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那些土?我放在牀單下的土。祖航感覺到的別的鬼氣,應該就是來自那些土吧。之前,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回來,他都沒有提出。或者是那土被黃符紙包着。而他進入房間之後,又是馬上進了浴室的。現在才感覺那些土。
我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說。我想給他一個驚喜的。難道這個驚喜也給不了嗎?
祖航再次問道:“今天去哪裡了?”
我走向了牀的另一邊,掀起了牀單,露出來下面那一小撮土。我沒有說話,就這麼等着祖航先說。我想給他的驚喜看來是給不了的了。
“什麼意思?”祖航問道。
原來他也不知道這個鬼生子的方法,我解釋道:“金子姐給我的。說這樣能讓我懷上你的孩子。”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我繼續說道,“我並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祖航苦苦一笑,說道:“金子讓你這麼做的。她是不是讓你逼我做出決定呢?”
我搖着頭。我心裡是想用孩子來讓祖航做出傾向我的決定,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逼他做出決定啊。我甚至都想好了。他要是真的要去完成那個任務,我就帶着孩子過一輩子了。
可是祖航已經轉身,然後走出了房間。他沒有說話,就這麼離開了。
廚房那邊傳來了岑恆的聲音:“咦,這門怎麼自己開了。我明明記得我關了的啊。”
我緩緩坐在了牀邊上,儘管牀單都沒有放下來,我也就這麼坐着了。我不知道我錯在了哪裡。一個妻子,給丈夫這樣的驚喜不過分吧。
我的心好亂,一滴淚水緩緩地滑落下來。堅持了那麼長時間,還是不能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我在牀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睡着了。我就這麼坐在牀上睡着了的。醒來的時候,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眼睛沉重得睜不開。只能吃力地睜開了一條小縫,抓過手機。
“喂!”
“怎麼還沒起牀嗎?今天去買年貨嗎?”
“金子姐啊,我……我有點不舒服。我想……”
“哦,那算了。昨晚快樂吧。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手機就這麼掛斷了。我在電話掛斷之後,眼睛才睜開的。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都已經到了十點了。十點了。我昨晚睡了多久呢?看看房間中,祖航沒有回來,甚至就連曲天的身體都還在衣櫃裡。
我關上衣櫃門,靠在一旁的牆上,長長吐了口氣。祖航一夜沒有回來。而我的記憶似乎是從他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丟失了。我壓根就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我就這麼在牀上坐着,直接就天亮了。
祖航會在哪裡呢?他……因爲我想要孩子而生氣了嗎?如果一定要我選擇的話,我會選擇祖航。哪怕沒有孩子,我也願意。
我就這麼靠着牆發呆着,在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我纔回過神來,接通了電話。電話是岑恆打來的。他說道:“王可人,我今天在派出所這邊吃飯了。明天三十晚,你們怎麼安排。要是你們都不在家,我也就跟着他們值班的人一起吃飯了。”
我應着,掛斷了手機。想着岑恆這個孤兒,和岑祖航還不是差不多嗎?岑恆沒地方吃三十晚的年夜飯,那麼祖航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也吃不上吧。那麼今年,我就要好好做準備。不管他是不是生氣不回家了,我都要做好準備。也許他會回來的呢。
我想着,換了衣服出門了。在我的朋友圈裡,基本上都是不需要買年貨的。大家都還是在家和父母住的。
出了房間,客廳裡窗簾降下,一片的昏暗。因爲祖航在家裡,我們在住進來的時候,就給窗子都換上了很厚重的,反射陽光的窗簾。這種窗簾拉下來,能讓白天一下就變成黑夜。
我疑惑着,如果不是祖航在家的話,這窗簾一般都是打開的啊。
我的眼睛因爲沒有適應這裡的光線,眼前還是一片的黑暗。在我摸索着往大門那走去的幾秒鐘之後,我的眼睛適應了這樣的黑暗。我看到了沙發上坐着的祖航。
他在家!他沒有離家出走!我突然就笑了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昨晚爲什麼沒有出來看看呢?就因爲岑恆說門口開的,我才真的以爲祖航離開了。
我站在門前說道:“祖航,我……”
祖航也看向了我,緩緩說道:“爲什麼想要孩子?”
想着昨晚他說的話,我走到了他的身旁,就在他身旁坐下,低聲說道:“祖航,我不是想用孩子逼你留下來。我只是想擁有你的孩子。只是這樣沒有多餘的念頭。如果真的說原因的話,我……我想……明年,你要是真的做出了決定,真的……到時候,我也有孩子作伴了。”
“如果我真的消失了,魂飛魄散了,我們的冥婚就不存在,你就可以找個你愛的人嫁了。”
“我沒想過還會嫁給別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生下你的孩子。”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我知道現在讓他就這麼做出決定,他是很難選擇的。所以我趕緊說道:“沒有孩子也可以,祖航,沒有孩子也可以,我們就像現在這樣吧。”
祖航看着我,終於笑了一下,伸過手覆上我的眼睛。讓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感覺着他微涼的手敷在我那疲憊發燙的眼睛上,真的很舒服。
“先睡會覺吧。下午我們去買年貨。”
不知道是我真的一夜沒有睡的緣故,還是他的手這麼敷上眼睛很涼,還是他對我催眠了,我就這麼閉着眼睛,真的就睡着了。
在我睡着之前,我在迷糊中聽到了他說的話:“孩子……”
這場覺睡得一點也不安穩。我夢到了一片黑暗中,我和祖航的孩子。可是孩子卻被魏華用紅線綁着了。到處都是漆黑,只有那孩子。我喊不出聲,也邁不開腳,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我在夢中哭着喊着,直到一個吻封住了我的喊叫。那微涼的手鑽進了我的衣服裡,一點點細細的撫摸着我的身體。每一個地方,都被他撫過。我本能地低呼着:“祖航……”
沒有迴應,但是我知道是他。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夢,還是現實。他的手是那麼溫柔,一點點讓我放鬆了自己。
在夢中,他進入了我的身體,我卻睜不開眼睛。是夢吧。不過這些感覺都好真實。是真的吧。不過我晚上睜不開眼睛呢。
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吸納着他的液體,直到最後他把我緊緊抱在懷中,那濃濃的血腥味侵入我的全身,侵入我的每一個細胞。
浴室中的水聲讓我醒來的。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房間的牀,牀上的一片凌亂。被子下我的身體還是不着一物的,看着身體上的斑斑點點,我知道那不是夢是真實的。
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曲天,應該是祖航走了出來,說道:“醒了,再睡一會吧。晚上我們再去超市買點東西。然後明天白天去曲天家的路上再買點禮物就行了。你爸媽那邊的禮物也等年初二再買吧。”
我是機械的點點頭。
晚上九點多,我和祖航從超市裡回來的時候,岑恆也已經回來了。他還帶回來了一袋子的吉祥紅的福字,鞭炮什麼的。
我一進門看到桌面上丟着的這些就說道:“家裡別貼這個。這些都有辟邪的作用的。”
岑恆就用一隻手給自己的另一隻手上着藥,說道:“我知道。就是所裡給發的。也只能拿回來先了。”
看着他那樣子,我把東西整理了一下,祖航就上前給他上藥了。岑恆也不客氣,邊說道:“岑祖航,我想明天能不能在這裡給岑家祖宗上上香啊。我長這麼大,就上次你們結婚去上了一次香。明天三十呢。喲,你看。”
他一隻手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牌位:“我連牌位都做好了。岑家列祖列宗,怎麼樣,五十塊呢。都是一個祖宗的,給不給我供啊?你們是家長,你說話。”
我整理着餅糖什麼的,看着祖航不說話。祖航對岑家的感情還真難猜。
“供着吧。”他在給岑恆上好了藥之後,才說道的。
岑恆也捧着牌位道:“唉,明天還要去孤兒院看看呢。我這也算是認祖歸宗了。”
大年三十當天,我和祖航去了曲天家。其實這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給我們開門的是曲天媽媽,她還是那麼不冷不熱的,就是上上下下地把曲天的身體看了一遍,確定我們把她兒子照顧地好好的,沒有傷着就行了。
曲天爸爸沒有再叫曲天,直接就一個字:“坐。”
曲天剛坐下,一直純白的小貓就從沙發腳開溜了,回房門口的時候,還回頭衝着祖航,很兇的叫喚了一聲。
祖航問道:“什麼時候養貓的?”
曲天媽媽在廚房那邊上着菜,應着:“就上個月,還是個小貓崽子呢。”
我也跟着他媽媽去上菜,都是做好的,直接端出來就行。現在曲天媽媽對我並沒有敵意了。因爲對於她來說,我只是一個不需要計較的人。我又不是他兒子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