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憬和玉瑕冷眼目送,趙通海的車很快被公安和交警攔下。
一位理想工作人員見了,對一旁武警幹部說了什麼。在公安和交警配合下,十幾個武警戰士在人羣中分出一條路。大門開了,趙通海緩緩駛入。善良的老百姓想要回自己的錢,雖然激動,但仍剋制。
兩人看了會,玉瑕還沒過癮,意猶未盡道:“老公,我再領你到工廠看看怎麼樣?”
劉憬苦笑:“不用了,你說的我信,這幫傢伙完了。”他性情恬淡,從不好事。
“那好吧,就等着他完蛋。走,去鋪子看看!”玉瑕戀戀不捨地瞅了一眼,摩托車拐個彎,猛地衝出,奔修車鋪而去。
玉瑕極度興奮,摩托車騎得飛快,劉憬耳邊鼓鼓激盪,如同飆風。這不算什麼,兩人是爲自然而然的愛情狂飆,而趙通海等人貪婪瘋狂,纔是脫離軌道的狂飆。
理想大廈頂層,董事長辦公室,李想愁有千萬地望着樓下的人羣;路一通已先一步趕到,表情僵硬地坐在一旁;張建光耷拉腦袋,大鷹勾鼻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眼神如同絕望。
門開了,趙通海闊步而進,白歌跟在後面。李想霍地轉回,路一通和張建光也急忙站起。三人眼中煥出異樣的光采,如旱苗之逢甘霖。
“老二,你可來了!”李想急步上前,如逢救星。
“老五啊,這就慌了?這可不象你哦!”趙通海滿面春風,閒庭信步,一派大將風度。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李想焦慮無比,唉聲嘆氣,“市長剛給我打電話,說如果短期內平息不了,就要停產清算,資不抵債還要負法律責任!”
“那就平息唄!慌什麼?呵呵,不用擔心,有我在不用怕。”趙通海大馬金刀地坐下,二郎腿一翹,掏了支菸點上。
李想兩眼一亮,急急湊到他身邊:“老二,快說,你有什麼辦法?”理想集團幾次危機,都是靠趙通海妙計回春,不過這次事情太大,他還是很不安。
路一通和張建光也忙湊了過去,熱切無比地看着趙通海。白歌關好門,安靜地坐在一旁,表情無風無浪,彷彿置身事外,又好象什麼也沒發生。
趙通海沒理三人,緩緩閉上雙眼,做沉思狀,其實是努力使自己平靜。李想等人沒打擾,個個睜大眼睛,焦急無力地等待。很快,趙通海睜開雙眼,恢復嚴肅。
“別擔心,工作組這兩天就會撤,我們也該走了。”趙通海夾着香菸,語氣淡淡。
三人大喜,但又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會,發出更熾烈的眼光。趙通海很滿意衆人的表情,彈了彈菸灰道:“任何事情都是雙刃劍,目前的情況,未嘗不是件好事。”
三人再度對望,李想急了:“老二,你就別賣關子了,趕快說有什麼辦法吧?”
趙通海不答反問,睨着張建光道:“不動收購資金,你們集團財務能支持幾天?”
張建光草包一個,哪答得出,把目光投向姐夫。李想沉重道:“按眼下的趨勢,最多也就一星期。”
趙通海明知道張建光答不出,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收回:“那就算六天吧。”
“那六天後呢?”張建光厚着臉皮開口了。
這個問題李想和路一通也想知道,頭湊得更近,趙通海抽了口煙,施施然道:“你們聽我安排,這不算個事。”
“你說。”李想和路一通齊齊點頭。
趙通海夾着煙站起,面對衆人下命令:“老五,你馬上招集各電視臺、電臺,還有傳統媒體,和政府人員一起開個新聞發佈會,嚴正聲明,說這是針對你們理想集團的無恥謠言,並向媒體保證,說你們財力雄厚,一定會按合同退款,決不拖欠,先把那些人穩住。”趙通海停了一下,盯住李想道:“記住,新聞發佈會一定要政府人員證實。”
“他們會嘛?”李想擔心地問。
“會,一定會。”趙通海成足在胸,昂然道,“工作組是其他名義下來的,不是調查我們,這沒的說,只要你保證退款,官方爲了儘快平息事態,肯定會答應。另外,你以事態緊急,就說調集資金需要時間,讓他們等一天,這樣我們就可以爭取一天。”
“那幹嘛不多爭取幾天?”張建光又開口了。
李想和路一通不約而同皺眉,很不耐煩他的無知。趙通海也窩火,但還是耐着性子道:“那些老百姓情緒不穩,一天可以接受,時間長了容易鬧事。”
“哦。”張建光恍然大悟。
李想插嘴道:“新聞發佈會我馬上開,可資金怎麼辦?”
趙通海道:“我們先把個人財產都拿出來,一分不能留,少也是肉。不過你們聽好,這時候誰也不能有私心,必須齊心合力。”
衆人齊齊點頭,都沒說話,一條蠅上的螞蚱,這道理他們懂。
趙通海轉身面對路一通,繼續道:“老路,你馬上回公司,把我們的生產資金,能調多少調多少,全都調過來。”
“隨便調款……這妥嗎?國資委工作組還在呢?”財務制度嚴肅明確,這已涉及犯罪,路一通憂心忡忡。
趙通海滿不在乎,揮了下手道:“你只調正常生產資金,以進原材料的名義調動,誰也說不出什麼,工作組也不能阻止我們正常生產。再者現在大局爲重,官方就是知道,暫時也會睜一眼閉一眼。”
“那生產怎麼辦?”路一通心中稍安,但仍不放心。
“我們不還有庫存嗎?你做好計劃,生產減緩不就得了!”趙通海也是強自鎮定,有些不耐煩了,“這事過去,我們馬上走人,後邊的事你管他幹嘛?”
路一通嘆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沒再說話,暗暗後悔坐上趙通海這條賊船。
趙通海耐住情緒,又對張建光道:“建光啊,你也辛苦辛苦,馬上把你們集團的開銷全停了,外邊欠帳全部攏回來,能攏多少攏多少,這點非常關鍵。”
“可、可這麼幾天哪能攏回來?”張建光再蠢,也清楚要帳難。
“你採取點非常手段不就得了!”趙通海厭惡無比地盯了一眼,揮着手臂道,“你平時養那些保鏢都幹什麼吃的?把他們全派出去,不管誰欠錢,有多少給我吐多少!”
張建光臉色剎白,無奈點了下頭:“行,我、我去。”如今的局面完全是他一手造成,他啥也說不出。
趙通海安排完,環顧一圈,胸有成竹地道:“大家不用擔心,照我說得做,堅持十天絕對沒問題。那些老百姓貪着呢,現在返款是本錢,到期是雙倍,只要有條不紊,來多少返多少,不出幾天,勢頭就得下降,他們就得後悔,就得罵那些散步謠言的人。而爲了穩定民心,工作組肯定會提前退出。呵呵,他們想搞我們,實際等於幫了我們!”
趙通海慷慨激昂,一通鼓動,衆人重新雀躍起來。張建光挺着胸脯,不甘心地道:“這事肯定是那臭小子乾的,就這麼放過他嗎?”
“呵呵,建光,不要急。”趙通海重新坐回,換了一支菸,“事情有重有緩,等我們走了之後,一切安全了,你想怎麼玩怎麼玩,還怕報不了仇?”
“臭小子,等着吧,我饒不了他!”張建光目露兇光,激狠無比。
李想路一通根本不在乎劉憬,都面無表情,只有一直安靜的白歌動了動眼睛,似有所思。
“那就這樣,大家行動。”趙通海擺了擺手,“老路,你趕緊回公司調款;小白,你也回去,把那些工作組招待好;建光,你也別閒着,現在就去要帳。”
衆人魚貫而出,寬敞的董事長辦公室只剩李想和趙通海。李想仍有些不安,憂慮地問:“老二,這次真能過去嗎?”
趙通海緩緩點頭,非常肯定,然後鄭重道:“過去後必須馬上走人,一刻都不能再拖。”
李想不捨地看了看自己辦公室,感激又喪氣地說:“老二,謝謝了。都是我拖累了你。”
“哎,這麼多年兄弟,說這些幹嘛?”趙通海在他肩頭重重一捏,站起身道,“你跟秘書安排一下,下午三點開新聞發佈會,咱哥倆出去找個小店,好好喝兩杯。”
李想長長一嘆,大搖着頭隨趙通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