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身後的陳清怡,陳清怡打着雨傘來到我和安琪面前,輕聲說道:“你們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先送安總去醫院吧,張一西你剛剛喝酒了,別開車,我幫你們開。”
陳清怡的突然出現,讓氣氛變的複雜了起來,我下意識鬆開了抱着的安琪。
陳清怡帶着極具親和力的笑容和安琪說道:“安總,我們又見面了,可能我們之間真的有點誤會,但只是誤會,現在我們先去醫院,回頭張一西會和你解釋清楚的!”
安琪看了看陳清怡,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陳清怡則撐着傘,開來了自己的車,安琪的車是兩座的,並坐不下我們三個人。
陳清怡打開車窗對我和安琪喊道:“快上車吧。”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安琪,我擔心她還排斥陳清怡,卻發現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整個人顯得非常飄忽,我再也管不得許多,拉着她向陳清怡的車走去。
診所裡,安琪躺在病牀上打着點滴,聽醫生說,她之所以發熱,一來是雨天受了風寒,二來便是體質差,導致免疫力下降所致,她依舊不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正在打着點滴的安琪陷入了沉睡,陳清怡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聊,我替安琪掖好被子,隨陳清怡走到了病房外。
我們站在診所外的走廊上,雨還在歇斯底里的下着,我因爲煩悶習慣性的給自己點了一根菸,吐出煙霧,卻轉瞬被呼嘯而過的風吹的無影無蹤。
“張一西,你能和我聊聊你和安總的事情嗎,我對你們挺好奇的,而且她好像很在意你的樣子。”
我沉默着,不是不想告訴陳清怡,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半晌才說道:“我們算朋友吧。”
“朋友,僅此而已嗎?.......我可是聽說,她和你的女朋友長的幾乎一樣。”
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又重重吸了一口煙。
半晌陳清怡才帶着謹慎問我:“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愣了一愣,陳清怡是除王子以外,第二個有這樣懷疑的人,王子懷疑是因爲他曾經見過莫寒也見過安琪,而陳清怡的懷疑便沒有道理了,因爲她根本沒有見過莫寒。
我搖了搖頭,道:“不會,她們之間不僅性格差異太大,相貌上仔細辨認也是有區別的。”
“張一西,性格差異很好解釋,任何人都有兩面性,比如你:職場上的你和生活中的你就完全不一樣,而我也是如此,你在銀幕上見到的我和現實中的我也有很大差別。”
我看了看陳清怡,搖了搖頭,道:“人有兩面性,這很正常,但不會呈現兩個極端!”
“正常人當然不會,但是如果在情感上受到強烈的刺激,會導致性格劇變,我有朋友是精神科的專家,我曾經和他聊過這個事情,現實中這樣的案例其實很多的,只是我們正常人很少接觸到,才顯得不可思議,但是在這些專業人士眼裡,很平常!”
“那相貌呢?這怎麼解釋?”
陳清怡笑了笑,道:“如果我願意,你明天也會見到一個和現在不一樣的陳清怡,你太低估化妝的效果了。”
陳清怡的話突然點醒了我,好似每次和莫寒見面,她都不施粉黛,而安琪卻是喜歡化妝的........
“你仔細想想,除了相貌,她們身上有沒有共同點,我是指比較隱秘的。”陳清怡進一步提點我。
我的心劇烈的震顫着,又給自己點了一根菸,稍稍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便開始想象着安琪和莫寒,試圖找到如陳清怡所說的隱秘共性。
事實上,我並未能找到,因爲我和莫寒相處的時間也非常有限,她的淡然和對一切的冷漠已經在我的大腦中根深蒂固,而安琪則是另一個極端。
我搖了搖頭,確定無法找到她們身上隱秘的共性,重重吐出口中的煙霧,突然想到一個細節,我語氣肯定的對陳清怡說道:“她們絕對不是一個人。”
“你想到什麼了?”陳清怡的語氣非常關切。
“上次在蘇州我和莫寒一起去住旅館,因爲她沒有帶證件,我們不能住宿,她便要回自己住的酒店去拿證件,不過後來旅館的老闆破例在莫寒沒有證件的情況下讓我們住下........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假設莫寒拿來證件,如果她是安琪,那麼一切的真相不就浮出水面了嗎,假設她刻意隱瞞,她怎麼還會這麼做呢?”
我的話讓陳清怡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問我:“所以你堅持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她們肯定不是同一個人,湊巧相像而已,就像張柏芝和貢米一樣,那種相貌無限接近的案例也實在太多了!”
一段沉默之後,陳清怡終於對我說道:“其實在你心裡根本就不希望她們是同一個人,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是嗎?”
陳清怡的話說完後,我嘗試將安琪和莫寒想象成同一個人,隨之便產生了劇烈的疼痛感,如果她們真的是一個人,我無法接受,也不敢接受........所以在我心裡,安琪和莫寒絕對不可能劃上等號,絕對不可能!
天空終於停止了歇斯底里,一切漸漸趨於平靜,只剩天際處傳來的已經遠去的雷鳴聲,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1點鐘了,我對陳清怡說道:“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我回去你和安總怎麼辦,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很難打到車的.........我等你們吧,也不在乎這一會兒了。”
我沒有再拒絕陳清怡的堅持,只是又給自己點上一根菸,看着依舊沉悶、陰晦的天空發着呆,我的思維又在扭曲的煙霧中胡亂的飄散:假設陳清怡分析的是正確的,那麼我一直以來愛的竟然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當自己苦苦堅持的真愛變成了幻覺,誰能承受的了?至少我張一西不行!
身邊的陳清怡雙手別在背後,靠在牆壁上,也盯着天空一陣陣發呆,氣氛在沉默中變得冰冷。
不知過了多久,陳清怡終於對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安總吧。”
我點了點頭,終於和陳清怡並肩向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