭耕了十八畝田的母牛,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身衣服早就被汗水溼了個透,如果她現在走到樓下去,旁人准以爲今天局部降暴雨,只是這雨降得也太局部了,全世界都一片熱烘烘的,就她淋了個落湯雞。
易泉冷眼看着她的婀娜身材,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也沒有,拉來老爺椅,沒心沒肺地坐下去,還不忘記開口諷刺:“肚子餓了吧?那就利索點,幹完了才能走,否則就是背信棄義,我對付這種人一向手段都很毒辣的。”
說得真牛啊,你現在的手段難道就很溫柔嗎?慕容雪荷滿肚子的委屈,早就麻木了,一聲也不吭,默默地承受着。
但她有點不對勁,她肩膀一直在蠕動,好像幹活幹到抽筋了。
易泉的眼神何其毒,已發現了貓膩,忍不住站起來,走到她旁邊低頭一看……
我的乖乖,這丫頭……居然在哭啊,本來那張絕世容顏已經掛滿了汗珠,現在她眸子通紅,淚水一束一束地噴出來,跟汗水混成一塊,或順着臉頰流下,或是滴落在地上,楚楚可憐,叫人心疼。
易泉這一瞬間被震撼了,怪不得她一言不發呢,原來是哭了,但由於自尊的問題又不能哭出聲來,所以憋得這麼辛苦,這麼可憐,嘖嘖,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份了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懷疑自己心腸太硬了,以前一向都認爲自己心太軟的。
但繼而一想,易泉還是同情不起來,這算什麼事呀,你整人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樂不可支,現在現世報了吧?被人整了吧?你就知道哭啊?眼淚一斤多少錢?靠,想博同情你也不玩點新鮮的,噁心!
易泉又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哭?你哭啥呀?以爲會哭就了不起嗎?老子也哭給你看你信不信?”
慕容雪荷沒有理他,本着士可殺不可辱的精神,強行忍了下來,雖然眼淚還是在往外奔,但神態已經堅強多了,淚可流,精神絕對不能被擊潰。
試想一下,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女青年被人整成這樣,哪有不委屈的道理,現在不鬧不上吊已經是抵抗力超強了。
“哼,用眼淚來博同情,老子纔不上你當,繼續幹,弄得乾乾淨淨,老子有事出去一趟,後天晚上纔會回來,到時候要是發現你偷懶的話,別怪我心狠手辣!”易泉進衛生間換了套閒裝,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走得真瀟灑,狼心狗肺啊,這人渣,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這一夜,慕容雪荷一直忙到深夜十一點,才虛脫般坐到地上,目光裡滿是陰毒氣焰,恨恨地咬了咬牙,這才站起來回去吃飯,嚴格地說,是回去吃剩飯。
這期間戴玉蓉也過來看了她好幾次,雖然於心不忍想要幫忙,但被她拒絕了,她輸了賭局,卻不能輸氣勢,說什麼也不作弊,反正以後有大把機會報仇。
戴玉蓉看着她,是既心疼又好笑,五味陣雜,她有種預感,這兩個活寶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出兩三年,肯定能修成正果,等着喝喜酒了!
話說回來,她自己也是時候找個對象了。自從上次跟男朋友分手之後,戴玉蓉還是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雖然一個人是過得自由自在,可也缺少了生活中很多情趣,像雪荷這般,雖然有個人經常跟自己作對爭吵,但幾十年之後回憶起這段路程,唯有滿足跟甜蜜,絕對不會有什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