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回家!”
姥姥吐完唾沫就拉着我的手回去了,當時天黑兒,我也沒看清地上剩下什麼,只不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見李奶奶的聲音:“哎呀,大妹子啊,你家門口是咋得了啊,都是爆米花啊,昨晚蹦的爆米花兒撒地上了,咋都是豆子蹦的啊,那玩意兒能好吃嗎!”
我聽見聲音爬起來,趕緊到門口去看,各種顏色的豆子果然都是炸開的,有幾分那個爆米花的意思,不過跟我們用苞米蹦的那種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姥姥看着李奶奶笑呵呵的回了一嘴:“啥爆米花啊,啥也不是,你也別多問了。”
李奶奶就神神秘秘的湊過來:“是不是有啥邪門事兒了,我前天晚上可是看見你家丹陽都爬房頂上去了,唉呀媽呀,這天這老冷她就穿身襯衣啊,在房頂嗷嗷叫喚啊,是不是遭邪了啊!”
我就說麼,我這事兒要大扯了,不定多少人看見了,只是礙着姥姥的面子不好意思來問,八卦的李奶奶自然就擔起我們這片兒的娛樂重任了。
姥姥看了她一眼:“不是啥大事兒,就是幾個酒鬼上門討酒喝,被我趕走了。”
“酒鬼?咱們這片兒的啊,除了董發那陣兒老喝的醉醺醺的也沒別人了啊!”
姥姥擺手:“不是人,是那些東西……”
李奶奶恍然大悟:“哎呀我天,這玩意兒還有愛喝酒的呢!”
姥姥笑了:“當然了,你也別出去亂說,什麼樣的都有的,上面有啥樣的人,下面就有啥樣的東西,差不了。”
李奶奶好奇上了:“是不是喝多了那種橫死的,就愛上門要酒啊!”
姥姥點頭,一邊給我切着鹹菜絲兒一邊隨口應了一嘴:“要啊,也有這種事兒,咋得,你聽過啊!”
李奶奶精神了:“我知道一個事兒,早前兒我家那邊兒的,就是老馬家有個小子,馬三兒,就是愛喝酒,天天喝的那是五迷三道的啊,反正我就沒看到過他清醒的時候,挺壯實個體格,最後瘦的那就是一副骨頭架子了,他們家老太太說,也不愛吃飯,除了閉眼睛,睜眼睛就是喝啊!後來有一回,他去跟他一個啥朋友,我們村兒另一個老酒蒙子,去他們家喝酒,喝多了就往家裡走,大冬天,比這還冷,他走着走着,不知道咋得就走到河套那了,渴啊,就看河面上凍得水都反光,就合計過去喝水,走到冰面上,他就摔倒了,正好頭就衝一個冰窟窿裡了,這不就喝到了水嗎,但愣是不知道把自己的頭給拿上來,就這麼身子在冰面上趴着,頭在冰窟窿的河裡,最後就這麼凍死了,早上他們家的人去找,人臉都結了一層冰,哎呀,這給他媽難受的啊!那個哭啊!”
我聽的還挺精神呢,覺得李奶奶講的這個繪聲繪色,還挺有意思。
姥姥雖然沒應聲,但是不妨礙李奶奶繼續,她嚥了嚥唾沫星子就繼續張口:“後來我們村兒就有人看見他晚上的時候在河邊兒坐着,誰要是路過,他就在那喊,給我弄點酒來,給他們嚇完了,就去找馬三兒他媽,他媽就特意買了白酒,去河邊燒紙往河裡倒,然後就能消停一段時間,之後就還有人能看到,他媽就還得買酒去倒,一直到他媽死了,也沒人去給他送酒了,聽說他晚上的時候就去敲人家大門,最後我們村兒跟他喝酒的那個老酒蒙子也喝死了,也死在河邊兒,村裡人說是,是讓他抓走當替身了,等到我搬走的時候,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大妹子,你這麼一說,我纔想起這事兒來,酒啊,真不是啥好玩意兒啊!”
講完了,我也直接回屋了,不得不說,李奶奶這個人有時候膽子小的可憐,但是講起這些事兒來可謂是手腳並用,神情無比誇張,讓她去幼兒園給小孩兒講故事應該老適合了。
她跟着姥姥在廚房又聊了一會兒天看我家吃早飯了就回去了,姥姥怎麼留她也不留下吃一口,就說自己也要回家弄飯,在這吃算咋回事兒,等李奶奶走了,姥姥一邊給我盛着粥一邊張口:“丹啊,一會兒姥姥跟你去市裡,你知道地方吧。”
我明白姥姥說的是那,直接點頭,“知道。”
媽媽不懂,在旁邊追問:“媽,你要帶丹陽去哪啊,去市裡買啥啊、。”
“你在家吧,這事兒還沒處理利索,放心吧,我帶着孩子去你還不放心啊!”
媽媽搖搖頭,“我不是不放心,就是昨晚這事兒你不是說都徹底的解決完了嗎,還要去市裡幹啥啊嗎,我跟着一起去吧。”
“這麼多人幹啥啊,就我跟丹陽就行了,你看家。”
姥姥的話一出,就說明結果已經是既定的了,媽媽見姥姥這樣雖然有幾分不甘,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姥姥要早點回來,別在市裡待的太晚什麼的。
上車的時候姥姥看着我忽然問了一嘴:“你那個小同學的媽媽什麼性格。”
我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很好啊,很和善。”
姥姥點了一下頭:“應該是比較厲害的,不然就看這些討酒喝東西的數量,你那個小同學的爸爸也挺不到今天。“
我沒明白姥姥說的厲害是什麼意思,還以爲是指剛子那種的,張了張嘴:“不厲害啊,就是很好的性格。”
姥姥看着我輕笑:“姥姥指的是命,命硬,能壓住。”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在想想宋和說他媽媽在家時這些東西都不在,感覺姥姥說的命硬有幾分道理,挺羨慕那種的,畢竟鬼都怕,不容易。
宋和他媽媽的超市就在站點附近了,所以下車後我們倆也沒走幾步就進了店裡了,宋和沒在,他媽媽一個人就在收銀臺那忙活,看見我還認識,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呀,這不是宋和的小同學嗎,過來買東西啊!”
我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隨後介紹了一下我的姥姥,宋和的媽媽也看着姥姥熱情的打着招呼:“呦,這大姨這麼年輕啊!”
姥姥看着她笑了笑:“我也不跟你寒暄了,就直說了吧,你兒子是不是病了。”