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和木採桑坐電梯下樓,電梯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點怪異。莫名其妙的是,這種情形居然會滋生一點曖昧的味道。兩人已經發生過關係,但是再見面時各自又努力尋找理由逃避那個事,自我安慰說那是一場意外,或者是因爲某些目的做催使。
唐夜就是用別有目的這個理由當藉口,然後想了很多。他始終覺得利用肉體來完成一些博弈的佈局太卑劣。儘管他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會主動去做一些壞事。至於殺人、欺負人這些事,都是別人動他在先,他只是反擊。
走出電梯,唐夜和木採桑並排走着。木採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陷入一種尷尬窘迫的心境,好像跟唐夜開口就會提到那些糾纏的事。這使得她一直沒有開口跟唐夜提讓小蜻蜓留在燕京生活的事。
吹來一陣冷風,木採桑打了個哆嗦。她以爲只是送唐夜下來,簡單說些話,就沒有穿上厚衣服。唐夜看到後說道:“到車上去吧,彆着涼了,你似乎有些話想跟我說。”
木採桑輕輕點頭。
兩人上了車,分別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上。
唐夜還要回去跟林有容說去姑蘇慕容家的事,便不再扭捏,直接說道:“你想對我說什麼?雖然你是扶龍之臣,但我現在對你並沒有敵意。”
木採桑想好好跟唐夜說話,但習慣了冷漠的態度,開口就是用些冷笑的語氣哼道:“因爲我們上了牀?”
唐夜看一眼木採桑,說道:“你覺得我是那種因爲上了牀,就把一些仇怨的事當沒發生的人?”
木採桑盯着唐夜,哼道:“唐夜,別把我當傻子,你和我上牀會沒有別的目的?”
唐夜的性子其實也倔,木採桑這種冷嘲熱諷的語氣讓他不爽,便沒有承認曾經動過的那一點點卑劣心思,哼道:“你這麼說我,那你和我上牀就沒有別的目的?”
“我和你上牀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爲了滿足一下身體需求?”木採桑說得問心無愧,她就是個寂寞熟-f婦,幹那個事哪有那麼多陰謀詭計。
唐夜聳聳肩,說道:“我上牀也是爲了滿足身體需求啊。”
木採桑笑了,對唐夜特別鄙視,哼道:“一個女人滿天下的男人,選擇跟一個敵對女人上牀只是爲了滿足身體需求?你當你的女人都是擺設?”
唐夜不想再跟木採桑爭辯這個事,哼道:“我們能不能不要上牀上牀地爭吵了?污染版面!我們發生關係的事暫時不談,你送我下來不是爲了跟我計較這個的吧?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木採桑很生氣,覺得唐夜說不過她,理虧了就知道轉移話題。不過她也不想一口一個上牀地跟唐夜爭論,撇着頭慪了一會氣後說道:“我想問你,能不能讓小蜻蜓留在燕京生活?我可以安排她跟桑桑一起上學。現在小蜻蜓跟桑桑玩得那麼好,我不想看到她們分開。”
唐夜皺了皺眉。
木採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因爲我是扶龍之臣,所以小蜻蜓跟我和桑桑牽扯上關係就有可能危險,這種事你不能答應,對嗎?”
木採桑變得急切,以及失落。
唐夜確實有這方面的顧慮,沒有因爲木採桑的失落而心軟,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很表面,我擔心的是更深層次的問題。如果說我是因爲擔心你的身份,小蜻蜓跟你牽扯上關係,小蜻蜓就危險的話,那我當初將清蝶介紹給你,讓小蜻蜓繼續跟小桑桑玩,不等於是親手把小蜻蜓和清蝶推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嗎?所以,你提的問題不是問題。我擔心的問題是,在清蝶和小蜻蜓跟你和桑桑關係越來越深刻後,你能保證她們的安全嗎?甚至,我想問你,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你……什麼意思?”木採桑盯着唐夜大爲皺眉。
唐夜神色嚴肅,說道:“那我說得明白一些,扶龍之臣有什麼東西能夠控制你嗎?好比說,你有足夠的理由背叛扶龍之臣時,卻因爲扶龍之臣手上有一些東西能夠控制你,讓你根本不敢背叛。”
木採桑沉默,她很清楚,以文定墨的做事風格,這種事完全有可能。
唐夜又說道:“原本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免得你以爲我在離間你在扶龍之臣中的關係,以及動搖你的立場。但是既然你是把桑桑看得高於一起,而不是扶龍之臣,現在你又想留小蜻蜓在這邊生活,那我就不得不跟你說清楚。有些事情,你必須提前預防。因爲在玄黃大計中,有些事情你沒有發覺,不代表別人沒有做。在下棋裡面有一些下棋手法,叫做隱形將軍。那些可以將軍的棋子一直隱藏着,只是看起來沒有威脅罷了。但是這種棋子只要稍微走動,就能把你將死。”
唐夜盯着木採桑又道:“那麼,我問你,能夠一步就將你釘死的棋子,會是什麼?”
木採桑猛然大驚。
“桑桑……”她低喃了出來。
唐夜相信木採桑明白這個事,冷笑道:“所以,你想讓我放心把小蜻蜓留在這邊,那就給我保證一件事,就是桑桑永遠不會受傷害,桑桑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只要你不願意桑桑出事,桑桑就一定不會出事。你能爲桑桑做到這個,我纔有可能相信你也能保證小蜻蜓這樣。至於清蝶,清蝶是個大人了,我不要求你像保護小孩那樣保護她。清蝶需要經歷一些事,做我的女人不容易。沒有辦法,誰讓我選擇了現在的路……”
木採桑看到唐夜有些嘆息的樣子,不由怔了怔。
她發覺每一次跟唐夜在一起,唐夜都會表現出不同的一面。想要了解這個男人,必須無時無刻地審視着才行。就像現在的唐夜,剛纔他在房子還跟水清蝶糜爛地纏綿,無恥痞氣的,可是轉眼間他又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玩弄權謀之人。
還有就是,木採桑感受到了唐夜的溫柔,對女人的溫柔。唐夜在說那句“做我的女人不容易”的話時,神情變了,有一股愧疚、疼愛,以及堅決。這讓木採桑也大爲感動,這個男人到底是愛護着女人的。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木採桑不知不覺中對唐夜信服,望着車窗外的黑夜問道。
唐夜同樣望向車窗外的黑夜,悠悠道:“有些棋子得剔除,有些棋子得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