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來看病的病人還是挺多的,張曉霜和薛勝混在人羣裡三兩下就摸清了阿梅上班的區域。
二人尋了張走廊的候診椅坐下,張曉霜捅了捅坐在身邊的薛勝:“你是怎麼知道她有問題的?”
薛勝面色不變:“我們學校的宗旨是除魔衛道,但是不要忘了,鬼是由什麼化的。如果我們能摸清這間醫院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說不定鬼院長就不會那麼難制服了。”
張曉霜福至心靈:“驅鬼不止有收服這一種,還可以渡化。只是現在不講道理的惡鬼越來越多,術者也不想冒太大風險,就變成了如今除惡務盡的局面。如果我們找到他們化鬼的原因,應該也算是通過考試了吧?”
薛勝閉上了眼睛:“你盯着點。我休息會兒。”
薛勝是昨晚的主要戰力,此時肯定累極了,像其他考場裡的倖存的學生,肯定都趁着白天抓緊時間休息,以便第二個晚上的最後一搏!
張曉霜昨天雖然也累,但是她的術法耗費得並不厲害。
年輕人,熬一夜的本錢還是有的。她先用揹包做了個枕頭塞在薛勝頸邊,又拿了外套披在他身上,周圍有個大媽見到她如此細心照顧,不由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幸福喲!”
張曉霜尷尬的笑了笑,起身離開。
她想去試試,變成。人的阿梅還認不認得自己。
張曉霜裝做帶男朋友來看病,拉着導診護士問了幾個問題,就見阿梅從治療室端着托盤出來,她特地往那邊看了一眼,把臉完全轉過去,想試探對方的反應。
見阿梅神態自如的從身邊走了過去,她嚮導診護士道了謝,就回到薛勝身邊。
薛勝掀了掀眼皮:“你去試探她了?怎麼樣?”
張曉霜說:“看樣子她並不認得我。”
薛勝沉默了會兒,說:“你有沒有聽過,有種怨鬼,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就會一直重複着生前最後的情景。”
張曉霜愣了愣,不敢相信的說:“你是說……他們每天都死一次?”
薛勝將身體下滑,用衣領遮住口鼻:“我怎麼覺得,這條走廊的情景,和你剛纔和我說的差不多啊?”
張曉霜一驚,擡頭四顧,越發覺得這就是她剛進考場時看到的場景,冷汗從背上滑了下來。
這一羣人,每天……都死一遍……
多慘啊!
那大媽見她焦急的左顧右盼,拿出個桔子遞過來:“小姑娘,等急了吧?你男朋友是發燒了吧?臉色這麼蒼白,來,吃個桔子,止咳化痰。”
張曉霜推辭不過,再三謝了才把桔子接過,無意間碰到對方溫暖的手指,不由心中一悸。
這麼好心的大媽,也會死嗎?
她不由恨起自己的疏忽大意,竟沒將昨夜走廊裡的鬼一隻只記清楚。
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大媽聊了幾句,那大媽擡頭看了看LED屏,說:“哎,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也挺快的,這就到我了。小姑娘不要着急,這個醫院的醫生技術很好的,你男朋友只是發燒而已,打一針就退了。那,我先進去了!”
說着,大媽慢慢走進去了。
薛勝忽然說:“大頭鬼。”
張曉霜順着他的示意往外看,就見還是人身的大頭鬼躺在病牀上被人推了進來。
走廊兩側坐滿了人,中間還站着不少,一時間爲了讓病牀,整條走廊混亂了起來。
張曉霜趁亂站起身仔細看了眼:果然是大頭鬼!
她不由佩服的看了看薛勝。
只是聽了自己寥寥數語,就能在人山人海中準確捕捉到有用信息。
自己果然智商低是硬傷QAQ。
薛勝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輕聲說:“別沮喪,你們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只有我一個而已。”
張曉霜哭笑不得。
仔細聽了聽隨牀家屬的對話,張曉霜肯定的說:“大頭鬼是去做縮頭術的,可不知怎麼手術準備了一半,又說推遲時間做了。”
縮頭術,這是民間對於用3D打印頭骨替代人類頭骨的簡略形象的說法。
其實千百年來,不僅是術者世界在不斷進步,普通人的科學技術也進化到了科幻紀元。
像大頭鬼這樣的腦積水患者,放在從前就只能等死了吧,可是人類真的非常偉大,利用科技手段製造出顱骨的替代品,而且能夠做到較安全的大面積替換,從而讓患者重獲新生。
張曉霜兀自感慨着,卻聽薛勝問道:“聽你的描述,大頭鬼和阿梅好像很熟的樣子?”
張曉霜的思緒被拉回來,她盡力回想了下:“嗯。若說是普通病患和護士的相熟,好像也不能完全解釋清楚。我不太明白,如果只是大頭鬼單方面對阿梅有好感,憑阿梅的性格和條件,爲什麼單獨對大頭鬼多幾分親暱?”
薛勝說:“他們之間一定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交流點!搞清楚了那個,說不定就弄清楚考點了!”
聽薛勝這麼一說,張曉霜的精神也振奮起來。
“你不是在休息嗎?怎麼老是思考,這樣怎麼休息得好?”
薛勝一嘆:“腦子閒不住,就得想想事兒……”
張曉霜同情的看着他,心想天才的世界太可怕,她等凡人無法理解。
人,還是蠢點兒好。
薛勝皺了皺眉,伸手取下眼鏡。
張曉霜看着他眼下濃重的青影,不由一嘆,雙手前伸,就想幫他揉一揉。
“哼!”
薛勝見張曉霜雙臂向前伸了一半,忽然全身一僵,警惕的問她:“出什麼事了!”
張曉霜仍是伸手將薛勝身上快要滑落的外套往上提了提,敷衍道:“沒什麼事。”
薛勝一臉狐疑,但對方不說,他也不好追問。
女孩子嘛,總有些小狀況,咳咳。
張曉霜在識海里試探着叫了聲:“小鬼?是不是你?”
那男孩的聲音越發清晰:“你剛纔想幹什麼?”
張曉霜一哂:“還能幹什麼,學神頭疼,幫他揉揉唄!”
男孩語氣透着不高興:“他又不是沒手,要你幫他揉!”
被一個小孩子這樣教訓,張曉霜也有些尷尬:“你這小鬼,歪理倒挺多!”
男孩繼續說:“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這樣,見着個長得還過得去的就走不動路。”
張曉霜哭笑不得:“你這一套一套的都是從哪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