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將昨晚樑飛的意圖說了出來。
洛冰與風時道長一陣沉思,許久後兩人目光相碰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既然他的意圖是想讓你來拖住我,那麼我們就來一個引蛇出洞。”洛冰輕輕一拍,說道。
“讓他自己出來。”
“引蛇出洞?怎麼個引法?”我狐疑,我已經從夢境中逃出來了,樑飛不是傻子,肯定能夠看得出的。
“這一層就交給我。”風時道長笑了一下,說道:“道家有符,名喚入夢,能助人睡眠,亦能助人入夢?”
說罷,他將包裹展開,取出硃砂、毫筆,快速的在一張鎮魂紙上畫着。
不一會一張符篆就呈現在我的面前。
“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洛冰大叫一聲好,但我怎麼都覺得這句誇獎有一些怪怪的。
“這張便是入夢符。”風時道長捏起符篆的邊角,邊輕吹乾上面的硃砂,邊說道:“今晚就寢時,貼於胸前督脈,它即會帶你入夢。”
“符貼而眠,符落而醒。”
“……”我有些不相信,捏過入夢符,上面扭扭曲曲的如同鬼畫符,只能認清幾個字,什麼入夢仙君顯什麼的。
但既然洛冰都對此符這麼推崇,那肯定有它的作用。
我將入夢符小心折疊收好,洛冰和風時道長更是商討了一下晚上的計劃,其中最關鍵的一環還是需要小金子的參與。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緩緩西下。
沒有洗漱,沒有換洗衣物,我坐在牀邊,洛冰就坐在我對面,細細的將計劃的詳細部分在跟我說了一遍。
“準備好了嗎?”洛冰再三確認。
“準備好了。”
洛冰點點頭,從蓄鬼袋中掏出了一隻蠱蟲,遞給小金子。
“咿呀!”看到食物的小金子眼毛金光,化成一道金光將那蠱蟲包圍起來。
“吃貨。”我白了小金子一眼,蠱蟲是在苗疆祖山時收進去的,卻是想不到可以拿來賄賂小金子,幾番讓其反戈。
洛冰再次掏出一隻蠱蟲,扔出去,邊說道:“金蠶大人,等會就麻煩你了。”
“咿呀咿呀!”(包在我身上。)
有了食物的小金子,抱着蠱蟲咯吱咯吱的咀嚼,津津有味的樣子,完全忘記了我這個主人的存在。
我擡起頭,狠狠瞪了洛冰一眼。
我取出入夢符,按照風時道長的要求,貼在胸口督脈上,用貼身衣物遮擋住,以免讓樑飛發覺。
入夢符剛貼上不久,視線便開始迷糊起來,眼皮重重落下,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一次醒來時,已經在昨晚的那個池塘邊。
“真的有效!”看到池塘,我有些驚奇,想不到一張紙畫的符居然有這等效果,周圍的景色一如昨晚,幾乎沒有變喚過。
“樑飛呢?他在哪?”我緩緩轉過頭,並沒有見樑飛的影子。
“出來,樑飛,你快點出來!”既然要演戲,引蛇出洞,那麼就要全情投入,我‘焦急’的來回走動,大喊。
“混蛋,你出來。”但叫喚了好久,都沒有見他的影子,幸好這是在夢境中,不然我嗓子鐵定壞掉。
叫了一會,我感到有些累了,抓其一把石子惱怒的扔到池塘中心。
石子砸進水中,發出咕咚一聲,但這聲音並沒有就此而停,反而越來越密集,驚得我擡起頭看過去,赫然樑飛緩緩的踏浪而來。
“你找我啊?”他一臉虐笑的看着我。
終於肯出來了嗎?我心裡暗喜,但臉上卻是要表現的及其憤怒,抓起一把石子就砸了過去。
但樑飛是夢魘,就算是在現實世界中石子都對他造不成威脅,更何況在夢中,他的天下。
石子砸在他身上,就像是砸在水中般,從他身後穿透過去,濺起了陣陣漣漪。
“洛統領還真是癡情,居然守在外面,我差點就進不來了。”樑飛像是沒看到石子一樣,自顧自的說着。
洛冰?我眼睛轉動。
“不過,你們的入夢符真的挺有效的,差點就連我都騙過了。”樑飛忽然語氣一轉,變得戲謔,看着我如同看着小丑一樣。
“不過幸好,我即時發現,不然真中了你們的詭計了。”
“遭!”我心底暗叫不好,入夢符的秘密被他發現了,頓時我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緊緊盯着他,沒有說話。
“金蠶,至陽至剛?”樑飛一邊說着,緩緩的靠近。
被緊逼上來,我不得已後退,警惕的看着樑飛:“你想幹嘛?”
“若我將你魂魄給拘走,你說你那隻金蠶可能可以將你喚醒呢?”樑飛忽然腳步一停,臉上的神色變得幽青恐怖。
“不好!”一種不好的預感傳來,我急忙轉過身去,猛咬舌尖,這是洛冰教我,在緊急時候用的,可以讓我在瞬間回到自己的身體。
劇痛之下,四周的空間旋轉起來。
“咬舌尖?”就在下一刻我以爲我能醒過來時,樑飛那戲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駭然轉過頭去。
池塘還是那個池塘,巨石還是那塊巨石。
我沒有醒過來!
霎時間,我整個人有些慌了,轉過身朝着池塘的一邊跑去,可是這片草地像沒有盡頭一般,不管我怎麼奔跑,它都會無限的延伸。
“別白費力氣了。”樑飛的身形如影隨形,一直站在我身後,口中說道:“這裡是我的世界,我的意念主宰一切。”
我還不死心,換了個方向繼續。
但始終於之前一般,沒有走到池塘範圍的百米,或許這麼說,這個夢境就像一個大型的鬼打牆,無論我朝那個方向走,最終回到的地方,都是我原來站立的位置。
我停了下來:“快放我出去!”
“別急,我先帶你去個地方。”樑飛一揮手,周圍的幻境變得幽森,我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山洞裡面,山洞牆壁的四周燒着火把,將山洞照的通亮。
“這是哪?”
“我家!”樑飛緩緩走入,朝着裡面喊了一聲:“明珠,有客人來了。”
“哎!”洞府內傳來堂姐的聲音,而後便是見堂姐走了出來,當她看到我的時候,臉色驟然變幻了一下。
“是你?”
“堂……”我張張嘴,但下一刻,我的視線被堂姐身後的那個人吸引住了,絲絲的驚恐從心底裡滋生出來。
“小蓮?”
那人赫然是小蓮,在那廢棄的屋子中,被小金子打的魂飛魄散的小蓮,她沒有死,她活下來了。
“見過這位小姐。”小蓮做了個萬福。
“小蓮,你到府內準備一些瓜果茶水吧。”堂姐的臉色變幻着,最後嘆了口氣,吩咐小蓮說道。
“夫君的客人,我們不可以怠慢。”
“是!”小蓮點頭稱是,躬身退回了洞府內。
堂姐瞥了我一下,好似有些不滿,但礙於樑飛的面子,沒有發作,但她的一舉一動便是說明了她不歡迎我。
“夫君,我有些累了,先回府內休息。”
“堂姐?”我追上去幾步,卻被樑飛拉住了,說道:“府內不歡迎外人,改請盧小姐見諒。”
“……”我回頭甩手,但沒有甩開樑飛,只能眼睜睜看着堂姐消失在洞府內。
小蓮去而復還,手中端着一些瓜果茶水,在樑飛的授意下,將我引出了洞府,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平臺。
平臺大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小,但四處空蕩蕩,草木幾無。
只有在懸崖邊上,一顆青松扶搖而上,高聳入雲,青松之下,一張石桌安放,四個方向各放着石凳。
石桌上,屢屢檀香燃燒,緩緩的飄散開來。
“請吧!”樑飛收揖而伸,將我引到了石桌前,小蓮旋即給我奉上了一杯茶水,茶香濃郁,揮之不散。
“是不是很驚訝?”樑飛的聲音傳過來,沒等我反應過來,接着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都是夢境。”
“一鬆一石一凳,包括……她!”樑飛視線緩緩轉動,最後看向走往洞府的小蓮。
我恍然,但也有着一抹失落,原來小蓮並沒有復活,這裡的她只是樑飛用自己的法力凝聚出來而已。
那個天真的小姑娘,再也回不來了。
“樑公子是個苦情人,原諒他吧,他也是迫不得已的。”那是這個小姑娘的最後一個請求。
樑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沒有再繼續說,而是端過一杯茶水,一飲而盡,而後便翩然回到洞府之中。
我呆呆的看着桌上的茶水,還有那嫋嫋升起的檀煙,淡淡的哀思蒙上了我的心,讓我思緒萬千。
我失神了一會,才意識到我的處境,根本就不容我想這些。
這麼一想,我開始看向四周,首先要知道我身處的位置,並利用地形來給洛冰他們通風報信。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樑飛已經沒了影子,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一張符篆緩緩滑落,被我捏在手心中,腦海中浮現出洛冰今早跟我說的話。
“身爲揚州四大才子,必是聰慧過人,以入夢符來欺騙於他,肯定會被發現,所以你需要委曲求全,跟隨他去到他的老巢,並利用這張符篆將情況傳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