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河裡沐浴節
西藏大大小小的節日很多,其中有一個叫沐浴節,藏語稱嘎瑪日吉,主要流行在拉薩、日喀則、山南等地,具有八百多年悠久歷史。一般在藏曆七月六日至十二日舉行,歷時7天,這是個民間節日,不放假。
每年藏曆七月,棄山星也就是金星開始高掛天空,沐浴節便開始了。之後的七天,無論城鎮、鄉村,無論男女老少,家家戶戶帶上洗澡用具,來到拉薩河邊,雅魯藏布江邊,老人在河邊洗頭擦身;年青人在河中擊水游泳,孩子們在水邊嬉戲撲騰;婦女們也毫無顧忌地入水洗浴,並清洗衣物被褥。據說這個時節的水如同聖水,很靈驗,用它洗澡可以清除百病,全年身體健康,吉祥如意,用它洗臉,可以目明耳聰,頭腦清楚。
我早早地與白瑪、扎多他們約好,一起過沐浴節,我想感受一下沐浴節的風情。那天下午,雖說是要上班不放假,但頓珠領導說了,象以前一樣,手頭上沒有緊要事務的人,可以早點撤退,提前回家。於是單位裡除了留下幾個值班的和脫不開身的人外,都回家作準備了。
白瑪、卓嘎、扎西我們幾個人在拉薩河邊挑了一塊地,搭上了帳蓬。周圍也有不少人在搭帳蓬,河邊已有一些老人和婦女在洗頭洗衣,小孩子在玩水,更多的人在不斷地趕來。我們搭好帳蓬後,就坐下來休息,聊天,喝酥油茶,喝酒。白瑪說要到傍晚時熱鬧起來,那時密密麻麻都是人了。我們打量着河邊的人,開着玩笑。一些遊客也來河邊瞧熱鬧,興奮地叫着,捲起褲管在水中拍照。
趁着這個機會,我向白瑪和扎西瞭解有關沐浴節的一些習俗。關於這個沐浴節的起源有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出了一個很有名的醫生,他的名字叫雲旦貢布,醫術是十分的高明,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手到病除,妙手回春。草原上到處傳頌着他的名字,人們稱他爲藥王。後來他被藏王赤松德贊請他去做御醫,專管給藏王和妃子們治病。但是,藥王進宮以後,仍然心繫羣衆,心中仍舊忘不了草原上的百姓。他經常借外出採藥的機會,給百姓治病。有一年,可怕的瘟疫流行,大批大批的百姓臥牀不起,有的被奪去了生命。這時,藥王奔跑在遼闊的草原上,爲一家家患病的牧民治病。他從雪山和老
林裡採來各種藥物,讓瀕臨死亡的病人,恢復了健康。
不幸的是藥王去世了。他去世以後,有一年草原上又遭到了可怕的瘟疫,比前一次更嚴重,許多人死了。病重的牧民們跪在地上,向蒼天祈禱,希望天國保佑。一天,一個被病魔折磨得九死一生的婦女,突然做了一個夢,夢中那藥王對她說,明天晚上,當東南天空出現一顆明亮的星星的時候,你可以下到河裡去洗澡,洗澡以後病就會好起來。果然,這個婦女在吉曲河中洗澡以後,疾病立刻消除了。一個又黃又瘦的病人,變成了一個紅光滿面,肌膚雪白的健康人。
這件新鮮事傳開以後,所有的病人都奔向附近的江河湖泊,奮力洗濯自己的身軀。果然瘟疫退去,疾病和痛苦消除。人們說,這顆奇特的星星就是藥王變的。他在天國看到草原人民又遭受瘟疫襲擊,他又不能來到人間來給人民治病,就把自己化作一顆星星,借星光把河水變成了藥水,讓人們在河水中洗澡以去除疾病。得到解救的人們向藥王歡呼膜拜,懇求他年年光照人寰,醫治衆生身體的疾病和心靈的創傷。因爲天帝只給藥王七天時間,這顆星星也就只出現七天。
從此,藏族人民就把這七天定爲沐浴節,每年這個時間,都到附近的河水裡洗澡。
扎西補充說,民間有一個說法,此時的水一甘、二涼、三軟、四輕、五清、六不臭、七飲時不損喉、八喝下不傷腹。這是祖輩傳下來的,這季節的水最好,藏曆書上也這樣記載的。這洗澡能治百病雖是個傳說,但有一定的道理,因爲這河裡的水,都是從高山上的雪融化後流下來的,那高山上長滿了雪蓮花、紅景天、靈芝、蟲草、草紅花等名貴草藥,雪水中溶進了這些名貴藥材的有效成分,所以有了潔身、消毒、保健的作用,這江河之水成了天然藥性浴液。
被他們這麼一解說,我也覺得挺有道理的。印度也有類似的沐浴節,可能道理是一樣的吧。
拉薩河邊的人漸漸多起來了,卓嘎已是洗好了頭,也把洗好的衣服被子攤涼在了河邊。扎西和白瑪換好了下水的衣服,上身赤露,下面一條短褲,他們問我下不下河中游泳。我跟着他們到了河邊,用腳試了試水溫,感覺太涼,不敢下水,怕是着涼。我說你們下去吧,我在這邊上洗腳
拍照吧。於是我把雙腳浸在水裡,手裡擺弄着相機,鏡頭四處尋找有趣的場景,把這一切記錄下來。我悄悄地給卓嘎拍了好多張,她發現後用手擋住了發紅的臉,閃到帳蓬裡去了。
有一隻帳蓬在放在藏語歌曲,聲音很響,那藏歌特有的旋律,讓人心胸廣闊。我一邊聽一邊觀看。河裡的人不斷增多,多是年輕人和孩子,高聲地叫嚷着戲笑着。出乎我的意料,下到河中浸泡的那些年輕男女,有很大部分是穿着時尚的游泳褲,與內地沒有什麼二樣。藏族男人的身材相對肥壯,黑黝黝的,婦女們的身子個個很苗條,皮膚也挺白的。我估計這些都是拉薩的市民,比鄉村中來的人觀念開放很多。河裡也有些女的是漢族的,從她們的髮型,皮膚,暴露程度可以看得出。更多的人是在岸邊做看客。
沒有多久,白瑪和扎西上來了,披上了衣服,坐在地上繼續吃喝。他們不時用藏語嬉笑着聊天,與認識的人打招呼,遞煙說笑。
將近傍晚,拉薩河邊的人更多了。我們還遇到了單位的女同事曲珍和一個女伴,她們穿着豔麗時髦的泳衣,亭亭玉立,顯得格外漂亮。
白瑪說以前拉薩人過沐浴節下河是很傳統的,很少穿衣服的,也很少男女忌諱,男的光着身子就跳入河中游泳嬉水,年輕女子穿一條貼身的褲子,年紀大的婦女會裸露上身。在那種情況下,大家不會有絲毫的邪念。後來隨着觀念的逐漸改變,受漢族女子的影響,很多藏族婦女特別是年輕人便改爲穿着泳衣下水了。
夜色漸漸籠罩拉薩河,棄山星在拉薩的東南方上空升起,大家都激動地呼喚起來,這是神醫藥王出來了。河裡的人把身子浸在水中,心中許着願,讓藥王保佑他們百病不生,健康平安。
沒有了太陽曬的河水更涼了,大夥漸漸上岸了,有人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大夥圍着篝火手拉着手唱着歌,跳起了鍋莊舞,不時地有人加入進來,圈子越圍越大,我在扎西的帶領下也加入了隊伍,我模仿着跳舞的動作,笨拙地舞動起來。大家跳着,笑着,唱着,心底裡散發出一種快樂來。
看着一羣羣快樂的人羣,我感覺這沐浴節已超越了傳統的治病強身保平安這種單純意義,已成了娛樂、健身,散發着藏民族傳統文化的一個節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