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紅鬍子半島,高山王國的唯一半島。
天氣的過度惡劣已經逼得不少人試圖離開這個冰冷地獄一樣的地方,但幾乎每天都能發現不少失敗者的屍體隨着船的殘骸一起隨着飄回紅鬍子半島,也使得人們聞風喪膽,失去了本來就不多的信心。
自從國王不明不白的死後,至今爲止,紅鬍子半島上的人們還不知道,是否有成功離開高山王國到達伊塔維中部的人。
一個星期前,他確實沒想過要離開從未離開過的紅鬍子半島。自己的家境算是富裕,紅鬍子半島上能有一棟自己的獨立房子,還是唯一一座直接建在地面上,而不是地下的。前輩們留下的財富,有個哥哥一直陪着自己,無憂無慮的快活,似乎呆在這裡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島上最不用擔心被雪埋掉房子的人預估計就是他了,便也從來沒想過要改變這個美好的想法。
但國王叔叔發動的清洗,讓他改變了這個想法。作爲一名傳統的高山人,他們一家都是國王的死忠。
船在前行中一晃一晃的,使得巴比斯擔憂的緊緊抓着船邊的護欄。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皺着眉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
狂風非常粗魯的打着破舊的船帆,格嘰格嘰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心都懸風暴一樣。
“都別在這裡拖拖拉拉的了!想活着過去這片海就給我拼命!”水手長衝着一幫瑟瑟發抖的水手們喊道。
三天前,巴比斯的哥哥的葬禮在紅鬍子半島的小山下,安安靜靜的舉行了。沒有屍體,只有一面破舊的宮廷旗幟包着他的枕頭,被埋進山腳下的大雪裡。巴比斯猜到了很多,爲什麼國王暴病而死的時候,會有一大批宮廷侍衛也病死,其中就包括他的哥哥。
他們這個村子的人很多都決定去尋找那個私生子,也許只有那個人纔敢反抗國王的叔叔。
從高山伯領唯一的港口出發,要南下越過德拉米山脈旁邊的海峽。
在德拉米山脈西南方向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在這片廣袤的平原幾乎佔據了曾經瑟蒙薩伯領的大半領土,只是如今因爲戰亂頻起,大片的農田被軍隊馬蹄踐踏,戰火瘋狂的在這片土地上肆虐的燃燒着,美麗的河中平原現在滿目瘡痍,一片荒涼。現在這片平原上唯一的生機就是那些爲了躲避戰亂的流離失所的人們。
這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人羣大約有幾百人,他們衣着破爛的走在一條小路上,因爲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隊伍被拉的很長。爲首的那人站在隊伍前方皺眉不語,彷彿在擔心着什麼,又好像是不滿意人們的行進速度。
“老人都上馬車,女人們把身上的行李都放馬車上。男人揹着孩子。巴肯,你帶幾個騎術好的人在隊伍周圍巡邏,發現軍隊不要和他們交戰,立刻回來。我們要加快前進速度,這裡隨時都會有人來。”說話的男人明顯有些着急。
“亞歷克斯老大,我們這樣不是辦法。隊伍裡有很多女人和孩子。根本不能加快前進速度。我們就不該接這個任務。”一個壯漢甕聲甕氣的說道。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膚竟然是紅色的。
這羣人是剛剛離開了高山伯領的傭兵們,爲首的那個男人便是亞歷克斯。只是此刻亞歷克斯再沒有了在德塞蘭時的懶散模樣,他雖然穿着一身破爛的衣服,卻讓他顯的從容不破。
亞歷克斯思索了一下,叫到:“比斯克,你騎上我的馬,現在立刻去希丁克男爵那裡,讓他派兵來接應我們。”比斯克應了一聲,騎上馬認了一下方向便離開了。希丁克男爵的領地離這裡還有幾十公里,比斯克一人非常危險,但是他毫不遲疑的執行了亞歷克斯的命令。
“唉,真懷念還在德塞蘭的那段日子啊。”亞歷克斯身後的一個人說道。
“是啊,那時候跟着老大一起習慣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近幾個月的安逸都快讓我這身體生鏽了。”旁邊一人也說道。他在回想着以前的傭兵生涯。
“好了,這不是我們應該想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跟着老大走。我聽說安德里希本來也想跟這老大一塊幹。不過老大沒同意。只是其中細節我就不知道了。”開始的那人說道。
瑟蒙薩伯領有七位伯爵,他們的領地都在伯領的邊境。自西帕王子墮落之後,先後有四位伯爵將自己的領地升級成伯領,並逐漸的擴大着自己的領土。還有兩位伯爵只是加強了一下領地內的防禦力量,沒有任何出兵的意思。最後一位,則在王子墮落之後消失。領地內除了一些比較輕小容易攜帶的軍備被帶走了,其餘的都留在了伯爵府。和伯爵一起消失的還有一些軍隊,雖然不多,但都是家臣、軍官一級的。餘下的人都來到了希丁克男爵麾下。而這位男爵是光耀教會最虔誠的信徒,與亞歷克斯打過多次交道。
往事已經被塵土埋藏許久,然而有很多事情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改變。比如說亞歷克斯與安德里希之間的信任。時隔半個月,亞歷克斯依然清楚的那天他和安德里希的對話。然後那天,安德里希隻身一人去了德塞蘭。
“如果我的父親,當然如果他還願意我這樣叫他,我是說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死了,記得一定要逃走!”安德里希低沉的對亞歷克斯說道。
亞歷克斯爵皺眉:“我應該怎麼做?”
“去瑟蒙薩,我給你一個地址,那裡有個孩子,跟我一樣是我父親的私生子。你帶着我父親最小的孩子遠離這裡。至少在局勢不明朗之前,不要參與到這些事情裡來。還有,這個孩子身份有些特殊,他的母親似乎不是尋常人。”安德里希說道。
亞歷克斯看着手裡抱着的這個男孩,久久不語。然而當高山國王突然死亡之後,亞歷克斯就按照安德里希的說法,來到了德拉米山脈,找到了這個孩子,但最後他卻帶走了全村的人。
亞歷克斯看着眼前的隊伍,隊伍中有老人,有孩子,還有很多女人。他們需要守護。可是隊伍裡的男人們雖然緊緊握着手中的武器,但是他們現在不知道爲什麼而戰,而敵人又會是誰。
小威廉現在可不怎麼開心。自從離開家之後,陪着他的就只有一個人,坎巴克。本來這都無所謂,就算是他自己一個人,威廉也能生存下來。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能不能打過全力以赴的巴肯,但是巴肯想要打贏他也不輕鬆。
“這悶蛋,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雖然說這貨確實是個好幫手,可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在這路上未免也太無聊了。”鬱悶的威廉嘟囔着。
“我們去哪?”威廉問坎巴克。
“聽你的。”坎巴克有些茫然的答道。
“那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睡在哪?”
“聽你的。”
“我們總得有個交通工具啊。比如說馬。”
“嗯。”
“你知道你哪些朋友去哪了嗎?”
“不知道。”
威廉嘆了口氣。不再試圖和他說什麼。他感覺與坎巴克說話簡直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威廉在山後抓了幾隻兔子,熟練的將兔子的身體解刨,然後丟給坎巴克。意思很明白,讓坎巴克烤兔肉。坎巴克一聲不吭。同樣很熟練的用幾根樹枝將兔肉一塊塊的穿起來架在火堆上烤。
兩個少年人就這樣沉默而默契的解決了晚飯問題,但是不能在這裡睡。他要和坎巴克連夜趕路,隨着大隊到樂雅城然後輾轉到伯領南方。
亞歷克斯的話此時在他腦海中想起:戰鬥是提高實力最快的途徑。現在適逢亂世,戰亂不休。然而,威廉卻沒有資格在這些戰鬥中摻上一手。
就是因爲亞歷克斯告訴他,他居然是那個倒黴高山國王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