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開歌舞廳的溫州老闆
在拉薩的外地人和流動人口,遠遠地超過當地的居民,特別是在旅遊季節,走在街上,十個人中有八個是外地的,沿街的商店,外地人開的遠遠多於當地人開的,漢字招牌幾倍於藏文的,外地人口最多的當數是四川人,到處是“啥子喲”、“要得”的四川口音。其次是青海的,經商做生意,那菜場的菜販多是青海人。然而浙江老鄉也不少,有數百人之多。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話確實表達了一個人遠在他鄉的心情。在千里之外的他鄉,在青藏高原上,聽到鄉音,遇到老鄉確實令人高興和激動。
在拉薩的衆多老鄉,基本上分成二部分人,一類是處在低端的打工做小生意的人,他們是憑着自己的一技之長,吃苦耐勞,賺一點辛苦錢。如修鞋修自行車,修鎖配鑰匙,做木工泥工做傢俱,稍好點的開個照相館,理髮館,小服裝店,小商品攤,有的是夫妻一起闖蕩進來,在這裡已經打拼了十多年。還有一類人是較有實力的生意人,做比較大的貿易和生意,如開歌舞廳,錄像廳,乾洗店,眼鏡店,百貨商店,搞建築工程等等。在拉薩的老鄉,大多來自溫州,台州,金華等地,各自有一個個的圈子,平時互相來往,互相照應。認識了這些老鄉後,他們對我很客氣,開乾洗店的一對老闆夫婦,不時地送上自己做的醃菜和醬肉,還常拖我去吃飯,喝酒聊天,什麼事都有求必應,提供許多生活上的便利。我不好意思多打擾他們。
老鄉們在這裡吃苦耐勞地掙錢,但真
正積下錢的人不多,他們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賭博,在漫長的冬季裡,老鄉們圍坐在一起打牌賭博,辛苦地掙來的錢,就這樣在賭場裡輸掉了,到頭來仍然是兩手空空。有的還因爲賭資引起糾紛,不得安寧。
生意做得最好最大的是開歌舞廳的沈老闆,他的歌舞廳是拉薩數一數二的,名氣很大,檔次也比較高,消費水平也比較高。沈老闆是溫州人,四十多歲,原來是公務員,好象是稅務機關的一名幹部,因爲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超生了一個男孩,夫妻雙雙被開除了公職,沒有了飯碗,只能靠自己奮鬥了,他不想在老家混,讓老婆留守在家,獨自一人拿了家裡的積蓄到西藏來闖蕩了,當時的想法是走得越遠越好,到了拉薩後開始是開眼鏡店,從溫州進貨,太陽鏡,近視鏡,老化鏡,什麼鏡都有,一下子就發了,後來就又搗騰起了服裝和玉器,這些都是藏民喜歡的商品,二三年就賺了許多錢,他又轉向瞄準了拉薩的夜間娛樂生意,就開起了歌舞廳。他腦子靈活,又有眼光和魄力,很快這歌舞廳在拉薩是一枝獨秀,成了有錢人夜生活的天堂,傳說中,他那裡的小姐是全城最漂亮的,出臺費也是最貴的。
蒙他的邀請,我帶着一個要好的同事去過這歌舞廳幾次,每次去,沈老闆總是親自來陪,在包廂裡坐下,喝着啤酒聊天。歌廳裡聲音震盪,霓紅燈光閃爍,夢幻一般,人們相擁着翩翩而舞。我說老沈呀,這麼多人,生意很旺呀。
沈老闆讓我去跳舞,我說不會,沈老闆說這有什麼會不會的,上去散散步也行
呀,就讓領班叫來二個女孩子,帶着我與同事去跳,推辭不了,就進了舞池,由舞伴帶着搖了一曲,永遠的二步,由於不夠自信,跳得不是很合節奏,就沒興致跳了。
有時沈老闆會把她的女朋友叫來陪着我們聊天,這女朋友其實就是二奶,沈老闆叫她阿珍,沈老闆的老婆還在溫州,他一年回去二次,去看看家人,看看父母小孩。在拉薩,就與這個叫阿珍的女人同居着,她原來也是一個領班,很有管理能力,樣子也漂亮,就好上了住一起,幫着打理歌舞廳的事。看得出來,阿珍很敬畏沈老闆,對他百依百順。阿珍與我聊天時,沈老闆對她說,你酒敬一下我的老鄉呀,是大記者呀。阿珍趕緊端起杯,一口氣喝盡。沈老闆當着我的面說阿珍,已在她身上化了很多錢了,幫着在老家蓋了樓,還有其他弟妹的很多什麼化費。阿珍嗲着說,那她還不是全心全意地在照顧着他,打理着歌舞廳的事。
我恭維沈老闆,你生意做得這麼大,真是有本事。沈老闆說這生意也不好做,稍不注意就會出亂子,有些人喝醉了酒就會亂來,有的身上有槍,藏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刀,喝多了很容易打鬥。這個我也好多次聽說過,有人在歌舞廳裡開槍動刀的,特別是那些從牧區縣裡到城裡來玩的,容易衝動,喝醉了酒,更犯糊塗,朋友之間,一言不合,也會打鬥。
有時無聊的時候,特別是過節傷感的日子,我也會去沈老闆那裡坐坐,喝着啤酒,領略那熱鬧的氣氛,打發時間。
人是從骨子裡害怕寂寞孤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