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娟睜開了眼,可並沒有太多的動作。
雙眸中赤紅入血,呆滯無神的看着天花板,似有追憶,似在懷想,兩行清淚慢慢的從眼角上滑了下來。
“鳳娟,鳳娟?”我緩了一口氣,輕聲喚道。
叫了一會,張鳳娟纔有意識,緩緩閉上了眼睛,眉宇緊皺,像是在掙扎一樣,而後才慢慢鬆開眉頭。
“嗯!”張鳳娟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只是,剛纔詭異的紅色眸子,已經消失不見了,且她的身子一虛幻了許多,就如同上次洛冰中了蠱毒的樣子。
“你沒事吧?”我張開手,有些不知所措。
張鳳娟的樣子非常虛弱,嘴角微翹着搖了搖頭,伸手一指,窗簾驟然被拉開,陣陣晚風徐徐送入。
“好暖吧,外面的風!”張鳳娟輕聲瀰漫,而後身影直立的站了起來,平伸着手,朝窗戶邊走了過去。
“張……”余文玉想叫她,卻是被我攔住了,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打擾張鳳娟。
張鳳娟走到了窗邊,一縷月光從窗外照射了進來,映在她臉上晶瑩透亮,如同鑲上了細密的小鑽石般。
余文玉捂住嘴巴,眸光中淚水閃爍!
只見張鳳娟臉上點點星光揮灑,在晚風中漸漸的散離開來。
“怎麼會這樣?”余文玉埋頭在我的肩膀上,細聲的抽泣。
我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張鳳娟,她的腳已經開始變得透明,臉頰上的光亮越是晶瑩。
“謝謝你們。”她回過頭,臉上沒有一起痛苦,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在最後幾天,遇到你們,真好。”
“不過,若是早點遇到你們的話……”
張鳳娟沉默,眼神中閃過一抹低落,不過很快就被興喜淹沒,她看向窗外一臉的憧憬,隨後轉身,淡淡的說道。
“再見,我的朋友。”
張鳳娟縱身輕躍。
曾經有一條魚,它嚮往這水外面的世界,它積蓄了全身的力量,縱身一躍來到了地面的世界,它好奇、興奮,卻是忘了,它這樣一躍,讓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迎風而入,張鳳娟整個人躍入了風中,全身已經變透明瞭,若再有一陣風吹來,她定會消散開來。
彭!
正於此時,房門驟然別撞開,一個黃色的身影帶着金光衝了進來,便聽到一陣大喝:“降靈封神,縛妖困鬼!結!”
一聲大喝落下,從醫院四個方向射出一道白光,將張鳳娟整個人拉回病房內。
那身影沒有停留片刻,雙手快速掐訣,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出現在他的手中,而後劍指一點,落於張鳳娟的眉心上!
“給我凝!”
這是我才緩過來,發現闖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劍眉星目,英俊不凡,他身上揹着一個小布囊,斜落下的一角,有一些黃色符篆露了出來。
年輕道人手上的速度沒有減緩,一道道符篆從包囊中掏出來,貼在四邊的牆上,做好了一切他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長吁一聲:“還好來的及時!”
“你是誰?”我眉頭微皺,警惕的看着他。
年輕道人長吁一口氣,回過頭眉頭看着我挑了一下,嘴角微笑的轉看向余文玉:“美女,我們又見面咯。”
我轉過頭,看着余文玉,此時她在月色的映射下,臉頰有些透紅,疑惑的問道:“你們認識?”
“嗯!”余文玉含羞模樣的點了點頭,可立即就擡起頭來,想撥浪鼓一樣狂甩:“不……不認識。”
余文玉一臉詫異的問道:“你不認識他嗎?”
“不認識?”我也搖了搖頭,但心中卻是暗想,從剛纔文玉的表情來看,他們二人鐵定是認識的,不然她不會這樣的反應。
“我怎麼可能認識呢?”
“那你今天還叫我下去那東西?”余文玉說道。
“我叫你去拿東西?”我錯愕,但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猛地一轉身,年輕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雙手掐訣。
“貧道道號風鶴,俗家名爲蘇錦城。”
“這……這!”我愣在原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風時道長這年紀,他師弟怎麼會是……一個年輕人,估摸看來應該是個90後吧。
蘇錦城見我滿臉不相信的樣子,將手機拿出來,撥通了我的電話,證實了身份。
我還是沒法相信,直接又是打了個電話給風時道長,再三確認之後,才得以求證,滿臉歉意的對其說道。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從蘇錦城的舉止看來,他應該是一個富家子弟,所以看到我的異樣之後,並沒有多少反感,含笑站在原地。
“沒事,這事我已經習慣了。”蘇錦城擺擺手,繼而說道:“我是師尊在年過古稀之後才收的入門弟子,所以跟師兄們的年齡有些差距。”
芥蒂解開了,那麼就到張鳳娟的事情了。
“張鳳娟這個例子比較特殊,此地的縛靈陣是有人故意而爲,封住了她的魂魄,讓其不入三界,永不輪迴。”
蘇錦城開口慢慢的解釋:“這是一種非常歹毒的邪法,是玄學界明令法禁的。”
“此法應該是以張鳳娟的屍體爲媒介,封鎖其靈魂,再用血煉之法煉製七七四十九日……”
蘇錦城慢慢的說着,我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剛纔進入了張鳳娟記憶的畫面。
一座陰暗的山洞中,一個邪惡的道人將一瓶瓶的鮮血淋在裝張鳳娟的罈子中,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反覆煉製,那該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我越是想,額頭密佈着汗跡。
“每日用鐵水燒製她的靈魂,讓他積累足夠強大的怨念恨意,最終成就一個地縛靈。”蘇錦城不快不慢,雙手掐訣,來到張鳳娟的身邊。
“人渣!”余文玉惡狠狠的說道,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捏緊了拳頭,眼中憐憫的看着張鳳娟。
“我很同意你的說法。”蘇錦城指出,繼續說道:“而爲了防止地縛靈逃跑,這位幕後人將其生辰八字與陣法聯繫到了一起,所謂陣在人在,陣亡則人亡。”
“所以在最後一刻,我才意識到這點,從而將破陣之法給終止了下來。”
“原來如此。”經過蘇錦城的解釋,我們恍然,隨即問道:“那麼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既然陣法不能破除,那張鳳娟不就是……”
“放心,一切有我。”蘇錦城回過頭,說道。
恍惚間,我腦海中的某個人,跟他重合在一起,讓我呆愣了一下。
“只要我們將她的屍骨找尋出來,接下來的事我可以做法來破除……”蘇錦城說着說着,忽然側目,看向了房門外,笑着說道。
“不過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先解決門外面的事?”
“啊?”他話語一轉,讓我們有些反應不過來,紛紛都看向了房門。
下一刻,一聲巨響,十來個身穿黑色警衣的警察衝了進來,人手各拿一隻槍,槍頭的探照燈隨機朝我們照了過來,讓我有些眩暈的感覺。
“統統不許動,手抱頭蹲下。”
“別動!”
我不由用手遮擋了一下眼睛,待實現恢復後,我們已經被七八個人用槍指着頭,圍在了中央。
余文玉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正欲走出來爭辯,卻是被蘇錦城攔了下來。
“這事情我進來解決就好。”蘇錦城平視文玉,淡淡的說道:“放心我沒事的。”
“別……”文玉緊張大喊了一聲,卻是被一個槍口一頂,硬生生的將下面的話給吞了回去。
不過,我也是對蘇錦城將信將疑而已。
蘇錦城回頭,給了我們一個放心的微笑,便是舉起了雙手,慢悠悠的走到了那些警察的身邊,大聲說道。
“我要見你們的頭。”
那些警察還想說什麼,便被蘇錦城一個證件給扼住了聲音。
“看完這個,再考慮要不要讓你們頭來跟我說話,我在那位小姐的病房裡。”說罷,蘇錦城指了指我,而後頭也不回,轉身走到了我們身邊。
“走吧,我想應該沒事了?”
說實話,當蘇錦城掏出哪本證件之後,我覺得我們就沒事了。
風時道長是國安局的,那麼他的師弟在京都生活,自然會與國安局或多或少有些關係,雖說不能像風時道長那般,但少說也是第一個身份。
那位警察在看到證件的第一時間,便讓同僚將槍口放了下來,而後快速退到後方去,請示領導。
這一點都不奇怪,俗話有的說,在京都的大街上,伸手抓一把,十個人中至少有八個人是公務人員,而剩下的兩個人很可能就是高官‘微服私訪’。
蘇錦城帶着我們,直接從人羣的包圍之中走了出去,周圍的警察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而是跟在了我們後面。
出門沒多久,剛推出去的一個警察一揚手,跟在後頭的警察紀律性的散了開來。
“對不起長官。”那位警察小步跑來,將證件公證的交於蘇錦城,而後說道:“我們領導很快就過來,輕長官稍等片刻。”
蘇錦城沒有理會,將證件收好,帶着我們回到了我的病房。
病房前,因爲蘇錦城身份的原因,他們幾個很快就給上頭調走,從此之後,我再也不用受他人的監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