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月嘴裡多出的那個東西,正是楊逍喝酒用的高腳玻璃杯。
好像老天爺也特喜歡隋月月的嘴裡,被塞上個東西似的,所以才讓這個酒杯的大小,恰到好處能塞住她的嘴巴。
楊逍在扔出酒杯時,用上了巧勁。
玻璃酒杯在被扔出去時,只要碰到牙齒此類的硬東西,應該立即碎裂的。
但這隻堵住隋月月嘴巴的酒杯,卻是完好無損的。
酒杯撐起隋月月的嘴巴後,她想不顧口腔會被玻璃刺傷,用牙齒咬碎酒杯都做不到。
唯有鼻子裡發出恐懼的,不甘的嗚嗚聲,擡手轉身就跑。
她能清晰意識到,楊逍是決意要殺她了。
她最後的掙扎,只希望能用淒厲的嘶叫聲,來驚醒這會兒已經抱着他小姨睡覺,或者在做什麼事的李南方。
只要李南方能及時趕來,絕不會任由隋月月被楊逍殺掉。
可是她剛轉身,才跑出半步,就覺得左肋下一麻,身子就像斷了電的木偶那樣,保持向前奔跑的樣子,凝在了當場。
讓隋月月肋下一麻的東西,是個桔子。
點穴。
絕望的隋月月,看着地上被月光映照出的奔跑樣子,忽然想到了這個名詞。
在武俠小說中,點穴是常見的功夫。
但在現實生活中,點穴——有誰見過能點穴的武林高手?
其實武俠小說中的點穴,就像無敵的降龍十八掌那樣,被作者無限度的擴大了。
現實中有點穴這個說法。
但能點穴的,只有精通人體穴位的中醫大師,或者按摩名家。
僅僅是能精通人體每一個穴位,還不是點穴。
真正的點穴,是把人體看做是個獨立的小宇宙,要把每一條血脈看做是河流,並熟悉每一條河流,在某個時間段的流速,以及河水前行時遇到的坎。
這個坎,就是穴位所在。
唯有精確計算血脈的流速,流向等若干問題,才能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提前封住穴位,讓本來順暢流動的血脈,碰壁後造成不可避免的反彈,從而導致身體各項正常技能,在受到猝不及防的破壞後,無法正常運轉。
那樣,被點穴之人,就再也不能動彈,或者某個身體技能暫時失去作用。
點穴的大體,就是這個意思了。
點穴說起來很麻煩,用起來卻是更麻煩。
楊逍卻做到了。
用一個桔子讓隋月月僵立當場後,楊逍也很是有些自得。
這可是她在出山後,第一次給人點穴,就取得了如此顯著的成效,如果不得意下,那豈不是對不起以往的苦練?
“你怎麼不跑了啊?”
聽走過來的楊逍這樣問後,嘴裡咬着個酒杯的隋月月發誓,如果她能動彈,肯定立即給這賤人一個大嘴巴。
有些人,無論做了什麼,可能還不是太招人恨。
最招人恨的,就是楊逍這種人了。
她明明點了月姐的穴位,卻又假惺惺的問人家怎麼不跑。
唉。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好像終於想到隋月月嘴裡還有個酒杯,是沒法回答她問題的,楊逍尷尬的笑了下,接着淡淡地說:“不過你剛纔有句話說的沒錯,李南方就是個睜眼瞎。他如果不是睜眼瞎,怎麼會讓你來這邊呢?”
“但你更不是好東西。那個睜眼瞎對你還是不錯的,可你不但背叛了他,反而還打碎了他的信心,讓他對人生產生了懷疑。所以你這種蛇蠍女人,就該死去。更讓我不爽的是,你現在還企圖李南方救你。”
楊逍說着,腳尖一挑。
被隋月月脫在地上的衣服,雲彩般飛了起來,被她順手一抄,披在了那具光光的身子上。
又耐心的給她穿好。
至於那三個小黑布片,就算了。
偉大的軒轅王再怎麼有耐心,也沒耐心給她穿那些東西的。
她還想早點解決了這個女人,趕回華夏青山呢。
冒充她的展星神,已經被荊紅命派人送走了。
楊逍擔心展星神初爲人婦後,心態會發生變化,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
這就需要她時刻關注了。
唯有等展星神徹底適應了她當前的新角色後,楊逍才能騰出手來,去做別的事。
楊逍越看隋月月,越看不順眼。
徹底失去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趣,索性左手摟住她的腰,就像夾着個沒重量的布偶那樣,好像月光仙人那樣,白衣飄飄的飛快穿過罌粟海,上了南邊的那座山。
當初被隋月月用來暫時囚禁李南方的溶洞,就在這座山上。
登山時,楊逍又回頭看了眼竹樓那邊。
眼眸裡,閃過了極大的不爽。
她很反感李南方和嶽梓童——不,是和所有的女人膩在一起。
那樣,會讓她有種自己好東西,被別人搶走的煩躁。
現在楊逍看來,李南方連人帶命,都是她的。
別忘了,歷代軒轅王已經等他等了一千多年。
要不是必須耐心等待李南方身體裡的黑龍健康成長,楊逍能把他身邊那些女人幹掉絕大部分。
只留下三大神女就好,畢竟那是她的手下,現在她也沒幾個能用的手下了。
楊逍夾着隋月月來到了溶洞口,看着突出去的懸崖,低頭對隋月月邪魅的笑了下:“再看一眼這地方,感受下這兒的淫靡之氣,也算是和最後的幸福說再見了。”
隋月月瞪大的眼睛裡,全是歹毒的恨意。
楊逍說這些,就證明知道了那晚她在這兒強迫李南方的事。
那晚楊逍沒有動手,是因爲李南方在場。
“我不該離開李南方的。”
隋月月痛苦的閉了下眼,心中默默地說。
楊逍纔不管她心裡說什麼,只是再次笑了下,夾着她走到懸崖護欄前,騰身——
月光下,她就像一隻白色的仙鶴,輕飄飄飛過護欄,向百丈深淵下落去。
“他這是要和我同歸於盡嗎?”
感受到自己在急速下墜後,隋月月猛地睜開眼,心中驚恐不已的同時,還有不解。
可當她看到楊逍忽然伸出右手,抓住一根樹藤,急速下墜的趨勢猛地一緩後,才猛地明白:“原來,他是從這兒潛入罌粟谷的。怪不得,我的外圍防線沒有發現他。”
這兒是百丈深淵啊,絕對的天險。
即便是再怎麼牛比的正常人,要想依靠這些樹藤爬上懸崖,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在正常人眼裡,應該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放在楊逍身上,卻是如此的輕鬆。
甚至,愜意。
比小孩手臂粗不了多少的樹藤,當然承受不住兩個人動高空跳下時,受地心引力所產生的大力。
那根被楊逍抓住的樹藤,立即發出咔吧一聲脆響,斷了。
但就在樹藤剛斷,倆人身子還沒有再次急墜時,楊逍卻主動鬆開手,再次抓住了另外一根。
因爲那根被頓斷的樹藤,卸掉了倆人急墜的絕大部分力氣,所以這根樹藤就不用斷了。
更何況,楊逍也沒打算掛在這根樹藤上。
她只是把所有的樹藤,當做了她從懸崖躍下時,緩解急速下墜的跳板。
沒用多長時間,楊逍再次鬆開樹藤時,已經輕飄飄的落在了石地上。
雙膝微微一屈,就卸掉了所有的重力,接着轉身,踩着嶙峋的亂石,貼着懸崖邊,向西南方向而去。
懸崖這邊是天險,雖說沒在這邊安排人,但卻在懸崖西南方那條小河的沿岸兩側樹林內,都佈置了幾個明哨,暗哨。
想當然的,她把最後的希望,就寄託在了這幾個人身上。
儘管她也很清楚,這幾個人絕對擋不住楊逍。
但只要能弄出點動靜來,讓她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知道月姐被人挾持了,那麼就能驚動李南方。
李南方被驚動——就代表着月姐脫險了。
可殘酷的事實,再次讓隋月月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高手。
她都看到兩個手下,就在那棵大樹下吸菸,聽到他們在悄聲談論哪個女人的好功夫了,但他們卻沒發現他。
這樣說好像也不對。
那兩個人還是有所警覺的。
其中一個猛地擡頭,驚咦了聲。
同伴問道:“怎麼了?”
“剛纔,我好像看到個白影。”
那個人說着,打開了手電筒。
“你眼花了吧?”
同伴也立即亮起手電,和他一起走了幾步,四下裡照了幾圈,沒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嗤笑道:“我看你啊,以後還是少去找小辣椒吧。不然,你早晚會蟲盡人亡在她肚皮上。”
“哈,狗屁。”
那個人打了個哈哈,滅掉了手電:“不過你說的也不錯,那會兒我就好像出現過一次幻覺。唉,溫柔鄉,英雄冢啊。”
被楊逍夾在肋下,就躲在一棵樹後的隋月月,清晰聽到這倆人的對話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來到了一個山洞內。
山洞內,好像還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息。
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放着一盞油燈。
藉着昏黃的油燈,隋月月能看到地上鋪着一叢荒草,旁邊還有飲食等東西。
很明顯,這地方是住過人的。
“你對這地方還滿意嗎?”
楊逍放下隋月月時,右手在她肋下某處輕打了下,隋月月的手腳就能動了。
腳下踉蹌了下,她靠在了洞壁上,伸手抓住高腳玻璃杯的底座,用力向外一拽。
波的一聲響,玻璃杯被她從嘴裡拽了出來,順手狠狠砸在了角落裡。
啪地脆響聲中,飛濺而起的碎玻璃,在油燈昏黃的光芒照耀下,居然能發出了寶石纔有的五彩絢光。
但很快就消失了。
像極了隋月月剛開始的夢想。
隋月月倚在洞壁上,胸膛急促的起伏着,粗粗打量了下週遭環境,聲音有些嘶啞的呵呵笑道:“不錯。死後能獨佔這個山洞,看來老天爺待我不薄。”
看她居然能笑出來,楊逍有些驚訝:“你不怕死?”
“怕,我怎麼不怕?”
隋月月大聲說:“不怕死的是傻瓜!”
“你儘管扯開喉嚨大聲喊,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楊逍輕易拆穿了隋月月的僥倖用心後,又問:“既然你很怕,那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