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是個熱愛和平的人,不想因爲一個傻缺紈絝的愚蠢,就搞出腥風血雨,殃及無辜。
所以,當不知道他其實早有打算的賀蘭小新,明白他要幹什麼時,李南方很矜持的開出了價格。
五千萬。
五千萬放在普通人眼裡,那是需要祖宗十八代都一起匍匐在地仰視的數字,但放在京華林家這種巨無霸身上,真心不算事。
昨天新姐爲討好他,就能扔出數千萬上億的了,更何況這件事關係到林家的生死存亡?
五千萬的代價,絕對是良心價了,買不了吃虧,更買不了上當——就是新姐恨得牙癢癢,只想把這人渣的鼻子咬掉,徒增在牀上的感覺,被玩了不是?
事發緊急,她當然來不及計較這些,螓首輕點表示同意,催促他快點出去先穩住白靈兒再說。
“記得轉賬啊,我卡號是——”
李總先把自己卡號告訴新姐,纔不甘心的被推了出去。
外面走廊中,狂虐林康白的隋月月,已經被終於拍馬趕到的酒店值班王經理,吆喝人攔住了。
凱旋酒店既然是市局的對口酒店,王經理沒理由不認識白隊長,趕緊陪着笑臉的過來請安問好時,心裡已經把林康白全家的女性,都給問候了個遍。
這傻缺,居然在凱旋酒店要非禮白警官,無論他的來頭有多大,這都是要找死的節奏。
林康白是不是在找死,王經理不管,他當前最大的任務,就是讓白警官平息雷霆之怒,免得連累酒店。
看了眼從包廂內走出來的李南方,白靈兒皺眉說:“王經理,讓你的人都退下去吧。放心,這件事與你們酒店沒關係。”
王經理心裡提着的石頭,登時落地,自然不會傻到詢問白警官,該怎麼處置這件事,甚至都沒問隋月月什麼,揮手讓所有人等都撤走,再擺一桌酒席上來,給白警官壓壓驚。
“你先去那屋子裡。”
李南方指了指開着門的516包廂,對隋月月說道。
這會兒臉色恢復正常的隋月月,用力抿了下嘴脣,也沒說什麼,聽話的快步走了過去。
等她關上門後,揉着生疼左肩的白靈兒,才輕聲問:“惹不起?”
“惹得起,卻沒什麼好處,犯不着。”
李南方叼上一顆煙,看着雙手抱着腦袋尿攤在地上的林康白,笑了下回答說。
“什麼好處?”
白靈兒的秀眉,微微皺了下。
在她看來,天大的好處,也比不上懲罰不法之徒,維護法律的尊嚴更重要。
但李南方既然已經與賀蘭小新談好條件了,她也不能再一意孤行了,畢竟這件事真要鬧大了,市局也會受牽連的。
李南方沒說話,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白靈兒不解:“什麼意思?”
“兩百萬。”
李南方說:“你和隋月月倆人,每人兩百萬,算做是林大少對你們的冒犯賠償。”
“我不要!”
白靈兒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我如果收受好處,那是在侮辱我帽子上的警徽。”
“你說的有道理。”
李南方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將以南方集團的名義,向市局捐贈八輛帕薩特警車,算是改善廣大警務人員外出執行任務用車難的狀況,也好方便進一步保護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
這次白靈兒沒拒絕,乾脆的點頭同意,拿着手機快步走向走廊盡頭,向局座彙報工作去了。
李南方吐了個菸圈,覺得自己很有黑心奸商的潛質。
本次事件中,他只是扔了七八個酒瓶子,把王東張浩倆人砸了個頭破血流而已,真正受傷害的,則是隋月月,白靈兒倆人,可他卻是本次事件中的最大受益人。
他開價五千萬,只拿出不到二十分之一,來‘酬謝’白靈兒倆人,自己悶下了四千六百萬,不是黑心奸商,又是什麼?
李總打算好了,其中四千萬,是用來償還蘇雅琪兒當初借給他創業的資金。
李總是個實在人,總是揹着債務不還,會吃飯不想,晚上睡不着覺的。
剩餘的六百萬——唉,這點錢放在公司裡,還特麼的叫錢呀,連個國際超模都請不到的,只能算是給幾個心腹手下,改善一下生活環境罷了。
晚晴妹子,總是住在公司,也不是個事。
六百萬,可以在青山東城區近郊買五套一平米一萬二,一百平的房子,當做福利分別將賞給董世雄幾個人。
像我這種一心只爲他人考慮,卻從不爲自己謀福利的老闆,當今真心不多見了啊。
唉。
當李總被自己所感動,心中悠悠嘆了口氣時,手機叮噹一聲響,來短信了。
銀行到賬的短信提示,李南方仔細數了下五後面的零,確定是五千萬後,纔對走出來後就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上,好像賣笑公主那樣的新姐,報以感激的一笑:“新姐,您勾通速度還是很快的嘛。咳,那個什麼,要不要給您點回扣?”
“滾。”
賀蘭小新用個淡淡地滾字,回答了李南方的虛情假意,看向了遠處的白靈兒。
“事情已經搞定。是我找人來,把喝醉酒互毆的三個人送醫院呢,還是直接打電話要救護車?”
指鹿爲馬的事兒,並不只是反派人物的專用,正義之士偶爾拿來用用時,也同樣是如此的爐火純青。
“這事不用你管,趕緊滾蛋。”
新姐真心不想再和這人渣多說半個字了,皺眉掃了他一眼,拿出手機開始找人。
看在她不要回扣的份上,李南方沒和她計較什麼,大度的笑了下,走向白靈兒那邊。
“人都已經撤回去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局座對南方集團能捐贈市局八輛警車的大手筆,委託我代他向你說聲由衷的謝。”
白靈兒問:“還要不要我彎腰,給你鞠躬?”
“自己人,用得着這麼客氣?”
“那我走了。還有工作要忙。”
“白靈兒。”
“有事?”
走了幾步的白靈兒,回頭看着他。
本想告訴她,以後遇事別這麼衝動的,可話到嘴邊,李南方又咽了下去。
她是負責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保護神,遇到惡少欺壓良家婦女時,挺身而出,是她的天職。
如果她選擇退避三舍,那麼我們的社會治安,也不會讓歐美那些發達國家的高素質公民,如此的羨慕了。
笑了笑,李南方說:“以後出任務時,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早就知道,還用你來提醒?”
白靈兒白了他一眼,轉身快步去了。
表面上她在嗔怪李南方亂操心,其實內心卻有暖流淌過。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李南方是無比的信任,篤定他能擺平此事,不會因飽受打擊的林大少,打擊報復青山市局,和她個人。
當一個女孩子,無條件信任一個男人時,那麼就證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沒有誰能代替了。
“唉,如果這些女人,都能像她這樣通情達理,我就輕鬆多了。”
幽幽嘆了口氣,又對低聲打電話的賀蘭小新拋了個媚眼,李南方走向了516包廂。
包廂內,隋月月的情緒已經徹底穩定了下來。
臉洗乾淨了,頭髮理整齊了,身穿紅色工裝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一文靜的小姑娘,與剛纔用腳狠虐林康白的女孩子相比,判若兩人。
看到李南方進來後,她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放在小腹前,站在了一旁。
桌子上,還擺着豐盛的酒菜,這是嶽梓童爲閔柔送行點的菜,沒什麼大魚大肉,很清淡。
“李南方,我——”
等李南方坐下後,隋月月剛要解釋,卻被他揮手打斷:“坐下。”
隋月月乖乖的坐了下來,低着頭。
拿了一雙沒用過的筷子,推到她面前,李南方纔說:“吃飯。”
事發時才十二點多點,酒店服務生不可能吃午飯的,嶽梓童點了這麼多菜,沒吃幾筷子就走了,李南方看着心疼——也算是借花獻佛,請隋月月吃午餐。
隋月月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來。
桌上有紅酒,看上去檔次還不低,沒喝多少,自然也不能浪費了,哪怕味道真像馬尿那樣,李南方也忍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給隋月月倒了小半杯,放在她面前:“都說喝紅酒美容,我也不知道真假,當水喝吧。”
如果嶽總聽到他這句話,肯定會把小鼻子給氣歪了,什麼,什麼?我幾千塊一瓶的紅酒,卻被你當水來喝?
隋月月仍舊沒有說話,更沒拒絕,端起杯子喝酒。
李南方明明已經吃飽了,可放着一大桌子菜不吃,唉,心裡難受。
爲了不讓心兒難受,他只好勉爲其難的,比真餓了的隋月月,多吃了一半。
用最後一口紅酒漱了漱口,李南方叼上一顆煙,剛要拿火機,隋月月搶先伸手,吧嗒一聲湊了過來。
“我,能不能抽一顆?”
隋月月看着桌子上的女士香菸,輕聲問道。
這盒女士香菸,自然也是嶽梓童她們留下的。
李南方搖頭:“不行。”
隋月月擡頭,看着他,語氣裡帶着哀求:“就一顆,就這一次。”
李南方也看着她,沒說話。
隋月月放下火機,慢慢縮回了手。
手指彈了下菸灰,李南方說:“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要隋月月說的,當然不是遇到林康白後,所發生的這些。
如果她遇到林康白後,卻什麼事也沒發生,他纔會關心。
他想知道的,是隋月月爲什麼不安分守己的呆在家裡,跑這兒來當什麼服務生。
隋月月沒說話,足足三分鐘,都沒說話。
李南方有些不耐煩,把菸頭丟在酒杯內:“我給你安排的小區不好,還是給你留下的錢,不夠花的?”
“地方很好,錢更夠花。”
隋月月總算說話了。
李南方冷冷地問:“那你爲什麼還來幹活?”
“因爲——”
隋月月嘴角動了下:“我空虛,寂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