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外面靜悄悄的,浴室裡別有一番情態,溫柔得象灑着月光。
劉憬忽然想到一句古話:好花看到半開處,醇酒飲至微醺時。大抵是說好東西要適可而止,留有一定餘地,省得過猶不及。可問題是花開多少都算開,酒到微醺畢竟也喝着了,可進去一半該怎麼算?這種東西因人而異,難道還有長度或深度的標準?
“譁!”水流忽從頭頂淋下,玉瑕洗完了,開始給他沖水。他忙把手收回,閉上眼睛。這個問題很複雜,也很好笑,他不再費腦筋了。
泡沫衝完,玉瑕拿過毛巾,給他擦頭。劉憬轉身面對,雙手把着屁股,將她攬過。
“別亂動,擦頭髮呢!”
劉憬沒理,仰頭望着她道:“玉瑕,你對我真好,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虧了你,也會把多多當親女兒。”
玉瑕神色有些黯然,停了停道:“以後呢?以後怎麼辦?”
劉憬當然明白這個以後是什麼意思,手臂一加力,把她側摟在自己腿上:“別擔心,以後也會在一起。”
“怎麼在一起?”玉瑕望着他,眼光無助而驚惶,象個受驚的孩子。遭逢慘痛的經歷,再次擁有家庭的溫暖和愛情的滋潤,她失去了很多堅強。
“現在還不知道。”劉憬的語氣很平靜,還帶着某種輕鬆,“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好象已經一起生活了很久,就象尋常夫妻一樣,我有這種感覺。”
“那又怎麼樣?”玉瑕不明白。
“嗯。”劉憬沉吟了一下,很認真地說,“你可能不相信,感覺是所有動物類最強的預知本領,我覺得這種感覺很象天長地久,所以我相信我們肯定會在一起。”
“幹說有什麼用?”玉瑕翻了翻眼睛,不無委屈地道,“你早晚會跟她結婚,到時候我們娘倆還不得掃地出門!”
“你別急呀?着急解決不了問題。”劉憬緊擁了一把,“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你只管放平心態,安心過日子。相信我,事情早晚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解決。”
玉瑕沒再說話,頭一傾,歪在他肩上。
劉憬看了看她胸前的高峰,在她脣邊吻了下,又去揪她肩頭吊帶。玉瑕忙按住他的手,起身道:“別鬧了,天都亮了,快起來我給你擦擦,趕緊去睡一覺。”
劉憬聽話地站起,任憑玉瑕把他全身擦乾,又爲他穿好浴衣,一把將她橫身抱起。
玉瑕一驚:“你又要幹嘛?”
“你陪我睡。”
玉瑕笑,沒說話。
進房後,劉憬將她扔到牀上,騰身撲了上去。玉瑕嚶一聲,胸前失守,雙脣已被堵住。她承接着男人粗暴的親吻,悄悄拉過了被子,四條腿在薄被下攪做一團。
劉憬睡了,真睡了,從後面抱着女人身體。玉瑕把着他的手臂,眼中是羞赧的甜蜜。天長地久,真會嗎?她幸福地遐想着,也期待着。
這天是週五,劉憬決定把剩下的兩條鎖一氣做完。雖然已很有經驗,可鈦金的堅固畢竟不是鋁所能比,第一條他幹了兩晚,如今想一晚做兩條,哪那麼容易。他給玉瑕打了個電話,下了班就過去,一刻不停地幹到凌晨四點多,累得頭暈眼花,好歹完成了。芳襲的那條,他依言刻上了名字;郭蟈的那條,他猶豫了下,終是什麼也沒刻。
清晨五點,他回到家,腰痠背疼,再沒心思泡澡,倒頭便睡。連幹了四晚,他太累了。
玉瑕聽到聲音,過來幫他蓋了蓋被子,坐在牀邊心疼地撫着他頭髮,臉上是欣慰而幸福的笑容。曾經的那夜,她也是這樣看着,撫着,沒想到那夜竟真成爲現實了。誰說小男人不好,能放心的依靠,大小有什麼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劉憬頭暈腦脹,昏昏沉沉地被搖醒,外面陽光燦爛,玉瑕一身制服,穿戴整齊地坐在牀邊,望着他的表情很不忍心。
“你要出門?”劉憬艱難地坐起。
玉瑕點了個頭,頗爲無奈:“公安部長在d市視察,突然提出要看省內兩隻女子騎警隊,總隊決定搞個表演,昨天下午才接到通知。”
“要去幾天?”
玉瑕道:“我現在就得走,明天預演,後天正式表演,估計下週二能回來,沒什麼事,我爭取週一表演結束就回來。”
“行,你去吧,孩子我會照顧。”
玉瑕笑了下,又道:“這兩天,你怕是不能跟女朋友約會了。”
“哎呀,說那些幹嘛。”劉憬穿鞋下地,徑自向外走去,“多多,在哪呢,過來!”
多多正在看電視,聞言連忙跑進。劉憬將她抱起:“多多,媽媽要出門了,從今天開始,跟爸爸一起睡覺,好不好?”
“好。”多多應了一聲,不捨地向媽媽望去。玉瑕上前道:“多多,在家要乖,要聽爸爸話,媽媽過兩天就回來。”
“嗯。”多多點了下頭,對劉憬道,“爸爸,今天是周天,我不上幼兒園,你還帶我上公園行嗎?”
“行,一會兒爸爸就帶你去。”劉憬抱着孩子閃了下身,又對玉瑕道,“你着急就趕緊走吧,放心,我會好好帶她。”
玉瑕看了他一眼,戴上帽子出去了,有些不情願。她本想走前要一個吻,哪怕抱一抱。
劉憬抱着孩子送到門邊,玉瑕又交待道:“記得早上起來給她喝一袋核桃奶,晚上睡覺前喝一袋鮮奶,中午吃完飯就讓她睡覺,隨便什麼奶都行,我都買好了。”
“我知道了。”
“媽媽再見!”
玉瑕跟孩子親了一個,戀戀不捨地走了。劉憬關好門,抱着孩子回到客廳。多多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爸爸你臉好熱?”
“爸爸病了。”劉憬把多多放到沙發上。
“那你用上醫院扎針嗎?”
“爸爸不用,睡一覺就好了。”劉憬笑着摸了摸她臉蛋,“多多,爸爸去睡覺,給你放個動畫片,再給你洗幾個水果,然後中午起來給你做飯,下午再帶你去公園,你看好不好?”
“嗯,行。”沒人陪,多多顯然不大樂意,弱弱地答應了。
劉憬放了個天線寶寶,把尿盆放在一旁,又洗了一盤水果,把該削的削了,該剝的剝了:“多多乖,自己看動畫片,有尿就撒,想吃什麼吃什麼,爸爸睡完覺就起來帶你上公園。”
多多抓了個小柿子放在嘴裡,眼巴巴地點着頭。
爲防止意外,劉憬把煤氣閥關死,門窗關嚴,把剪刀什麼的都藏了起來,覺得沒什麼疏漏了,纔回到房間。
連熬了四晚,沒想到睡一覺起來發燒了,腦門火燙,反正要走,他就沒告訴玉瑕,當然也不能擁抱和吻別。
進房後,劉憬撥通了小老虎電話:“芳襲,鎖我做好了,不過這兩天不能過去找你了。玉瑕突然出差,我得幫她帶孩子。”
“你會帶孩子嗎?”芳襲咯咯笑。
劉憬強笑了下:“先練練唄,要不你過來跟我一起練?”芳襲笑了笑道:“明天吧,明天我去陪你,今天我有事。”
“啥事?還跟那家人吃飯?”
“不是。”想到上次的尷尬事,芳襲不禁紅了下臉,“海哥他媽過生日,我和我媽下午要參加生日宴。”
“這樣,那你去吧,明天再打電話。”劉憬已經得知,趙總家和芳襲以前是鄰居,小老虎父親去世後,曾幫了不少忙,有這樣的禮往,也是應該的。
掛了電話,劉憬找了三片撲熱息痛吃了,又喝了一大缸開水。這種藥已經證明副作用很大,但不可否認,退燒確有效用。玉瑕至少要走三天,他必須讓自己儘快好起來。隨後,劉憬又出門看了一眼,見多多看得勁勁的,就蒙了層厚被,上牀睡覺了。
劉憬發燒,加之連續幾天睡眠不足,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隱隱聽到哭聲,才騰地坐起,一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他睡了七個多鐘頭!
多多小臉花花,正站在牀邊擦着眼睛,見他醒了,咧咧哭道:“爸爸,我餓。”
這聲爸爸叫得劉憬心酸無比,直透到心底最深處,彷彿一聲最純真的呼喚,喚醒了他人性最真的一部分。如果說以往對多多,只是出於一種愛心,那麼現在,他確信自己已經擁有了父愛。
“是爸爸不好,爸爸睡過油了。”燒已經退了,劉憬擦了擦頭上的汗,心疼地把孩子摟到懷裡。“多多,你怎麼沒叫醒爸爸?”
“我叫了,你沒醒。”多多一抽一抽哭說。
“那你睡覺了嗎?”
“睡了,自己睡着了。”多多淚眼迷濛地看着他,“我睡醒了,你還沒起來。”
“是嗎。”劉憬笑了笑,擦着她淚糊糊的眼睛,“多多乖,不哭了,爸爸這就給你做飯。”
多多點了下頭,又回手一摸:“尿盆也灑了,我褲子全溼了。”
劉憬拽過一看,溼了一大片,想了想道:“多多,你不愛吃大蝦嗎?爸爸給你洗個澡,再換個漂亮衣服,然後帶你去吃大蝦好不好?”
“嗯。”多多眼中綻出幾絲光彩,“我還愛吃貝殼那個。”
“行,愛吃什麼爸爸給你買什麼。”劉憬把多多褲子脫掉,拽過被子將她裹住,“多多,爸爸先給你拿點餅乾吃,然後再洗澡換衣服,帶你吃大蝦。”
多多急道:“吃完餅乾肚子就沒地方了,就不能吃大蝦和貝殼了。”
“呵呵,那好,咱現在就洗澡換衣服。”劉憬又把孩子抱起,奔浴室去了。
客廳裡一片狼藉,動畫片仍放着,尿盆倒在一旁,桔子瓣,水果啃得亂七八糟,扔了一地,不過小柿子吃光了。
劉憬迅速給孩子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還梳了個小馬尾辮。多多很快恢復了歡顏,美美地照着鏡子。劉憬把幾條鏈鎖一拎,抱着多多出門了。
晚風很暖,劉憬抱着孩子,單手撥通了郭蟈的電話:“郭蟈,幹嘛呢,晚上有空嗎?”
“幹嘛?”郭蟈抑制住驚喜,故意冷冷地說。
劉憬笑道:“請你吃飯,不帶我女朋友,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