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在薛家婆娘的教導下,認真學過天下毒物的知識。
儘管他的水平比不上楊逍那個變態,但一條眼鏡蛇的毒性在解毒藥草的作用下,能對他產生多大的影響,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說躺三個小時的時間,絕對只多不少。
依靠他自身的體質,必須要經歷這段時間,才能渡過毒蛇毒液的麻痹時間。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春、藥意外的毒物所影響,那滋味絕對是不好受的。
可他壓根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
因爲正是中了毒,讓他意識到體內的黑龍不見了。
進而由此確定,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既然是假的,有何必去懼怕生死。
如果能老老實實躺在這,耗到整個最終選拔賽結束,也不失爲是一件好事。
可惜,人生在世總要經歷那麼幾次事與願違。
李老闆正閉目養神的功夫,突然就感覺什麼東西,在他腿上使勁踢了踢。
“喂,哥們,你幾區的?”
雄厚的嗓音,證明踢了李老闆一腳的是位仁兄。
這下子,李南方連擡擡眼皮的都沒有了。
就在剛纔他還想着,最起碼也應該出現個英姿颯爽的女兵,把他在虛擬訓練場上的性命收走,幫他今早脫離這種毫無意義的生活。
結果冒出來一男的。
訓練場上的身份敵對,大家有沒有可以討論生命起源的共同話題,何必多說廢話。
愛咋咋滴吧。
反正哥們現在除了躺在地上挺屍,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那也沒必要去看對方到底用什麼方式收人頭了。
可玩玩沒想到,那位仁兄沉默片刻之後,也沒有在問些什麼,直接伸手開始脫李南方的褲子。
“臥槽,哥們你想幹什麼?”
“借你的腰帶用一用,好把你勒死,我沒有徒手掐死人的習慣。”
聽到這樣的答案,李南方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俗話說的好,士可殺不可辱。
雖然他沒想過在這訓練場上做出點出彩的成績,甚至都決定隨便來個人一槍崩了他,他也不打算還手,但也沒考慮過用這麼屈辱的方式去死啊。
被別人用他自己的腰帶給勒死,這特麼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南方擡起來眼皮,眯着雙眼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長相普通、身材普通、氣質普通,就那種扔進人堆裡你都認不出來的普通人。
當然,如果誰真的把他當成普通人,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能夠在這個虛擬訓練場上出現的活人,那都是經歷過無數次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物。就像荊紅命手下的十三太保、十二金釵之流,都是普通到誰也不會在乎的那種存在。
偏偏他們在殺人方面的能力,是上百個普通人加起來都比不上的。
仔細想想嶽梓童岳家主的替身保鏢,齊月、王陽都有着多大的本事,就能夠知道眼前這哥們的能量有多大了。
李南方對於長相不如自己帥氣的男人,一向是帶着相當大的好感和禮讓心態。
畢竟這種人沒有從父母那裡繼承下來良好的基因,長大之後再得不到一些公正的待遇,那就太可憐了。
於是,李南方自動忽略了這人想要殺死他的那種雞毛蒜皮小事,只從正義的、重大的方面,提出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哥們,你不覺得你給一男的解腰帶這種事情,有點過分了嗎?”
“是挺過分的,可我沒找到任何工具啊。再說了,我也想知道在這裡殺了人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你放心,我手腳利索着呢,不會出現把人殺一半殺不死的情況。”
說話的這哥們,相當誠實。
誠實的令李南方都不忍心,讓他活下去了。
尤其是,這傢伙一隻手抓着李老闆的腰帶金屬扣,一隻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下,大吼着“擡一下,我不好抽”。
這樣的屈辱待遇,瞬間激發起來李南方的求生慾望。
“行啦,你別這麼費勁抽我的腰帶了。你這樣行不行,一隻手擡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按住我的下巴,不管往哪個方向隨便一擰,這種事情不就很好解決了嗎?”
李南方對着那人循循善誘。
誠實的傢伙仰頭思考了一陣,便認真地點點頭,說:“我不想抱住一個男人的腦袋在懷裡,所以,還是麻煩你擡擡屁股,讓我把你的腰帶抽出來吧。”
“我、你妹啊!”
“我沒有妹妹。”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遇上這種誠實得堪比傻子的人,李南方更覺得自己如果是喪命在這種人手中,實在是辱沒了他的威名。
他閉上雙眼,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終於稍稍積攢出來一些力量,這纔再度睜開眼,看向已經準備用腳尖把他身體挑翻過去的那誠實哥們,說:“哥們,你先別動呢。殺我之前,最起碼給告訴我一聲,你是哪個區的,叫什麼名字吧?”
“我叫嶽、呃,對了,訓練不結束,不準說名字。我的代號是傻狗,龍騰訓練基地二區的。”
傻狗、咳咳,這真的不是在罵人,就是一個代號,完全符合那位誠實哥們形象氣質的代號。
傻狗看到李南方的神情變化,進而多嘴解釋了一句:“這代號不是我自己起的,只因爲當初彙報代號的時候,我反應慢了一秒,我們區的指導員給我起的。現在你知道是誰殺了你了,那麻煩你擡一下屁股吧?”
傻狗的語氣多麼誠懇啊。
李南方一向覺得,殺人的時候還讓被殺者自己擺好姿勢的那種傢伙,要麼是裝逼犯、要麼是死變態。今天終於讓他見到了第三類人,反而讓他一下子消除了反手弄死這條傻狗的打算。
當然,還有一方面原因是,這傻狗剛纔無意說到自己姓岳,來自龍騰訓練基地的二區。
人盡皆知,龍騰二區出來的人,那都是華夏各大氏族的公子哥、大小姐之流,這整個華夏還能有哪個姓岳的氏族,是可以把族內子弟送進龍騰部隊的。
只能是嶽梓童的那個嶽啊。
保不齊,眼前這隻傻狗就會和嶽阿姨有點八竿子才能打着的關係。
和嶽阿姨有聯繫的人,那就和李老闆聯繫緊密。
既然是自己人,鬧到生死相對就不好了。
於是,李南方攥緊手中那條已經死去多時的眼鏡蛇蛇頭的同時,另一隻手順勢罷了一根解毒藥草,這纔開口喊道:“傻狗,看這裡。”
“啊?”
伴隨着傻狗的驚疑,帶着殘留毒液的毒蛇利齒,準確無誤地刺進他的脖頸靜脈位置,然後又是一碰帶着大團泥土的草塞進了他張大的嘴巴里。
“勸你趕緊嚼碎了嚥下去,那還能繼續留在這個虛擬訓練場上。”
李南方用極快的語速說完這句話,然後就躺在地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用去看,就能清楚的知道,傻狗現在變成了半死狗。
沒辦法,誰讓這小子一丁點的警惕心和野外生存經驗都沒有呢。
他只看出來李老闆一心求死的心態,卻沒看出來李南方同樣具有瀕死一搏的能力。
氏族出來的溫室花朵,果然還是欠缺點當一個頂級特種兵的必備素質,傻狗這個代號實在是實至名歸。
就這樣,李南方孤獨的挺屍生涯,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過去之後,多了一個能陪他稍微說說話的人。
兩人並排躺在叢林溼地裡,看着頭頂的天空被一片烏雲所遮蓋。
“喂,傻狗,你怎麼不說話了?”
李南方把那傢伙留下,是想解悶的。
可那隻傻狗自從躺下之後,吭都不吭一聲了,這讓李南方感覺相當的不爽,斜着眼睛看過去,嬉笑問道:“不應該感謝我沒有真的殺了你嗎?”
“爲什麼要感謝你?剛纔我要殺你的時候,也想過放你一馬,我們想法一致,算是扯平了。有必要道謝?”
“臥槽,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一般的傻子,不可能說出來這麼不要臉的話。”
“我說了,我的代號是教官起的,我不傻,我也沒有不要臉。我只是在想,你比我先站起來的話,你會用什麼方式殺了我。還有就是,我還有沒有機會活到去把那個騙了我的傢伙,親手淘汰掉。”
傻狗的表現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他明明有着普通人當中那種好人的憨厚可愛,偏偏又有某些氏族子弟那種,明明失敗了,卻死要面子活受罪,誓死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的病態心理。
李南方就感覺自己如果再和他多說幾句話,也會被他所影響,以後就算是陰人的時候,也會提前把計劃誠實地說出來。
這簡直就是神經病纔有的心理素質。
“神經病啊。”
“我叫傻狗。”
“好,神經病一樣的傻狗,我現在非常誠摯地問你一句,別人騙你什麼了?”
行動受阻,李南方唯有儘可能多說幾句話,來寬慰自己的無聊苦悶的心情。
這個傻狗倒是一個非常適合用來解悶的人,沒任何猶豫的,又把實話給講了出來。
“有人騙我說,龍騰基地三區的人都是渣渣,根本沒有太大的本事。所以,遇到三區的人之後,直接衝上去殺人就好了。可是,你明明已經中毒,全身麻痹了,卻還有力氣把我也放倒,這證明你不是渣渣。也就是說那人在欺騙我,讓我故意輕敵。”
“哈,你覺得我把你放倒,是因爲你輕敵了?”
“不是嗎?如果不是輕敵,剛看到你的時候,我是不會踢你的腿,而是直接衝過來踩斷你的脖子。”
“那我該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李南方有一個白眼扔過去,實在擔心再多說幾句話,會不會被這隻傻狗給氣死。
明明是老子絕地反擊,把他放倒的,他卻說是因爲他輕敵了,完全無視李老闆的強大,這怎麼讓人受得了?
“你不用謝我,我剛纔都說了,我們的想法很一致,不存在誰欠誰。”
傻狗依舊用他不氣死人不舒服的誠實,刺激了李南方一把,雙眼直視天空:“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