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憬大驚,那花盆是陶瓷的,加上裡面的土,總有四五斤重,這要是砸中,得砸個半死!他下意識伸手一接,居然真給接住了!“哈哈……啊!”
劉憬樂極生悲,右腳面忽然傳來一陣巨痛,隨即發出一聲慘叫!原來劉憬太着急了,雖然接住了小老虎撇過來的小花盆,卻忘了自己手裡的大花盆。那是一盆巨大的龜背竹,連花帶盆加土,不下二十斤,這還不算自由落體的加速度。
空曠的走廊內,迴盪着劉憬淒厲至極的慘叫聲。他痛得齜牙咧嘴,把手裡的小花盆一扔,抱着右腳一通狂跳。
鄭芳襲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就慌了,一聲驚呼,就捂住了嘴巴,半晌纔回過神,上前攙住他。“喂,你怎麼樣?沒什麼事兒吧你?”
“沒事兒?這麼大個花盆,你砸一下試試?”劉憬氣憤地道。
“那能怪我嗎?你怎不說你……”
劉憬連叫再跳,又扔花盆,很多辦公室有人出來,探頭探腦地張望。“先到那邊坐一下。”鄭芳襲忙止住說了一半的話,攙着他向一旁的臺階走去。
劉憬本就色厲內荏,被鄭芳襲連攙帶扶的,別說那點兒氣煙消雲散,整個身子都發軟了,幸好腦子還比較清醒,沒抓人小手,而是把着她的小臂,一瘸一拐地坐到樓梯上。
“快看看你的腳?”鄭芳襲拘謹地坐到他身邊,倒也不無歉意。
劉憬心疼地脫了皮鞋,那是他花六百多新買的吉爾達,扒開襪子,腳面又紅又腫,還隱隱泛着淤青。鄭芳襲探頭看了看,不好意思地咧了下嘴。
劉憬嘆了一聲,沒好氣道:“我說小老虎,就算你真是老虎,也不能這麼虎哇!那盆花要砸我腦袋上,你都得負刑事責任!”
鄭芳襲掩嘴一笑:“你不說你自己,笨手笨腳的,捧着個大花盆自己不知道,還伸手去接,你就不會躲一下?”
劉憬臉上有些發燒:“那你也不能扔花盆呀,太莽撞了!”
“你好意思說!”鄭芳襲臉一板,瞪着他道,“誰讓你那麼無恥,跟我們主任那麼說,我以後怎麼見人?”
“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你又沒男朋友。”劉憬據理力爭。
“誰告訴你我沒男朋友!”鄭芳襲抻着腦袋,當仁不讓。
劉憬耐着性子道:“剛剛你們主任那話,明明就是你沒有男朋友,我又不傻,還至於這點事兒還聽不明白?”
“那又能怎麼樣?我黃了不行啊!”
“黃了不就沒有了!”
“我有沒有男朋友跟你有什麼關係!”鄭芳襲一臉忿忿然,說完不理他。
劉憬嘆了口氣,湊到她頭邊:“芳襲,我承認有點兒草率,可這不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嗎?真的,我在門口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發自內心的喜歡,咱們將錯就錯吧,這也是緣分。”
劉憬說的很真誠,尤其是那雙略帶憂鬱的眼睛,很有些詩人的氣質,搞得小老虎有點兒慌,眼神躲躲閃閃,上身不安地動來動去。
“你少來!”鄭芳襲閃了一閃,啐着他道,“我們纔剛認識,才十幾分鍾,怎麼可能?”
“時間長短真的重要嗎?”劉憬探過頭,繼續施壓,“有人白頭如新,有人一見如故,你看我們現在,多談得來!所以我纔會一再說我們有緣分。”
“那也不行!”鄭芳襲斜了斜他,昂着頭道,“我實話告訴你,想泡我的人多了,你是最笨的一個,我憑什麼選你?”
劉憬不滿了:“你有什麼根據,測過我IQ還是咋的?我還最真誠呢,你咋不說?”
“切!臉皮最厚,最無恥還差不多。”劉憬傾着身子,兩人都貼上了,鄭芳襲只好又轉了轉身,就剩半片屁股坐在樓梯上,已經沒有角度了。
劉憬回過身,低頭弄了弄自己的腳:“小老虎,我也知道,你們女孩子臉子薄,第一次見面就答應,顯得挺掉份的,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處一段時間,等你習慣了,再確定關係。”
“你還想處一段時間?臭美吧你!”鄭芳襲紅着臉,嘴硬道,“你想都別想,等一會兒你腳好了,我把合同給你簽了,你趕緊走,以後都別讓我看見你。”
“那不是你說的算的事兒。”劉憬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了,我不會放過你,你還是調整一下心態,等着以後做我太太吧。”
“你……你休想!”鄭芳襲橫眉立目,臉色不住變幻,渾身氣得直抖。她不是真氣憤,主要是不平,她拒絕過N多追求者,就沒見過這麼可氣的傢伙,無恥到極點,尤其是說話的態度,好象已經控制了一切,她就是刀板上的魚肉,這才第一次見面,憑什麼?
劉憬滿不在乎,用胳膊肘兒拱了一下:“你氣也沒用,我們早晚的事兒。”
“切”鄭芳襲氣鼓鼓的,不知說什麼好。
中廳的大鐘仍百無聊賴地擺來擺去,兩人坐在樓梯上,一個嬉皮笑臉,一個滿肚子氣,蠻象一對小情人在假裝生氣。
郝主任又從樓上下來,見大廳裡倒着個大花盆,碎了個小花盆,驚道:“喲,這怎麼了?這麼會兒工夫就幹起來了?”
兩人回了下頭,急忙站起身,劉憬腳疼,身形有些不穩,不自覺地向身邊人抓去,鄭芳襲這個泄氣,極不情願地把他扶住了。
“哦,你們在這兒呢!”郝主任轉身看到兩人,向地上一指,“怎麼了,小鄭,和男朋友幹仗了?”
“不是不是!”兩人連連擺手,鄭芳襲睨了劉憬一眼,難看地咧了咧嘴:“他……他不小心,被花盆砸傷了,我扶他坐一會兒!”
“是嗎!嚴不嚴重?”郝主任上前探看了一番,“哎呀,都腫這麼老高了!趕緊上醫院吧,用我的車!”
“不用不用!”兩人齊聲拒絕。
“哎!客氣什麼。”郝主任大度地揮了揮手,“小鄭,小劉是你男朋友,就是咱們團市委的女婿,那不一家人嘛!”
鄭芳襲又羞又窘,腫紅着臉,都不知所措了。劉憬心裡這個樂,不過他不想小老虎太窘迫,於是道:“謝謝你,郝主任,我真的沒事兒,活動活動就好了。”
“那好吧。”郝主任怕兩人不好意思,也沒再堅持。“小鄭,趕緊把小劉扶辦公室去,用熱毛巾給他敷一敷,再去保健室取點藥塗塗,別擱樓梯上乾坐着。”
“我知道了,謝謝主任。”鄭芳襲點了點頭,嘟着嘴向劉憬望了一眼。
郝主任走了,劉憬大發感慨:“芳襲,你們郝主任……可真是個好人!”鄭芳襲正委屈着,當下就想發作,但看了看他的腳,又忍住了。
劉憬悄悄湊到她耳邊:“小老虎,你就認命吧,我就是上天派來制服你的武松!”
鄭芳襲忍住氣,做了一次深呼吸:“隨便你怎麼說,你愛做夢是你自己的事,我看你受傷,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聽好,不管你做什麼,都是枉費心機。”
劉憬促狹道,“那你剛剛乾嘛不告訴郝主任,說我不是你男朋友?你心裡根本就已經樂意了,不過是拉不下面子罷了。”
“你以爲人人都象你,做事不顧別人的感受!要不是看你幫我搬了半天東西,我好得了你!”鄭芳襲指着他的鼻子一通罵,怒氣沖天。
劉憬沒詞了,心內一陣愧疚。他也清楚自己很過分,說無恥絕不爲過,但依然相信,真正的心動,一生一次就足夠,兩人目光交融的一瞬,那種心動已經產生了,否則聞祥又沒得罪她,她幹嘛不籤合同,還無禮地把人攆走?
“走了。”鄭芳襲捅了捅他,揪住他手臂。
“謝謝!”劉憬真誠地道。
空曠寂寥的走廊,兩人相互扶攜,空氣追隨着他們的腳步,前面是未散盡的花香。
鄭芳襲低着螓首,一付委屈加賭氣的模樣。劉憬不忍心,輕聲道:“小老虎,別生氣了,我不是想故意氣你,就是太喜歡你了,假如……你肯讓我當武松,我願意一輩子讓你欺負。”
鄭芳襲沒說話,目光和眉頭有些緊湊,似被觸動了什麼。
回到辦公室,鄭芳襲把他扶到沙發上,倒了盆熱水放到他腳下,又把毛巾放在一旁。“你先自己泡一會兒,我把中廳收拾一下,然後給你取藥。”
“謝謝。”鄭芳襲眸中有些遮不住的楚憐,劉憬看得直心疼。
鄭芳襲默默轉身,向門外走去。
“芳襲。”劉憬叫了一聲。
鄭芳襲回頭,劉憬凝視着她的眼睛:“我的腳沒什麼事兒了,自己能走,藥不取也行。”
“騙子。”鄭芳襲俏面掠過一絲羞赧,輕罵一聲,跺下腳出去了。
劉憬笑了,小老虎又開心了,他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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