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 十

“長久的仇恨任何人與事,這種心態的焚燒如同煉獄的苦痛。”——《絕塵》

“他們是誰?”楊梅想,“爲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

她揪着一顆提心吊膽的心,兀自在害怕和恐慌中犯懵。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等死,”楊梅對自己說,“我要想辦法出去!”

她十歲的時候,從左鄰右舍和一些親戚那聽到很多風言風語,她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她是未婚先孕的棄兒,她的生母不要她,這些事就像一個一個的地|雷,一直埋在她的心裡,直到父母意外去世,臨終前告訴她一個天大的秘密:她的親生母親是——常年在海外的硃紅。

“吱呀!”門突然被推開,楊梅回過神,一個英俊挺拔皮膚白皙的男子走了進來:“快走!”

“······”楊梅一時沒反應過來。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蕭景坤把她往外拉。

楊梅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跟着他往暗道走,蕭景坤穿過暗道帶着她跑到樓道里的一扇窗前:“出去後順着大馬路往前跑,警察會接應你。”

楊梅:“——警察?”

他話音剛落,就用兩隻手把楊梅整個托起來猛地放窗外推:“想活命就快點跑,別耽誤時間。”

他剛說完,就聽見暗道裡面有喊聲,隨即響動越來越大。

楊梅出了窗戶朝馬路上跑,慌亂之中她的鞋子掉了,她忙蹲下身穿好鞋子,低頭的剎那,餘光掃見不遠處的警察,她手一頓,不知道此刻遇到警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顧不得想太多,等她站起身,警察已經不動聲色的來到她身邊。

蕭景坤轉身下了幾個樓梯,他剛推開樓層的門,就被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抵住了後腦——黑洞洞的槍口。

阿彪用槍指着他:“你到底是誰?”

蕭景坤一頓,繼而哈哈大笑起來,片刻後反問他:“那你又是誰?”

阿彪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愣了半天,望着蕭景坤狂傲不羈的俊臉,握着槍的手有些鬆動,疑惑道:“······人不是你放的?”

蕭景坤順勢撥開他手中的槍,金馬影帝瞬間附體:“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到底是誰?黎總的乾兒子!恆通集團的上位太子!商界奇才!人間風流倜儻的蕭大公子!本少爺不會因爲你的質疑而掉價!以後再敢拿這個破玩意指着老子,定不輕饒!滾!給老子讓開!”

阿彪被一通高水準劈頭蓋臉的怒斥震懾住,頃刻間氣焰滅了一大半。

蕭景坤冷哼一聲,撇下阿彪瀟灑絕塵而去。

.

市局審訊室。

“呼”的一聲,門被大力推開。

楊梅就像一道被封印的孤魂,猛地一顫,不由自主的擡起頭。

宣辰邁着行雲九宮步走進來,將筆錄往桌上一放:“楊梅?”

“······”

“焦文傑涉嫌販毒,”宣辰問,“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楊梅動了動嘴,沒有說話。

“他和硃紅的關係,你早就知道,你把遺產這件事告訴他,就是想讓他激起犯罪心理,只要硃紅一死,你和遺產都屬於他。”

楊梅的腦袋漸漸耷拉下來——

宣辰:“給你科普一下律法知識,在殺人案件中,從犯的刑罰視具體情況而定, 對於從犯,應當從輕、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如果是故意殺人的,構成故意殺人罪,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是因過失導致受害者死亡的,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是,那些事是我做的,”楊梅突然大聲喊起來,“她生了我又不要我,讓我從小生活在永無止盡的非議裡,我養父母死後她及不情願的接受我,作爲母親,她沒有盡到半點責任,她沒有告訴我父親是誰,也沒告訴我,她爲什麼拋下我,她有苦衷我不怨她,但爲什麼她只偏心她兒子,把留給我的遺產改成都給他兒子,她口口聲聲要彌補我,到頭來卻抵不過她兒子的一滴眼淚,她兒子是她生的,難道我就不是了嗎?她對我一點都不存在憐惜和愧疚。”

“我知道焦文潔是她的情人,我早就知道。”

她知道焦文潔和硃紅的關係密切,就找機會靠近焦文潔,她根本不喜歡焦文潔,對於這樣一個好逸惡勞、攀龍附鳳、趨炎附勢還有吸毒史的渣男,她厭惡至極,楊梅花樣年華青春少女偏偏爲了利用焦文潔而把自己大好時光給毀滅,她知道焦文潔想往上爬,就故意說硃紅給她留了一筆遺產,事實上,硃紅確實也準備把自己的財產都留給她,只不過在硃紅和婁建周的離婚官司開啓後,硃紅想彌補自己的兒子,於是準備把那筆遺產給一大半她的兒子。

是非在幾,譭譽由人,得失不論!

楊梅不甘心,她要在遺產還沒改之前,得到那筆鉅額遺產,她覺得這樣纔是硃紅對她的補償。

當硃紅知道楊梅和焦文潔之間有曖昧關係時,她猶如五雷轟頂,情人和女兒在一起,這件千古奇醜的家事令她生不如死,一直失眠剛剛有好轉的硃紅,被這件焦頭爛額的煩心事攪的頭痛欲裂,她習慣性的只能依靠安眠藥讓自己快點睡着,於是她服下了那瓶動過手腳的安眠藥。

宣辰匆匆出了審訊室,幾名警察趕緊迎上來,她腳步沒停:“那幫人把楊梅劫持走,定和焦文潔有關,那孫子肯定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子俊,再跟我一塊去審焦文潔那孫子!龔帥去繼續審楊梅!”

另一間審訊室裡,宣辰拉開椅子,坐在焦文潔對面。

焦文潔被拷在桌子後的審訊椅上,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深陷囹圄的處境,深感事到臨頭加倍的恐懼和瘋狂席捲着他全身,他有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看起來沮喪頹廢加落寞。

“昨天夜裡有人劫持了楊梅。”宣辰很放鬆的倒了一杯水給他,“你應該知道是誰。”

焦文潔憔悴的雙目赤紅,晃動了一下身體,手銬跟着發出一陣脆響。

“放心,我們已經把人救回來了,”宣辰喝了一口水,笑道,“如果人還在他們手裡,怕是會缺胳膊少腿或者破相,他們的壯舉像是做給你看的。”

“······”焦文潔有些驚訝,彷彿對那些人的所作所爲頗有些難以理解。

“你是不是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宣辰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面上:“這次是楊梅,下一次保不齊就會是你的親人······”

焦文潔終於呼吸急促:“他們的大哥,我,我見過,他的一個至親在你們公安系統內部。”

宣辰瞪大了眼睛,問:“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