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憬走了,玉瑕略有些失落,默默進樓了,沿途不時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笑着應承了,貌似和平常沒什麼不同,可臉上卻分明在發熱。當熟悉的景物不再熟悉,她只想快快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她搞不懂,是愛上了,還是曠得久,抑或心靈寂寞?她簡直不敢想,自己會一個剛認識的男人同牀共枕了一夜,丈夫才走六個月,那個男人比自己小六歲,還是個大男孩兒,自己怎麼會這樣? шωш▪ ttκΛ n▪ C〇
玉瑕越想越臊,好不容易逃到辦公室,忙衝杯茶穩定情緒。
究竟是爲什麼?因爲他陪伴了自己最艱難的時光?她清楚地記得丈夫的誓言,他說,小瑕,無論你以後遇到什麼樣的困境,我都會陪着你。可兩人在一起七年,她沒遇到什麼困境,因爲他一直在;他走了,她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困境,因爲他不在。
噩耗來的太突然,她簡直無法相信,那麼陽光溫柔的丈夫,那麼樂觀勇敢的丈夫,越南的槍林彈雨都傷不了分毫的丈夫,這麼簡簡單單就沒了。她傷心、悲痛,但真正難捱的,是沒有他的孤獨和落寞,一個人的無助和茫然。
有他的日子,笑晏晏的,她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丈夫年長她八歲,她只需要撒撒嬌,噘噘嘴,生生氣,做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女兒出世了,丈夫象擁有了全世界,她氣了,嫉了,給女兒起名多多,說女兒是多餘的,搶走了丈夫。他好有力,把女兒和她一起抱在懷裡,笑說家裡有兩個孩子了。
是的,兩個孩子,現在卻只剩兩個孩子了,她必須長大,因爲她還是母親。上班、執勤,照顧孩子,操持家裡,忙忙碌碌,日子也過了,只是每個晚上,多多甜甜地睡了,她卻無法入眠。夜好長,原本很短的夜怎麼會變長?她不明白。她每天天剛亮就起牀,因爲沒人再捏着鼻子把她弄醒。
一個朋友勸她找個不認識的人聊聊,她猶猶豫豫,試了,直到看到那句詩:莫道人生常似夢,丈夫何事可縈懷。她覺得這詩好灑脫,好樂觀,好陽光,就象丈夫,雖然對方只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小男人。她加他,加了好幾次,他不耐煩了,問她幹嘛騷擾他。她笑了,在丈夫走一個月後,第一次笑了。
日子從此變得開朗了,每個晚上,女兒熟睡以後,她會迫不及待地坐到電腦前,等他上線,等他出現。聽了說那些天南海北,沒有邊際的話,她會一直笑着。就這樣近了,曾經一發的青山,一泓生動的眸波,一翳美妙的羞暈,都不知不覺回來了。她不知自己是在尋找什麼,還是等待什麼,但至少不再寂寞。即使他不在,空對着屏幕,也能回味些什麼。
她很感激,很歡喜。他說要見面。她慌了,逃了,但答應了,因爲不敢拒絕。她好矛盾,好怕,怕拒絕了,他以後不再陪他;也怕見了面,他不再理她,因爲自己是個寡婦;她更怕,怕自己愛了,會對不起死了的丈夫,好罪過唉!
她去了,不遠不近地停在一旁,那個小男人也一樣,鬼鬼祟祟地躲在車裡。她笑了,好有趣。然後她上前,假裝罰款,和他說話,好開心呵,比對着屏幕開心多了。他驚慌失措,語無倫次,還撒謊說要見女朋友,她心裡好甜,象在戀愛。然後她走了,好驕傲。
再見面,是第二晚,和另一對人相遇。他又嫉又悶,患得患失,無由地吃醋。她好難受,好嫉妒,覺得自己要抓狂了。那隻小老虎點燃的不只是他,還有她。她不再懷疑,她愛了,甚至覺得自己離不開了。他喝醉了,她給那隻小老虎上了一課,然後帶他回家。好混亂的一夜,她知道了他很多事,尤其那個傷疤的故事,然後象以前跟丈夫一樣,撒嬌耍潑地在他懷裡賴了一夜,好久了。
她領他去見女兒,逼着他當了新爸爸,不僅是爲了女兒,也是爲自己。她沒想太多,就是想留住他,因爲自己的男人,應該是自己女兒的爸爸,就這麼簡單。
“對不起,老公。”玉瑕幽幽嘆息,結束了一早晨的心理活動。
…………
被玉瑕呸了一臉吐沫,劉憬開車走了,激動而興奮,因爲玉瑕幫他解開了一個大疙瘩,關於夢遺。如果不夢遺,那就不是處男的問題,都不是男人了。
他想通了,處女是生理概念,處男卻是行爲概念,以第一次性體驗爲標誌的行爲概念。雖然他做了第一次,但卻喝醉了,沒有任何感知和記憶,那就是沒體驗,就還是處男。
對,我還是處男,理想仍然可以圓滿。
很明顯,劉憬是理想主義兼現實完美主義的混合體,每當理想達不成,總會在現有條件下找到完美,或者說找到完美的解釋。這類人是地球上最幸福的人羣,總可以快樂地活着,劉憬有幸是其中之一。
春陽融融,劉憬愉快地開着車,嫩柳乖得象小丫鬟似的立在路兩旁,早行的人羣熙動不停,一個女交警從他身邊掠過,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胸腔再度膨脹。
玉瑕居然是騎警隊長、大警花,太難以置信了,還被我強暴了!這也太他媽離譜了,這種事兒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嗯,看來有必要去買張彩票了。
“暈,想什麼呢?太齷齪了!”劉憬興奮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任何罪惡感,不禁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下。
劉憬恢復心態,沉思熟慮後,還是決定痛揮慧劍,斷絕和玉瑕的一切,專心珍惜小老虎,這是最妥的結果,只是有些對不起多多。想到那個可憐的女娃,劉憬難掩愧疚。
“老李,早!”劉憬滿面春風地進了辦公室,把車鑰匙扔給李德勝。
“氣色不錯,看來昨晚真爽着了?”李德勝暫停遊戲,一臉吃驚地打量着他。
劉憬挺着胸脯,笑而不答。
“嗬,還牛逼了!處男之身保住了?”
“當然,絕對品牌處男。”劉憬把胸脯拍得啪啪響。
“真的假的?”李德勝不信,轉過椅子道,“來來來,跟師傅好好說說,那女孩兒怎麼樣?長得漂不漂亮?身材怎麼樣?在哪上班?你們昨晚都幹嘛了?”
李德勝問了一串問號,劉憬稍做思考,很認真地道:“老李,說真的,還是別問了,我不想騙你,問題是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哪那麼多廢話,痛快說!”李德勝點了一支菸,興致饒饒地準備聽故事。
“嗯——!”劉憬沉吟了一下,如實回道,“知道女子騎警隊吧?她就是那個隊長,全市第一大警花,以前上過報紙的那個,我記得你還跟我誇過她身材呢。”
李德勝平靜地看着他,忽然轉回椅子:“行,小劉,你他媽行,看我以後再借你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