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剛關上,李南方就走到桌前,習慣性的擡腿坐在了桌角上,伸手去拿水杯。
一路上拋了太多媚眼,有些口渴。
嶽梓童擡手,打開了他的手,從抽屜裡拿出個水杯,咚的一聲蹲放在了桌子上,示意他用這杯子就是給他準備的,想喝水,自己去接。
爲他準備杯子,也是嶽梓童的無奈之舉。
李南方卻不怎麼買賬,再次端起嶽總的杯子,把裡面的水倒進自己杯子裡,一口喝乾,才說:“聽說,你找我?”
嶽梓童也懶得再跟他計較喝水的問題,站起身端着兩個杯子,都接滿水走回來。坐下淡淡地說:“就是想知道,你昨天去幹什麼了,徹夜不歸,手機怎麼又關機。”
李南方問;“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以前我曾經養過一隻小狗,後來走丟了,我也找了好幾天。”
“那隻狗是公的,還是母的——嶽阿姨,咱們必須得再加一條規定,別動不動就對我動手動腳的,我也是有人權的。”
李南方擡手抓住了嶽梓童的手腕,見她左手去抓水杯,搶先又把兩個水杯拿走,得意的笑了下正要吹噓時,他小姨低頭張嘴,吭哧一口,咬住了他手腕。
“啊,我靠,鬆口,鬆口,你屬狗的嗎?”
疼地李南方慘叫,吼問:“信不信我扯開嗓子大喊,嶽總要咬死人了?”
嶽梓童還真怕他扯開嗓子大喊,要是讓員工們知道她竟然咬他,那她兩年來辛苦積攢的冷傲總裁形象,勢必會毀於一旦。
“再敢和我胡說八道,我保證咬不死你!”
嶽梓童擡起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鮮血的動作,很是撩人。
這女人真狠,愣是把李南方手腕給咬破了,一圈的牙印都在向外滲血。
李南方很是憤怒:“嶽梓童,別以爲我不敢把你——”
“把我強、奸?”
嶽梓童冷笑,打斷了他的話:“有本事你就試試,咱們去套間內。房門關緊,就算鬧出人命來,別人也聽不到的。”
李南方沒脾氣了。
遇到這種在說這兩個讓所有好女生都心悸的字眼時,說的如此坦然鎮定的女人,最正確的辦法就是吃個悶虧拉倒。
男人不要臉的最高境界,能讓人嘔吐,女人卻能毀滅全世界。
爲了全世界人民的幸福,李南方忍了。
啪的一聲,就在李南方對着傷口不住吹冷氣時,一盒創可貼扔在了桌子上,嶽阿姨淡淡地說:“自己包上,然後如實交代,昨晚都去幹嘛了。”
李南方嘆了口氣,決定徹底的屈服,貼了幾個創可貼後,乖乖把昨天幫老閔要債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他沒必要隱瞞什麼,這件事嶽梓童早晚都能知道。
等他說完後,嶽梓童滿臉的不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你那點三腳貓的本事,也能幫閔柔父親遠涉外省,找到那個姓趙的,要回數百萬後,還能安然回來?”
“小姨,你別小看人。”
李南方冷笑:“你忘記我來公司之前,是在哪兒工作的了。”
在來公司之前,李南方的工作單位是監獄——人們總是說,有兩個地方是人類精英所在之處,一個是官場,一個就是監獄了。
別以爲監獄那麼好進,像那些被人踩後只敢在心裡罵,表面上卻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良民,是沒資格去那地方接受升級培訓的。
那就是個大熔爐,誠然能感化一些窮兇極惡之輩,但也能讓更多人渣,變得更加不在乎生死,擁有在外面混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脈。
嶽梓童覺得,李南方這次要賬,就是動用了那些‘戰友’的人脈,找幾個比趙鬆更厲害的狠人,不怕收拾不了他。
這種唯有在黑暗中才能發生的事,當然放不了嶽總眼裡,她在乎的是,李南方竟然爲了閔柔這樣拼命,讓她感覺很不爽,彷彿她辛苦飼養的牛馬,被別人拉去無償使用,自身卻撈不到一點好處。
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冷笑着問:“都說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閔父肯定給你回扣了吧?按照當前不成文的規矩,你抽20%,就是上百萬。這筆買賣不錯,交出來吧,就當你在我那兒的生活費了。”
李南方就像不認識她那樣,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姨,你也太黑了吧?給你百萬生活費,你就讓我住那種破屋子。”
嶽梓童心情好了起來,搖頭晃腦的說:“你怎麼不說,你整天還能看到我這個大美女呢?誰家的美女,總是無償被臭男人免費參觀的?不但陪你說話聊天,還要陪你喝酒吃飯。我這都快趕上三陪小姐了,依着我這個檔次的,收你百萬還算貴麼?”
“不貴,一點都不貴,聽你這麼一說。”
李南方傻了片刻,才重重點了點頭。
嶽梓童立即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在了他眼前,手指勾了勾,示意他把銀行卡交公。
李南方低頭,對那隻小手心裡吐了口吐沫——
很奇怪,本小姨這次沒有發怒,只是冷冷看着他。
被她看得心裡發毛,李南方訕笑着拿出一張抽紙,把她手心擦乾淨:“小姨,您真是多想了。我李南方是什麼人啊,幫朋友要債還收回扣,那不是我的作風。”
嶽梓童冷冷地說:“繼續給自己臉上貼金,等會兒我一起揭下來,省事。”
“唉,我真沒有收取任何的好處費,不信你可以去問閔秘書。”
“你這麼幫她,總得有個理由。可千萬別拿朋友二字,來搪塞我。”
“咳,那個啥。”
李南方乾咳了聲,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老閔喝多了時,曾經說誰幫他要回債來,就把誰當做女婿。”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信了。”
嶽梓童的眼神,忽地變了下,縮回手時順勢拿起一份文件,開始埋頭工作:“滾蛋吧,去當閔家的女婿好了,以後也不用上班了。六百萬,還是足夠你們折騰兩年了。”
“小姨,你這是在侮辱我!”
李南方的聲音,明顯激動了。
嶽梓童霍然擡起頭,狠狠瞪着他:“你說說,我哪兒侮辱你了?”
“你就是在侮辱我。”
李南方梗着脖子說:“你以爲我傻嗎?放着你這個億萬小富婆不泡,卻偏偏去泡六百萬土鱉的閨女。這不是在侮辱我智商,是在幹什麼?哼,我早就知道,你想讓我去追閔柔,那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接受賀蘭扶蘇了——”
看着唾沫星子亂飛的李南方,嶽梓童有了種深深的無力感,如果桌子上放着一把刀,她絕對會抄起來,不管三七二十四的,一刀把他砍死,再同歸於盡,也比活着跟他在一起好很多。
“李大爺,我求求你,閉上你的嘴,別再下雨了,現在馬上消失,消失!”
嶽梓童忍得很辛苦,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指着門口,滿臉痛苦之色的請他滾蛋。
本來,她找李南方,除了問問他爲什麼徹夜不歸之外,還想說說黑蠍子死在大樓天台上那件事的。
昨晚回去後,除了生氣李南方夜不歸宿之外,就是在琢磨黑蠍子爲什麼要出現了。
嶽梓童雖說總是高看自己——但她的智商很正常,前些天有兩個職業殺手,死在她別墅對面遠處的小山坡上時,她就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在南美那邊很是兇殘的黑蠍子,昨天又被黑幽靈殺死在總部大樓的天台上,前後三個職業殺手被幹掉的現實,如果嶽梓童還想不到人家就是衝她來的,那麼她可以隱姓埋名,這輩子都別在陽光下生活了。
爲此,昨晚深夜她給爺爺打了電話,把這些天所經歷的,都詳細彙報了一遍,最後問老嶽,那個幫他殺掉黑蠍子等人,還幫他弄殘金百勇的黑幽靈,是不是老爺子派來保護她的?
老嶽的回答很乾脆,他也不知道,並勸她別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爲他到現在爲止,都沒察覺出有任何邪惡勢力,想對付她,要不然早就派專人來保護她了。
對老嶽的回答,嶽梓童是將信將疑,可她實在又想不出,就憑她折騰的本事,有什麼資格值得職業殺手來對付她。
這些事就像一團亂麻,糾結的讓嶽梓童心煩,真想找個人好好說說,可惜李南方這人渣,連當她傾訴心事的垃圾箱的資格都沒有。
叮鈴鈴,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嶽梓童看都沒看來電顯示,一把抓起話筒:“我是嶽梓童。”
“梓童,我是馮雲亭啊。”
馮公子的聲音,從花筒內傳來,帶着陽光般的親切,問嶽總肯不肯賞臉,今晚去灰姑娘西餐廳吃飯。
就在前兩天,嶽梓童去醫院給金少賠禮道歉時,曾經遇到個馮公子。
那次,馮公子也熱情邀請嶽總去吃西餐來着,不過後來想到她滿身的麻煩,立即就改口說有事,急匆匆的走了。
現在金百勇已經落馬,嶽梓童可謂是毫髮無傷,馮公子又耐不住心裡的小寂寞,邀請她去吃西餐了。
嶽梓童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尼瑪,在本小姨麻煩纏身時,你躲得比兔子都快,現在我一刀把老金斬於馬下了,你又腆着臉的湊上來,這不是犯賤,自取其辱嗎?
不過,拒絕的話剛要出口,她又看到李南方了。
這廝好像沒事人那樣,擡頭看着窗外的風景,其實嶽梓童能看出他耳朵已經豎起來了,心中冷笑一聲,語氣溫柔的說道:“今晚去燕山路吃西餐呀?我先想想,今晚有沒有約會——沒有,幾點去?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開車過去。好的,再見。”
扣掉電話後,嶽總正襟危坐開始工作,心裡卻在默唸;三,二,一。
李南方說話了:“今晚,誰請你去吃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