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傷心的時候,都會想回家。
尤其是柔弱的女孩子,遇到壓力巨大的事情時,更會如此。
白靈兒是這樣。
古麗娜又何嘗不是。
她從小就跟着師父長大,沒有和任何人起過沖突,更別說出手打人了。
今天,卻爲了李南方出手打了警察。
當時頭腦發熱做出的這種事,現在回想起來,小女生的心裡,只有滿滿的後怕。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給老爹打電話,傾訴她今天犯下的錯。
以前每次犯錯惹師父生氣的時候,只要給老爹打個電話,聽聽那個沉穩的聲音,她總能立刻恢復過來。
可現在,老爹人在哪呢?
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古麗娜,少了父親的精神支撐,自然而然地就把目光放在了李南方的身上。
李老闆現在正拿發昏當死,緊閉着雙眼,任由救護車裡的醫護人員給他進行包紮。
別看當時被手機砸中的時候,他滿臉都是血。
實際上,白靈兒扔出來的手機只是被砸到他的鼻子和眼角。
流鼻血死不了人。
眼角劃開一道小口子,更是比那些愛美女孩,割個雙眼皮,留下的刀口,小出去千百倍。
只要止住血,擦乾淨血污,連包紮都不用,直接眼角上貼個創可貼就好了。
但是,在場醫護人員的包紮卻相當單位。
沒幾分鐘,就用繃帶,把李南方的腦袋纏了個滿滿當當。
只留下一隻眼睛,倆鼻孔,外加一張嘴露在外面,那模樣和木乃伊都差不了多少。
隨警察一起來的救護人員,那可是一個個好像人精一樣。
他們可不敢把李南方的傷,隨隨便便就處理掉。
這可是被警察同志誤傷的無辜百姓,他們要是隨隨便便就給處理了,反過頭去,這傢伙跳着腳去市政口大樓門前喊冤怎麼辦?
還不如,現在就把事情往最嚴重的方向處理,將這小子控制在醫院裡,等警方的領導來了,再說後續的問題。
如果,這傢伙老老實實的,也就算了。
他要是不老實。
哼哼,給你開個輕微傷證明,讓你連去法院告狀立案的資格都沒有。
說白了,全都是套路。
只可惜,他們不知道李南方和白靈兒的關係。
李南方就算真想碰瓷訛人,也不可能訛小靈兒啊。
他現在心裡想的是,該怎麼去安撫小靈兒受傷的心靈。
剛纔古麗娜當衆打了白靈兒一巴掌,他絕對是心疼得要死。
但是,古同學那不也是爲了他才那麼做的嗎。
唉。
早就說過,女人多了,就意味着麻煩更多。
眼前,不就是天大的麻煩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沒想到小古同學會這麼關心哥呢。
想到這裡,李南方哼哼唧唧地睜開一隻眼,看向了身邊坐着的古麗娜。
那位古同學,也是轉眼看過來,絕對被李南方此刻的模樣嚇了一跳。
“大、大夫,他沒事吧?怎麼包紮成這樣了?”
古麗娜不知道李南方還在演戲。
她只是聽到那傢伙哼哼唧唧,明顯疼得厲害的呻、吟聲音,內心無比緊張,慌忙想旁邊的一聲發出詢問。
那大夫也是個奇葩,斜着眼睛冷哼一聲道:“外傷倒是不怎麼嚴重,但如果完全暴露,有可能導致發炎,後果不堪設想。另外,傷者的頭部受到重擊,不排除腦震盪的可能。待會兒到醫院做個全面檢查,最近一週內就留院觀察,哪裡也不要去了。”
一點小小的皮外傷而已。
這個醫生上嘴皮碰下嘴皮,說成了需要住院接受治療的重大問題。
古麗娜就是被這樣的結果,嚇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而李南方則是翻着白眼,恨不得把那醫生的腦袋拽下來,當成足球一腳踢飛出去。
住院一週進行觀察?
別扯淡了。
咱李老闆哪有那麼脆弱。
再說了,他也沒工夫去醫院裡耗着。
就想着先把古麗娜送回學校,然後他好去找楊逍,問問那兩個劫匪是怎麼死的。
這之後,就是趕去明珠警局,找到小靈兒,賠禮道歉,順便看看這起案件會怎麼解決。
大家都很忙的,誰有空陪你在這耗着啊。
“呃,我、我沒事。”
李南方晃晃悠悠坐起身,就想聲明一下,他身體倍棒,不用去浪費醫院裡的病牀資源,可愛的醫生同志,直接把他扔下車就行。
當然,如果能送他們回學校,那就更好了。
可惜,才只是一句話說出來,古麗娜就緊張關切地伸出手,把他重新按回到擔架牀上。
“李南方,你別亂動,聽醫生的。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拉着你出來上什麼寫生課,你也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了。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你住院的錢我也幫你付。你就安心養傷,什麼都不用管。”
古麗娜一開口,就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小女生的想法也太單純了。
李南方自找的捱打,怎麼能怪得着是她把他帶出來的。
不過,從剛纔這番話裡,也能聽出來,古同學心裡的擔憂和後怕少了很多。
剛剛心中暗罵自己,不應該出手打人。
可是看到李南方傷成這樣,又聽到那棒槌醫生的忽悠,所有的後怕、擔憂和愧疚,全都去見鬼吧。
明明是那個警察姐姐先出手傷人的。
要是李南方有個三長兩短,那個看上去好凶的警察姐姐,還要對此負責。
最起碼,醫藥費必須對方出,賠禮道歉也是必須的。
古麗娜的心思一會功夫,變了好幾次。
單純的少女完全沒意識到,牽扯到李南方的事情之後,她連基本的是非觀都快沒有了。
就差沒說出來訛詐警察的話。
她死死按着李南方,不讓這傢伙起身。
李南方的心裡也是相當無奈。
他總不能把腦袋上的繃帶一扯,大呼小叫着說他剛纔是故意捱打的吧。
尤其是看到古麗娜緊張兮兮地伸出手,在他頭頂上尋找穴位輕輕按壓,做按摩,一副生怕他真的腦震盪的樣子。
李南方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愜意地享受着這種特殊待遇,其他事情索性就先不管了。
呼嘯的警笛聲中,救護車開進醫院裡。
一羣專職的醫護人員,那擔架牀推着這傢伙,又是X光,又是磁共振的。
足足折騰了一下午,才把人扔進一間病房裡。
結果出來了,這小子除了點皮外傷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其他毛病。
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留在醫院裡,等着警察來處理後續的問題吧。
醫生也很忙的,沒時間全都圍着李南方轉。
充滿消毒水的病房裡,只剩下了李南方和古麗娜兩個人。
某人渣看到古美女臉上明顯多出來的一絲憔悴,終於是良心發現了。
不管幹什麼,都要有個限度。
裝過了頭,只會適得其反的。
趁現在沒事,也該去幹點正事了。
李南方心裡這麼想着,衝着正在拉過來棉被準備給他蓋住身子的古麗娜,揮揮手,笑着說道:“古美女,你不用忙了,該做的檢查都做了。醫生不是說沒什麼大事嗎。咱們走吧,正好我送你回學校。”
“不行!”
古麗娜又是伸手把李南方按回到牀上,語氣堅定地說道:“醫生還說你要留院觀察一週呢,不能就這麼走了。
從現在開始,哪都不準去。
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
就算那個警察姐姐,不來給你賠禮道歉,送醫藥費,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湊齊了住院的錢。
你就在這安心養傷。”
聽到古同學的這番話,李南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下意識的地苦笑道:“等着白靈兒來給我賠禮道歉,送醫藥費?別鬧了,我還要去給她賠禮道歉呢。”
“白靈兒?
你是說那個警察姐姐嗎?
你認識她?”
李南方的話音剛一落下,古麗娜那邊立刻就是帶着巨大的疑問,反問回來。
之前,一直擔心李南方的傷勢,這姑娘沒心情考慮太多。
此刻所有情況都穩定了,她的心緒也平靜下來,當然是第一時間意識到某些事情太過詭異。
警察怎麼可能隨便打人。
爲什麼不打別人,偏偏就打李南方。
“啊,我知道了,你肯定認識她的對不對。難道說,你們以前有過節?”
沒等李南方回答,古麗娜就開動她聰明的小腦瓜,仰頭深思,自言自語:“也不對,如果是有過節的話,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把我們放走啊。喂,李南方,你和那位警察姐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古麗娜的雙手撐着牀腿欄杆,盯着李南方的雙眼。
這傻姑娘,都給人忙活了這麼長時間,纔想起來問問是爲什麼。
怪只怪,她太過關心李南方。
明明只是才認識一天的人,她就把李南方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但身爲朋友總應該瞭解彼此的底細吧。
可她卻連李南方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萬一,這個傢伙是壞人怎麼辦?
他要是別有目的來接近自己的,那該有多麼可怕。
仔細想想,她之所以對李南方這麼在意,完全是因爲他說出了她的劍舞名字,還在她舞劍的時候彈琴配樂,幫助她第一次完整完成了公孫劍舞。
或許是,公孫劍舞的完成對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她纔會自動忽略掉李南方的其他問題。
但是拋開公孫劍舞不說,她對他的瞭解,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一瞬間產生警惕心理的古麗娜,終於第一次試圖去了解一下眼前的男人了。
只是,一擡眼就看到李南方那個好像木乃伊一樣的腦袋,她就忍不住想笑。
如果他真是個壞人,那這壞人做的也太不到位了。
沒害了別人,反倒是把自己給弄傷。
還有誰比他更傻的嗎?
既然是真心交朋友,就不應該有那麼多懷疑的。
古麗娜的心思又是變幻了好幾番,微微搖頭,就想告訴李南方,不方便解釋的事情就不用解釋了。
可這話沒說出口。
李南方那邊就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她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